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Episode 019.迪诺·加百罗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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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珞，你先吃点东西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不着急的。”
“我已经吃过饼干了。”沈珞一边从罐子里舀了勺巧克力粉一边笑着回头对诺迪说：“稍微垫一下就好了，一会还要吃正经的午餐呢。”
“好吧。”诺迪轻轻应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们正说着，将轿车停好的罗马利欧从门外走了进来，冲着沈珞点了下头后，走到诺迪邻桌，拉开椅子坐下。
沈珞之前就有察觉到，这两个人表面上是主仆，可关系更像是朋友和亲人。作为少爷的诺迪会对罗马利欧的失误笑着调侃，而作为司机和保镖的罗马利欧对诺迪除了尊重，更多的是关怀和关爱。虽然没见过诺迪的家人，但仅从他和罗马利欧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的家教一定是正直的，家庭也一定是温暖的。
沈珞默默地笑了一下，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手中的勺子和杯子上。
诺迪一手拄在桌子上，手掌支着下巴，歪着头看着吧台后神色专注地盯着银勺的沈珞，“怎么觉得你今天比以往的动作要慢？”
“只有你一个客人，当然就不用着急了。”沈珞嘴里应着，小心地将巧克力粉倒在杯子里，“而且，我也想认认真真地给你做一杯，就算做是对于明天爽约的赔礼吧。”
她的声音听着轻快，还带着点俏皮的歉意，嘴角那抹微微上扬的弧度却充满了苦涩的满足。因为她很清楚，这不只是她亲手烹制的最后一杯热巧克力，也是最后一杯饮料。而杯子里装着的也不只是赔礼，还有道别。
“诶？怎么听你这么说，以前的都做得很不认真喽？”
“噗~”听到诺迪这故作不满的语气，沈珞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端着泡好的热巧克力，从吧台后面绕出来，“所以这不是来给你赔罪了吗？”
诺迪挑了挑眉，“好吧，绅士如我，就接受你的道歉好了。”
“那就谢谢先生了。”沈珞将杯子放在诺迪面前，一手抱着托盘，一手摆出拎裙子的姿势，膝盖半蹲，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
诺迪轻笑了一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点着头说：“诶，好像的确是比原来的要香。”
沈珞笑瞥了他一眼，转向一旁的罗马利欧，问道：“罗马利欧先生想要喝点什么吗？今天我请客。”
“哟，珞珞小姐请客？那怎么好意思。”罗马利欧笑得一脸和善，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像弯弯的月牙。
“没什么的，说起来罗马利欧先生已经送我回来两次了，请杯咖啡我还是请得起的。”
“那……好吧，一杯摩卡，谢谢珞珞小姐了。”
“一杯摩卡，请稍等。”沈珞笑着转身走回到吧台后面。
她打开水晶柜门，刚从里面挑出一个杯壁褶皱如同雨伞的棕色杯子，就听到诺迪用格外惊喜的声音说：“珞珞！我有一杯热巧克力被人买走了！”
沈珞轻轻地将柜门关好，“是啊，是前两天被买走的。”
“啊好棒！终于被买走了！”诺迪兴奋地站起来，看着旁边贴着明信片和牛皮卡片的墙壁，只从侧脸都能看到他的喜悦，“是什么人买走的？珞珞还记得吗？”
“记得是记得，”沈珞停下手里的勺子，垂眸看着反射着微光的杯壁，淡笑着说：“但你不觉得留给自己一点想象的空间会更浪漫吗？”
“唔，说的也是呢。”诺迪点了点头，慢慢地坐了回去，“另一杯还在呢，早点被人买走就好了。”
沈珞对他笑了笑，“会的。”
……等你离开了，我就会将它拿下来，作为我们最后的纪念。
心里这样想着，店门忽然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穿着和诺迪类似的黑色风衣的青年。沈珞刚想说“欢迎光临”，就发现那青年面带微笑，看着坐在墙边的诺迪。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罗马利欧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敬地点头行礼。
“纲少爷，我们家的诺迪少爷前几天还有提到您呢，没想到这么巧就遇见了。”
被打断的青年脚下一顿，怔了怔，看了看罗马利欧和诺迪，又看了看在吧台后面的沈珞，脸上浅淡的笑容又慢慢恢复过来。
“哦，是呢，的确很巧。”他边朝着诺迪走边说：“我在外面路过，看着背影很像诺迪先生，就想着进来看看。”
