《[家教]Death》夙纱

3、Episode 003.里·特纳

　　本应逐渐回暖的天气因为昨日的那场大雨又降温了不少，地上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很像是中国俗语说的倒春寒。

　　克瑞斯一早就背着包满嘴抱怨着去了学校，帽子和围巾还是沈珞硬塞到他手里的。

　　沈珞收拾完两个人吃过早饭的盘子和茶杯，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想着这个时间警署应该还没上班，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翻了翻今天的报纸。

　　报上的头条就是城西的一家仓库在昨晚发生了爆炸，难怪晚上睡觉的时候隐约听到一声响动。

　　“……化学物质泄漏导致爆炸，原因尚在进一步调查中。周边居民已平安撤离，目前尚无人员伤亡。”

　　化学物质泄漏？……

　　沈珞看着上面刊登出的现场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仍能看到尚未扑灭的烟雾和火苗，那形态分明就是黑手党所拥有的特殊火焰，而且里面应该是有岚属性和雾属性。

　　她轻轻地推了推眼镜，可惜媒体的都是寻常照相机，无法从照片中分辨有没有幻术。不过按照位置来看，事故地点是霍尔家族的地盘。

　　霍尔？

　　沈珞手拄着下巴，微微挑了挑眉。圣诞的另一个任务就是霍尔的首领。那么这场所谓的化学物质泄漏多半也是那位委托人的杰作。如果不是帮派仇杀，就是内部叛乱了。

　　“叮叮咚——”

　　店门忽而被人推开，穿着灰黑色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小姐，请问这是您的明信片吗？”

　　沈珞从椅子上站起，接过他递来的卡片，笑着点了点头：“嗯是的，谢谢。”

　　男人回她一笑，挥了挥手后退出了店门。沈珞拿着卡片，那上面的小美人鱼坐在礁石上，忧伤而宁静地垂眸看着被海风卷起的浪花。卡片的背面则是自己的笔迹，内容倒是和前面的画截然不同，满是在哥本哈根看到大雪时的喜悦。

　　本以为赶上圣诞假期还要再多等几天才能收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寄到了。沈珞笑了笑，走到那面被明信片拼装得五颜六色的墙面，将卡片贴了上去。

　　*

　　第四街区的警署距离沈珞的“墙上咖啡厅”只有两个街口。在她推着从文才那里借来的小推车走到警署门口的时候，刚好撞见提着水壶出来浇花的乔伊。

　　“哦！珞珞！”穿着黑色警服的男人放下水壶，兴奋地从台阶上一跃而下，一把抱起沈珞，“整个假期都没见了，好想你哦！”

　　虽然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小警官每次见到自己都会这么热情地打招呼，却还是会被他吓了一跳。

　　“乔、乔伊，好久不见~”沈珞和他亲密地拥抱了一下，注意到那张原本就似乎肉嘟嘟的娃娃脸看上去又圆滚了不少，不由得笑出声来，“噗，怎么只是一个假期不见，你的脸好像更圆了？”

　　“我妈妈说我平时工作危险又辛苦，所以这一个假期天天都给我塞吃的！我们家无论什么时间，你几乎能在每个房间，每张桌子上都能看到食物！所以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乔伊半是无奈半是懊恼地叹了口气，“我原本还想给你送只烤鸡呢，可是老大说你跑去北欧过圣诞了！”

　　“是啊，所以给你带了一箱哥本哈根的嘉士伯。”沈珞说着用手拍了拍旁边的手推车。

　　“哦哦哦！啤酒！”注意到车上的箱子，乔伊圆溜溜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的神情简直和前天的克瑞斯一模一样。他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从车子里抱起箱子，大步流星地冲进了警局的大门，“老大老大！珞珞带着啤酒来啦！”

　　“喂！乔伊你的水壶！”

　　“不管了！一会再浇！”

　　沈珞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从文才那借来的车子在一边放好，拿起被乔伊遗弃的水壶，跟着进了门。里面已经因为乔伊的喊声沸腾了起来。沈珞刚进来就看到五六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两眼放光地围在酒箱子周围，就像是一群对着肉骨头垂涎欲滴的哈士奇犬。

　　好吧，如果说四号街区的警官们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枪法超群外，就是爱酒如命。

　　“嘭嘭！”

　　警棍敲打桌面发出的两声巨大声响，让乱哄哄的警署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从最里面的办公桌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并没有穿那套标准的警服，而是随意地披着一件黑色的皮大衣，警帽松垮的戴在头上，倾斜的弧度挡住大半只眼睛。露出的另外一只眼睛的眼角处有一道接近三公分形状狰狞的伤疤，再加上鹰钩状高挺的鼻子，让他原本并不算英俊的五官看上去立体而深邃。这样的外形和气质倒丝毫不像是维护街区治安的警长，反倒像是码头巷口的□□大佬，充满了漫不经心的危险和狠戾。

　　男人一手拿着半截燃着的烟，一手拎着警棍将屋子里的人扫了一圈，“干什么呢？都干什么呢！一个圣诞把你们的脑子眼睛都过没了是吧？！没看到我家珞珞来了吗？都围着一箱子酒干什么！”

　　因为听到警棍声响而僵直在原地的警员们，迅速地跑到站在门口的沈珞面前，脸上极其一致地洋溢着阳光灿烂的笑容。

　　“啊哈！啊哈哈哈！珞珞啊！大美女呦！”

　　“好久不见啊！”

　　“圣诞快乐啊！”

　　“复活节快乐啊！”

　　“万圣节快乐啊！”

　　……

　　莫名其妙地把全年的节日问候几乎都听了个遍，沈珞边后退着边躬身和着一圈热情得过分的哈士奇犬笑着问好：“大家好。”

