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花＋流]圣婴》岿然

51、第46章（下）

　　【46】

　　By 月岿然
　　CP：花＋流
　　Ch：圣婴》第一部》第六篇满庭风》第46章
　　AN：《圣婴》是［花＋流］无差别文，有些转载的朋友标成［流＋花］也没关系，但无论哪种标法都请不要漏掉中间的“＋”号。
　　46章，第一部完！以前看过《圣婴》的朋友，也请把本章后部流川和Josh坐在车上那段（我已用蓝色标出）重阅一下哦，因为我完全重写过。

　　男子似乎作了很大的心理斗争才决定留在现场而不是逃之夭夭。
　　一旦决定留下，他的神态气度立即变得利落而又淡定，脸上的震惊没有褪尽，却恰到好处。加上对面的流川枫一脸吞了混凝土般的尴尬脸色，在旁观者眼里，更像是流川同学认错了人之大乌龙。
　　如果流川适时地来一句：“抱歉，认错人了”，麦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配合他演好这出戏。身为好莱坞巨星级演员，他自信可以将黑的演成白的，父子演成路人——只要……小枫不愿在同学面前认他的话。……前几天在剧院里，他让小枫叫“Daddy”还碰了一鼻子灰，可是，刚才，这孩子分明叫他“爸爸”。如果不是激动得忘了情，他一定不会粗心到未戴上墨镜就急不可耐地回头确认，酿成“大错”。小枫为何突然改变态度？难道他感应到自己关怀心切特意跑来学校看他？可如果不能将眼前的烂摊子收拾掉，小枫一定再也不会叫一声“爸爸”了！
　　不，只要小枫好好的——哪怕清清冷冷不理不睬——只要好好的，他已别无所求！
　　麦凯在等，等流川枫吐出“认错人”这几个字——对于一位父亲来说这无疑会是一阵窒息，一缕刺痛，但他已准备接受。
　　流川枫薄唇微张，那是“认错人”的口型。麦凯听到自己的心跳，平静而又遥远，如同翻越了无数个漆黑漫长的深夜，又落入另一个漆黑漫长的深夜，脸上却鼓励地微笑起来。在这一刻他是演员更是导演。
　　流川沉着脸，麦凯的表情在他眼里一览无余。同时一览无余的还有他身上被风兜起的运动衫，Nike牌的，左边的风帽带少了一个塑料扣。流川忽然忆起自己先前为何出声叫“爸爸”。
　　流川合上唇，再张开时口型变了：“你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麦凯在流川枫五科不及格时，也从来没认为儿子是笨的，不过现在他的信心受到严重打击——傻瓜，问这种话还能否认我是你爸么？至不济Josh Mackaye也不会跑到日本高中生家偷衣服穿？难道你不承认我是你爸是你哥？
　　哪知流川不依不饶：“这件衣服还没洗。”
　　麦凯灵魂出窍。小枫不打算瞒天过海了？口中老实回答：“我洗澡的时候接了个电话，顺手套上你丢在挂钩上的衣服就出来了。”接着认命地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世界人民震惊了”的脸。——如此家常的对话，我不是你爸也是你哥了。至不济承认是你家仆人也行（如果儿子真的笨到编Josh Mackaye是自家园丁的话= =）
　　麦凯没说那是个什么电话，但能让每时每刻都打点得一丝不苟、随时可以上镜头的他洗澡洗一半衣服乱穿头发滴水地跑出来，那电话一定不简单。何况麦凯不会不清楚，流川枫绝不欢迎他来学校。
　　正是因为不寻常，流川才没有意气用事，更没有莽撞。
　　两人难得默契地对视一眼，在“世界人民震惊了”的围观群众转变为“世界人民疯狂了”之前，相互拽着飞离现场，只差高举“家务事请勿旁听”的牌子开路。

　　麦凯让自己靠在玛莎拉蒂的三幅式真皮方向盘上，侧过身子，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副座的流川。
　　流川枫几乎可以透视出那双亮得不正常的蓝眼睛里未问出口的问题：你肯叫我爸爸了？
　　我说漏嘴了，怎样？——流川瞪回去。
　　麦凯了然地一笑，脚踩油门，流川被顶级跑车4.9秒零至一百公里的起步速度砰地抵在了靠背上。
　　后视镜里，那双蓝眼睛里滑过一丝可疑的笑意。