“阿纲，好久不见呢。”诺迪笑着起身，熟稔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什么时候回来的？”
“星期一回来的，本想去看你的，可是家里的事太多，今天才算稍微闲下来。”
沈珞端着做好地摩卡缓缓走过来，将杯子轻轻地放在罗马利欧所在的桌子上，略带着好奇地看着站在诺迪身前的青年。
“嘭——！”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把沈珞和店里的几个男人都吓了一跳。沈珞脸带歉意地冲他们行了个礼，转身快步走向楼梯旁的仓库。
“克瑞斯？怎么了？”
“没、没事……”克瑞斯半蹲在地上，双手扶着面前瘫倒的箱子，“我不小心把箱子弄倒了。我马上就把它扶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珞忙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一边，走过去帮他将箱子扶起来，“有没有受伤？”
“没。”
“可是你的脸色看上去很糟糕。”沈珞担忧地看着克瑞斯略显苍白的脸，“方才里叔叔在的时候就是这样，是不是没休息好？”
“……唔。”克瑞斯垂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沈珞双手抬起箱子，放回原处，柔声安慰道：“现在的客人不多，你上楼去休息吧。一会我做好了午饭给你送过去。”
“珞珞。”
还在调整箱子位置的胳膊被一把抓住，那发凉的指尖让沈珞一愣，转头看向不知何时从地上站起来的男孩。
也不知道是不是仓库的光线过于昏暗的缘故，这样逆着光看过去，克瑞斯的脸色格外晦暗，眼睛也不再如往日那般明亮，里面的情绪并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一贯的热情和阳光。他似乎是扯出一丝与那眼神并不符合的笑，轻声说：“你也别做饭了，我们一会去外面吃吧。”
“诶？”沈珞怔了怔，“可是我刚刚答应了……呃，而且外面还有诺迪先生的朋友……”觉察到克瑞斯周身的阴翳愈渐明显，她忙止住了话头，抬手轻轻地抚上男孩的肩膀，笑了笑，“我们晚上在一起出去好吗？你不是一直都想尝尝邻街那家新开的奥地利小牛排吗？”
原本她也是打算和克瑞斯好好地吃一顿晚饭的。毕竟她想要认真告别的除了诺迪，就是里和眼前这位与她相互扶持笑闹着度过一年的大男孩了。
此时面对克瑞斯，她才发现自己过去简直自信得天真。本以为每次行动都是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如今被人盯上了，却连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都不知道。而且由于她的天真，身旁所有与她有交集的人都因此而陷入了危险。
然而并不知道她心里打算的克瑞斯在听了她的话后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期待和开心，反而扭头向着仓库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外面那个……是那个加罗涅的朋友？你认识？”
“不认识。”沈珞摇了摇头，“应该是路过看到了诺迪，就进来了。”
“哦……”
沈珞踮起脚，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好啦，现在听你珞姐姐的话，上楼去好好休息，我也该出去招呼客人了。虽然是朋友，但把人家晾在外面太久了可不礼貌。”
克瑞斯并没有答话，只是紧抿着嘴轻轻地点了下头。沈珞又抱了他一下，走出仓库，重新回到店里。诺迪和那个青年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两个人都回头看过来。
“真是抱歉，”沈珞满脸歉意，“克瑞斯在整理仓库，不小心把箱子碰倒了。”
“没关系。”诺迪笑着摇头，视线在青年身上停顿了一会，脸上划过一丝犹豫，而后向着沈珞迈出一步，站在她和那个青年中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珞珞，这是我的师弟阿纲。阿纲，这位是珞珞，也是这家店的主人。”
“珞珞小姐，您好。”青年彬彬有礼地沈珞向行礼。
此时走近了才发现，这个被诺迪称为纲的青年虽然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五官却是东方人独有的俊秀。看上去应该和她差不多的年纪，无论是脸上的表情，出口的声音，还是周身的气质都极为温和。但与诺迪不同，他看似温文尔雅，温润和善，但却给她一种并不容易亲近的感觉。
沈珞并没有马上问好，因为诺迪话中的一个词已经吸引了她的注意。
“师弟？也是爸爸的学生吗？”
“啊不，”诺迪忙否认，“是另一位老师。”
“哦。”沈珞应了一声，“快坐下吧。嗯，这位纲先生想要喝点什么？”
青年微微一笑，深棕色的眼睛带着浅淡的笑意看着沈珞，“我倒是没偏好，珞珞小姐有什么推荐的？”
“热巧克力啊！”还没等沈珞开口，诺迪在一旁插话道：“珞珞的热巧克力相当好喝了！”
“那好，就和诺迪先生一样好了。”青年从善如流地说。
