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城北闲人

5、影窟

　　楚天成回到城外茅草屋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慢慢走回来，没有用一点灵力，和万物一样，他的发尖和眉梢都是薄薄的水汽，茅草屋里有炊烟飘起来，在寒冷的清晨就像是一抹暖色的画。楚天成飞掠几步，就看见那张笑得和蔼的脸。阿婆年事已高，耳朵还可以，只是眼睛看不太清了。她准确地冲着楚天成的方向微笑，摆摆手招呼他吃饭。
　　“阿楚，我是被亲戚接走了几天你不要担心呵，走得太急没有联系到你。”
　　楚天成眼眶有些发热，这世上还有人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刻意隐瞒哪怕恐怖的经历回忆，只是换你一份安心，是多么令人……感到温暖而又心酸的一件事。
　　“没事，回来就好了。”楚天成小心地搀扶着她走到矮桌前，桌子上放着简单的小菜清粥，楚天成大呼饿死了，坐在小凳上就开始狂啃。阿婆听见声音之后笑得很开“都这么大了还跟小的时候一样抢食，这到成年了有谁愿意娶……”
　　“得得得，阿婆你还是快吃点东西吧。”楚天成打断阿婆的话，颇有些无奈的样子，人嘛，年纪大了就容易话多。尤其是关于婚丧嫁娶的话就更多了，搁到自己的小辈身上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就会神奇的两眼放光。
　　阿婆说了一会，就出神地看着他，眼睛似乎没有焦距，却是温柔而慈爱的。
　　楚天成慢慢地停下动作，垂下头，眼底和喉头，都是瞒不下骗不了的酸涩味道。
　　楚天成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只猫，白天的时候昏昏欲睡，晚上精神到感觉自己的瞳孔都会变亮。其实这么形容实在是很不形象，一身邋遢的装扮，蓬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脸，除了一口闪着寒光的牙齿，畏畏缩缩的样子，明明就是一只长残了的老鼠。他在闫府周边溜达了将近两天。当看到闫三小姐和她的小丫鬟鬼鬼祟祟地从墙角小心地溜出来的时候，楚天成迷糊的睡眼瞬间就明亮了。
　　跟踪一个管家小姐自然是没什么难度，就算这闫家小姐天赋异禀，小女孩的心性也让她没有什么太多防备，楚天成向暗处使了个眼色，一个小小的身影悄然飞掠出去。
　　影窟一直是隐蔽的存在，神出鬼没又处事阴险毒辣一直被正道人士不耻，对它的了解也是不多，所以正道门派出身的闫三小姐睁开眼睛之后显得很迷茫，这是一处密闭的黑色空间，倒也不是完全的黑暗，总会有红色的光板隐晦地闪过，身下坐的也是黑色的。整个人又好像是虚浮在空中，不敢动，怕一动就是万丈深渊。闫琼珊完全清醒的时候冷汗已经下来了，整个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努力地感知着周围的环境。完全寂静之中，被刻意压低的对话清晰地传入耳朵……
　　“我的承诺已经达成了，你呢？”
　　“自然可以。”
　　一双阴厉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笑声显得压抑而嚣张，楚天成看了看渐渐明朗起来的天色，目之所及一片平寂。
　　嗒，嗒，嗒。
　　水声听得分明，楚天成手悄悄攥紧，默默在心中数着。
　　十，九，八．
　　黑袍人俯下身细细观察着，似在寻找漏水的地方，斜视能看到站在那的楚天成，消瘦的身影站在那，如同一根凌厉的竹。
　　七，六，五，四．
　　楚天成换了个姿势站着，吊儿郎当的样子，声音像是刚睡醒般带着一种懒散的气质，“我可以走了么，大人？”
　　黑袍人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楚天成转身往外走。
　　咔……咔……
　　黑袍人急忙朝声响的地方看去。
　　三，二，一！！！
　　楚天成疾转过来，黑袍人猛然抬头，就看到一只纤瘦的手掌带着凌厉的掌风直拍而下，而闪开却是来不及了。
　　碰！！！
　　狠狠地被偷袭了这么一下，肩头的钝痛让黑袍人的怒火蹭蹭上涨，转身便是犀利的攻击追过去。楚天成急忙向后飞掠，等站定，背后已经是影窟出口了，茫茫的黑暗是不知尽头的深渊，看了一眼，来不及心惊急忙抬手抵挡越来越阴狠的杀招。苦笑一声，戾天炉还是听不见声音，小爷这么蹦跶还是救不了她一命，又何苦挣扎，早知道就溜掉好了。正腹诽着，却一股强大的气息却慢慢逼近而来。
　　天无绝人之路不是，楚天成微松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朝戾天炉一点点挪。黑袍人手下力道加重，却是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