　　上小学以后，流川枫便极少叫过“爸爸”。平心而论，与聚少离多、每次都来去匆匆的母亲相比，父亲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实比母亲多得多。但他们的关系越处越别扭也是不争的事实。严格说来两人并没大吵大闹翻过脸，直到流川以“喂”“你”代替“Daddy”“爸爸”，也是自然而然几无前因后果的。
　　——好吧，还是有前因后果的。
　　前因No.1：当你发现是你有义务教会你的父亲说日语，而不是你那一口纯正英语的父亲认为有责任教会你说英语（好吧，流川承认，自己也不想学英语），而你碰巧又是个那么惜字如金不爱说话的人，那么，等你的父亲终于以你的小小童年为代价成为a good Japanese-speaker时，你的耐心已经是负的了。事实上，你大概连一句日语也不愿多说了。不幸的是，你也不会说英语，那么，结果是你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了。既然“喂”比“ゎとうさん（日语：父亲）”少那么多音节，你当然倾向于说短一点的。
　　前因No.2：当你是一个以睡觉为平生最大乐趣之一的人，每天清晨却有一位世界级格斗名家——亦即是说，对你的攘睡拳免疫——叫醒你没商量，那么，在你幼小的童年心理里，那位忠实的闹钟父亲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恶的恶人。好吧，流川承认，自己一身惊世骇俗的打架本领乃自小与格斗名家麦凯先生在每天早晨的激烈对抗中练成，但这只是副产品，咳哼——何况你至今还是打不过他＝＝。（月：在此为流川开学时“攻击□□事件”的受害者小池老师捏把汗，流川枫在半睡不醒的迷糊状态中以高大强壮的麦凯为假想敌攻击不足1米6的瘦弱的数学老师，后者遭遇之惨可想而知……）
　　前因No.3：当你的父亲，咳哼，碰巧只比你大18岁，连自己也不见得能照顾得像样，在照顾小孩的技能上更是惨败级的水平，煮牛奶炸你一脸牛奶的次数比喂你牛奶的次数还多，你爱吃蛋糕他只会做糕蛋（这是委婉说法，指糊焦成糕状的鸡蛋）……
　　前因No.4：当你的父亲自告奋勇教你骑自行车，教了你上车却忘了教你下车，导致你从东园骑到西园（流川家是很大的，所以这是一段相当——相当——长！的距离），又从西园出了西门，沿着大街一直骑到西郊，最后撞到一个草垛，才算了结——就因为他没教你下车！你由此开始了你十几年如一日的骑车倾向于撞东西的习惯生涯……！
　　前因No.5：当你的父亲，呃嗯，碰巧是全美冲浪冠军（第26章提过），每次冲浪都好心地捎你一块去海滩，用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沙子把睡着的你浅浅地埋起来……好吧，流川承认，埋在沙子里睡觉很舒服，但是！但是！！这位父亲从来不明白只须埋到下巴以下就足够的道理，而是只留你的鼻孔出气！以至于每次冲浪回来为了叫醒你，白痴乔西要挖到三十个沙坑以上才能确定你的“沙眠方位”！这导致——你总是错过晚上六点半的《篮球飞人》动画片！
　　前因No.6：最不可原谅的是，白痴乔西把篮球打得像橄榄球！所以，流川对三蒲台那位从橄榄球队跳槽的光头大纳豆才会如此不爽，而纳豆的橄榄球式诱敌路线，流川自然完全看穿穿！［1］
　　前因No.7：……
　　前因No.N：……
　　后果：流川枫有N个理由，不、想、叫、爸、爸！

　　是的，流川枫自己也不清楚，刚才在学校里那声“爸爸”是如何脱口而出的。因为白痴乔西十二月的寒风里象征性地套在身上的单薄运动衫？因为他黑发上未拭干的水珠晃了自己的眼？
　　最近的每一件事都隐隐约约透着不寻常：酷似樱木花道的Melon、妈妈出现在爸爸主演的电影上、爸爸险遭暗杀、红毛猴子和野猴子的失踪……但是流川枫没有多想。他的性格和打篮球的风格一样，没有多余的动作，生活中，他也没有多余的思考。他在等待。等待揭开谜底的钥匙。当流川枫留心等待的时候，一定是锐利而又细腻的——就好像他在篮球场上每一次的伺机而动，猎豹一样例无须发。
　　樱木失踪两天后的今天，一向“谨遵儿子教导”不可在人前暴露身份的父亲洗澡洗一半奔来学校看自己——即使只凭本能，流川也要追上来问个究竟。