“好的，请稍等。”沈珞笑着点了点头。
想起方才的托盘还放在仓库里，她转身绕过后面的桌子，想去将盘子拿回来，看到克瑞斯从仓库里面走了出来。没有想到这孩子还没上楼休息，沈珞皱了皱眉，刚想走过去教训他几句，忽然听到店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
她转过头，不可置信地发现进门的人是她曾经在照片上看到的银发男人。那人径直朝着刚要坐下的青年快步走去，脸上的神色相比照片十分的阴晦，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用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情绪。
“十代……boss，诺顿出事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虽然音量并不大，每个字却都清晰地落入沈珞的耳中。短短的一句中，一个听上去极其熟悉的名字，并不完整的称呼让她浑身的血液如同冻僵了一般，忘记了她本要去做的事，只是怔忡地看着那个被彭格列的岚守称为“boss”的棕发青年。
青年在听到这句话后也明显的全身一顿，脸上原本挂着的微笑僵在嘴角。只是相比于岚守努力压抑地悲愤情绪，他看上去要镇定得多，那双看似明亮的眼睛此时有着与他的年纪并不相符的深邃。
察觉到沈珞始终呆望着他的目光，青年将视线从银发男人的身上转过来，落到她身上。这眼神安静却又深沉，让人无端地有种像是被审视着的感觉。
“看来今天无缘尝到珞珞小姐的热巧克力了。我先告辞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仍是那么平和，仿佛方才听到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青年把扣子解开一半的风衣重新扣好，向着沈珞和诺迪，以及旁边的罗马利欧礼貌地点了下头，和银发的岚守一同匆匆走出去。
门上的铃铛随着店门的开启和闭合叮咚作响，成为此时咖啡店中唯一的声音。这样的寂静持续了很久，久到让人觉得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沈珞一只手抓着旁边的椅子，出口的声音和她空荡荡的胸口一样，没有任何起伏和情绪。
“他是、沢田纲吉。”
“……”
店里除了她以外的两个男人都没有回答她的话。不过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也的确不用别人再来给她一个答案。
“彭格列的十代首领好像只有一位师兄。”
沈珞用自言自语的口吻轻声说着，视线一寸一寸地缓缓挪移着，最终落到了在狱寺隼人出现后就始终沉默着的男人身上。
男人往日里温柔的笑容已完全没有了踪影，俊秀的脸上有着沈珞并不熟悉的悲伤。他的眼睛似乎在一开始接触到她的目光时有片刻的逃避，但最后还是没有转开，选择安静地接受她的注视。
可沈珞却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冰冷，好像那些冻结的血液生出一根根锋利的血刺，在体内毫无章法地胡乱刺着。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怎样的表情，也实在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只听到自己轻轻地问道：“我可以看看你的左手吗？”
不同于之前的静默，这一次男人点了点头，“好。”
他伸出右手将白衬衫的袖子卷起少许，动作缓慢，却没有任何的迟疑。袖口卷好后，他一点点地摘下那个在他们初次相识后就不曾脱下的手套。一个看似火焰的灰蓝色纹身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纹身图案和她曾在菲尔顿的肩膀上看到的狼不一样，并不狰狞，可看在眼里却恐怖得让她失去了呼吸。灰色的线条沿着他的手背和手腕向上，被纯白色的衣袖遮挡，但沈珞却知道，这条纹身布满了整条手臂，一直延伸到颈窝。
这是加百罗涅家族首领的标志，独一无二。
“我的名字……”男人的声音清浅却清晰，听上去有着和他的脸庞和音线完全不符的残忍，“是迪诺，迪诺加百罗涅，是加百罗涅家族的十代首领。”
“当——当——当——”
墙上的挂钟再度敲响整点报时的钟声，藏匿在里面的布谷鸟随后跳了出来，不知忧愁地唱着单一又单调的歌。
表盘上的两根指针重叠在一起，指向正中心的数字12。虽然此时是正午而非午夜，但沈珞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童话故事中的灰姑娘，所看到的，所经历的都不过是一场魔法。
钟声响起，魔法尽失。
加罗涅，加百罗涅，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Episode 019.迪诺·加百罗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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