　　“行了行了！都给我滚回自己的位子去！”

　　又是一声暴吼，已经快把沈珞围到角落里的哈士奇犬顿时如同听到了主人的哨令，闪电一般训练有素地各归各位。由于用力过猛而从椅子上滑落在地的菲尔顿像是弹簧一样，瞬间从地上弹起坐回去，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本正经地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只有拿着水壶的乔伊从门后探出半截身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酒香，“那个……老大，酒……”

　　“下了班再说！”男人一脚踩在椅子上，压低了视线巡视了一圈，“谁敢在警局喝一口，我毙了他！”

　　屋子里所有的警员被这一声吼得颤了颤，整齐划一地埋头工作。这画面实在太美，让沈珞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这笑声也让原本还满脸凶光的男人顿时像是被阳光暖化了一样，露出的笑容。他张开手臂，声音也变得格外温柔，“珞珞，过来给叔叔看看。”

　　“里叔叔~”沈珞小碎步跳到男人怀里，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了撒娇的味道。

　　无论这个名叫里•特纳的男人看上去有多凶悍，在她眼中永远都是儿时那个把她抱过头顶，让她骑在肩膀上去摘树上果子的邻家叔叔。从她六岁和父亲离开中国，在西西里定居至今，他就像自己的另一个父亲，用和他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温柔爱护和宠爱着她。虽然现在的住处已不再相邻，感情却有增无减。

　　“哎呦呦，我的小珞珞~这么久都没见了，让叔叔好好看一看！”里握着沈珞的肩膀，仔细地大量了一圈，原本开心的表情消失不见，皱了皱眉，脸上带着责怪，“啧，瘦了。都怪你不和我一起去德国！非要一个人跑去北欧！又远又冷的，有什么可去的！还给这群兔崽子买酒，以后不许买了！”

　　沈珞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想去那边看看正宗的圣诞老人嘛！哥本哈根的嘉士伯那么出名，当然要给你们带回来尝尝嘛，本来也没多少钱。”

　　“那也不许再买了！”里轻哼了一声，把烟重新放回嘴里，用手搂着沈珞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藏蓝色丝绒小盒，“在新天鹅堡看到的，我看着还挺好玩，就顺手给你带了一个回来，算是迟到的圣诞礼物。”

　　沈珞接过盒子，里面装着一个造型极其精巧对的银色皇冠。她“呀”了一声将皇冠拿出来，发现是个小型的饰品盒。

　　“哎呀好漂亮！谢谢里叔叔！”

　　“和我说什么谢！”

　　沈珞“嘿嘿”地傻笑了一声，把皇冠放到包里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啊对了，我在奥斯陆看到了一条好好看的围巾，一时没忍住就给你买回来了。”

　　她边说着也不顾里的反应，从袋子里抽出围巾，踮起脚围在他的脖子上。里愣了一下，忙把嘴里的烟拿开，以防烟灰被拂落。

　　他低头看着身上这条棕黑色的毛线围巾，用手扯了扯尾端，满是疑惑地说：“围巾？你不是说要给我织一条的吗？怎么还买？”

　　“呃，”沈珞尴尬地捏着自己的发梢，“那个，我的技术太差，速度还慢，怕是明年圣诞才能拿出手……哎呀你先看看这条，喜不喜欢？”

　　里挑了下眉，又躬下身到沈珞面前，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的小珞珞送的，当然喜欢！”

　　“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里抬手对沈珞示意了一下，接起电话。

　　“喂？……啊长官……没错，在我这里。”里边说着边把电话用头和肩膀夹住，一手拿起一本档案，一跃坐到办公桌上。

　　看他这样的姿势，这个电话多半要打很久了。

　　“珞珞，喝水。”

　　“谢谢。”沈珞笑着接过菲尔顿递过来的纸杯。其余的警员趁着里打电话，都抬起了头，冲着她或是眨眼睛或是做鬼脸。

　　明明都穿着正式严肃的警服，脸上的表情却滑稽可笑，让她忍不住又“噗”地笑了起来。她手捧着纸杯，轻声问道：“怎么不见劳森和杨？”

　　菲尔顿仰头喝下口水，“哦，城西那边早上有场大爆炸，他们俩被调过去辅助侦查了。”

　　“城西？”沈珞眨了眨眼睛，“看报道也不是很严重啊，也没有人员伤亡，怎么全城征调警员了呢？”

　　菲尔顿抿了抿嘴，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我和你说啊，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化学物质泄漏，就是黑手党斗争。死的人都是黑手党，霍尔家族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得罪了哪家。啧，这回也算是大事件了，和去年那个克里克支部大楼被炸有得一拼。我看霍尔家族也要完蛋了。呃……”他忽然停了话头，小心地看了一眼沈珞的脸色，“珞珞抱歉。”

　　“没关系。”沈珞微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扶了扶眼镜。

　　这个警署的所有人都会在她面前避免提到“克里克”这个姓氏。去年这个家族带走了她最亲爱的人，也给她带来了难以抹灭的噩梦。

　　“哎呦，我不能再和你说了，老大都瞪我了。”菲尔顿把空纸杯随手丢进纸篓，猫着腰灰溜溜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沈珞回头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里，冲他甜甜地弯了弯嘴角。

　　去年三月末，克里克家族实力最强的第二支部被炸毁，自此一蹶不振，逐渐被其他家族吞并。

　　而复活节前夜，那幢支部大楼顷刻爆炸所发出的火光是她制造的第一场烟花，也是二十四年来看到的最美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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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街区的巡警们其实是一群逗比的哈士奇[doge脸]
下章开杀，以及男主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