　　蓝色的玛莎拉蒂以顶级跑车的风驰电掣将高速公路上所有的车远抛在后，仿若流星划过静止的星辰。
　　麦凯瞥了闷声不响盯着自己的儿子一眼：“亲爱的，你的眼神让我想起16岁那年牵着一头努米比亚狮子走在百老汇的大街上，人们看我的目光。”
　　流川不禁想像起麦凯手牵努米比亚狮子逛街百老汇的情景。（脑海中呈现一幅拔了牙的瘪嘴狮子和凤梨头高中生合影图）
　　麦凯觉得假如他不解释一下大概这一整晚都可以这样被当成怪兽一般看过去，道：“我知道我这个年龄穿你这样阳光少年的衣服有点不伦不类——所以我平时都有注意，努力打扮得像个欧吉桑——但是今天你要谅解，我是用最快的速度抓了离我最近的衣服。别瞪我，谁叫浴间只有你的衣服。——现在不可以脱下来还你！我里面什么也没穿，这车的前窗可是透明的。”
　　麦凯的个性极富张力，有时冷酷桀骜如暗狱鹰王，有时开朗幽默像快乐的修鞋匠。流川初步判断他目前处于修鞋匠状态，而自己只须以一向的招牌扑克脸以不变应万变。
　　“谁要你脱。……那个电话与我有关？”
　　“要是哪天忍对我说这话，我一定很伤心。”麦凯自言自语，接着把头偏向流川，“亲爱的，那个电话说，我的儿子被绑架了，让我三天后拿一亿美金去赎。”
　　“……你就来确认我在不在学校？”
　　“我的理智告诉我电话是假的，但是我的身体把我从浴缸里拽到了你的学校。”
　　“……”
　　车驶在湘南大道上，神奈川的夜温柔地把它拥抱。遥遥的是海湾大桥的灯光，在静穆中闪烁，如同一个默默的守望。
　　“为什么？”流川问。
　　“You are my son，ickle boy……你赖不掉的。”
　　“别以为英语我听不懂。”
　　麦凯微笑：“听得懂更好。”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报警？”
　　“当然不。忍不喜欢警察。而且，我看这个骗局没那么简单。”
　　流川心中一动，仿佛抓到某种不确切的灵感，低头思索。视线垂到仪表板，顿时吓了一跳：时速200公里！
　　“在《满庭风》首映式，你确实暴露了身份——你和你的朋友讲话太大声了。亲爱的，你闯的祸不小，本来全世界知道我结婚的人没几个，现在我一夜之间不但老婆有了，孩子也有了，这几天躲狗仔队躲得多辛苦你清楚吗？”
　　流川没心思关心这个，他悟到了一个更迫切的问题：“我和白痴说话，暴露了我的方位？”
　　“白痴？”麦凯露出古怪的神色。
　　“不是你，是另一个白痴。”
　　麦凯哭笑不得：“噢，原来还有人与有荣焉。那一定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流川诧异地瞧他一眼：“两个白痴说的话都一样（果然同类）。”
　　麦凯：“……”这位帅哥因为18岁就过早地为人父又生于西班牙长于美国，从来没给儿子灌输过父亲应有的威严。“咳，只要对方有你外公手下那种级别的高手，凭你们那么大声的说话，定位你的方位甚至攻击你都是轻而易举，所以我才跑下去把你拎到楼上。”
　　流川茫然地盯着早就超速的仪表板：“为什么不早说？那个白痴失踪两天了，被绑架的是他？”
　　“第一，‘那个白痴’坐的你旁边的位子，只要不是你的位子多半不会有危险；第二，‘那个白痴’高姓大名？”
　　“樱木花道。”
　　“他？”麦凯轻而又轻地隐过语气的惊讶，然而快乐的修鞋匠般的表情已然褪去。
　　“他有危险？”流川无意识地弹起来，又被绑得紧紧的十字安全带缚了回去。
　　麦凯微奇地打量儿子一眼，为流川枫首次对除忍以外的人示以关心表示不解。“不，我在想另外的可能。绑匪一定是认为他们绑对了人，才会向我勒索。否则只要你放学回家就能揭穿骗局，何须等三天后才去赴约？现在要弄清楚的是，樱木花道有没有在你离开后坐上你的位子？电影院那么黑，你暴露身份又纯属偶然，即使是职业杀手也只能做到认位不认人。”
　　流川枫这才想起另一个人来。“有人坐过我的位子，但不是白痴。是野猴子。”
　　“Oh my，你在告诉我绑匪绑架了一只野猴子，并深信他们绑的是Josh Mackaye的儿子？我不指望你说我帅，可至不济也没到返祖的程度……”
　　“野猴子叫清田信长。”
　　“唔。”麦凯哀怨的眼神总算恢复正常。好歹是个人。“这位清田同学有没有失踪？”
　　“嗯。可是白痴也失踪了。”
　　“你的意思是……”麦凯将车速放缓下来。
　　“两个一起？”
　　玛莎拉蒂滑进路肩，停了下来。夜色隐藏了一切，路灯却描绘出麦凯的眼睛：蔚蓝的眼睛笼了一层翳影。“在安静的电影院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绑走，一定是出其不意下将人弄昏。万一下手的人当时搞不准两人里面谁是正主，两个一起带走也不是不可能。”
　　流川脱口而出：“白痴没那么弱。”
　　麦凯道：“那要看对方是不是专业的。”顿了顿，“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那个‘白痴’称谓？会让我产生混淆感，honestly。”

　　［1］三蒲台队身高两米的光头“纳豆”（樱木语）是TV版剧情，漫画里没有。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