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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出车祸刘英寻短见 欠赌债老朽砍长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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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跳下岸坡的动作耽误了一些时间,黑衣人已经钻进了林子,踪迹不见了。李涛和刘英从岸边上有坡的地方绕了上来,李涛没一肚子好气,看见小南坐在岸边也不去追嫌疑人,劈头盖脸就骂,“你待在这里干嘛?人没抓到,还不赶紧回去?”
小南忍受着一肚子委屈,也不说话,也不便多加解释,跟在李涛、刘英屁股后面往回走,路上他们捡起了黑衣人洒下的一万多元的赌资。
李涛等三人回到了现场,有二十几个赌客都已经被成功的控制了,刘英进赌场里面搜查,找到了一把车钥匙,他走出来一按遥控器,一部捷达轿车闪灯,赌客们纷纷说这就是庄家开来的车,他高高兴兴的上车把车开回了单位,暂时扣押,等待庄家投案。
小南他们押送着二十几个赌客回到单位,为做好他们的询问材料整整忙了一个通夜。
赌博案子结束的时候,李涛开会,总结经验教训,会上李涛严厉批评了刘英背后乱开枪的行为,刘英也做了相应的检讨。
小南直到这时才知道那天追赶嫌疑人的时候,背后枪声的来历,原来李涛为了震慑犯罪嫌疑人,对着天开了一枪,鸣枪示警,哪知道随后刘英也跟着学样子,他掏出枪对天开了四枪!老天爷,身后的人开枪,前面的人知道是什么情况啊?
看见李涛的心里明显的不痛快,小南也不敢揭穿刘英跳岸坡时的不规范动作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他知道一旦说了,刘英少说也得受到处分。小南忍着疼,把新换的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系紧了。
会议桌边上的同事听了刘英的检讨都哄堂大笑,李涛也没那么生气了,会后,李涛叫小南到办公室里谈话。
小南规规矩矩的跟着李涛来到了中队长办公室,李涛板起脸,“小南,我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是给你留着情面呢,你心里清楚吗?”
小南赶紧说“是。”
“最近手头的案子都整理好了吗?”
“都整理的差不多了。”
“你要多熟悉熟悉社会面儿,多了解社会动态,多收集犯罪线索,你明白吗?”
“明白。”其实小南一肚子不愿意,要摸清社会面,就必须得要去和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而小南这么一个自命清高的人,根本不屑于与某些社会渣滓为伍,甚至都不愿意和吸毒的人在一起吃饭,这一点严重束缚了小南的工作。
“我知道,你是想当福尔摩斯,但是现在光靠勘查个现场什么的,在局里是吃不开的,小南,你明白吗,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废了!”
小南只有应着,李涛对他说的也是掏心窝子的实话,普通的技术员在公安队伍里确实不受待见。
“另外你遇到事的时候不要退缩,我就说上次抓赌的时候吧,当时我看见你坐在岸边上不敢跳下去的样子,你知道我真想冲上去踢你几脚,你就眼睁睁的在边上看着别人往前冲、往下跳,真的就能心安理得吗?”
小南也不好说破,只好应着,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吧。
“你去通知一下,今天下午局里面要召开全体民警大会,所有人必须按时着装参加。”
“好。”小南领了“圣旨”,乖乖的跑了,他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挨训的滋味不好受啊。
小南第一个去通知了刘英,进入他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协助派出所审理一起□□□□的案件。
刘英一脸严肃的询问着一名三十多岁的妓女。“把你们当时谈话的内容详细的跟我讲一下。”
“嗯,我说得要四十,他说只能给我三十,我就说三十我就不搞。”
边上的一名老民警憋不住笑扭过头去。看得出来,刘英也快要被憋成内伤了,但是他强忍着,板着脸,“为什么要干这一行?”
“家里有三个小孩,都要读书吃饭……”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笑的起来了,包括刚来的小南,也是一脸沉重。
小南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刘英,李队让您穿好警服,下午局里要召开大会。”
“哦,哎呀!我警服忘在家里面了,师兄,你的借给我穿一下吧。”
“我也只有一件啊,所有的人都要参加,中午你就回家拿一下吧。” 说完小南转身就走了。
刘英性子急,材料也不问了,交给老民警,让他另请高明,自己忙着警服的事情去了。
刘英看着时间,都快中午了,自己的家住在乡下,没有车开不行,出去一找,所有的车都开出去办事了,他也不知道县局外面的的士好不好打,急得团团转,无意之间一摸口袋,昨天扣押的捷达车钥匙还带在身上呢,还没有来得及交给内勤民警保管,正好现在用上了。
刘英开着车刚要出县局大院,迎面正好遇见白帽子督查老王,刘英懂礼貌,赶紧摇下车窗玻璃问王伯伯好。
老王就问,“小刘,你这车哪里来的?”
“昨天一个案子扣押的。”
“哎呀,那就是涉案车辆啊,可不能随便去开,赶紧开回去啊,随你什么事都不能动用!”
刘英没办法,只好把车开了回去,可是他心里面着急啊,万一耽误了开会,又得挨骂了。
他偷偷的瞄着老王进了办公楼,然后自己又悄悄的上了捷达车,打着火,溜出了院子。
刘英着急着赶路,车子开的就比较快了,上了国道一马平川,更是加速前进,谁知道开着开着,从国道旁边一个小岔路口突然窜出来一辆摩托车,速度飞快,刘英的刹车技术本来就还不过关,还是停留在先踩离合器再踩刹车的阶段,眼看要撞上了,车子就是停不下来,眼睁睁的看着摩托车被撞飞了,人也飞出去了。
刘英一下子吓傻了,他跳下车来一看,摩托车已经撞烂了,被撞的人也是一身的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料想是已经死亡了。刘英顿时间心灰意冷,喊了声“完了。”想起来督查老王的忠告,悔不该当初不听他的良言相劝,想一想自己回去肯定是得受处分,私自动用涉案车辆那是要罪加一等啊,更何况还背上了一条人命呢!刘英是越想越急,越想越难过,一时间竟认为自己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他猛的一下拔出腰间配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鼓足勇气,“砰!”就是一枪,顿时血溅五步,车子前面那个“死尸”也被枪声吓了一跳,一骨碌爬了起来,自己检查了一下,只是受了一些皮外的擦伤而以,赶紧打电话报警。
小南等众人赶到现场,无人不掉眼泪,刘英才来大队工作不到一个月,小伙子又有礼貌,又爱学习,可以说是风华正茂,前程似锦,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也不能算烈士,也不能算工伤,小南揪过摩托车司机就要打,旁边的人赶紧上来给拉开了。小南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这件事也不能怪人家啊,只能怪刘英他自己命运不济了。
小南回到单位,单位里的人包括老王,都凑了一些钱,交给队里的内勤民警刘红,小南也取出这个月的工资交给刘红,要她转交给刘英的家属,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安慰逝者的亡灵。
时间过去的久了,人们渐渐忘却了悲痛,繁忙的工作也不允许人们沉浸在悲痛之中,忘却了悲痛的小南正在一个自杀的现场忙活着,尸体已经被安放在床上了,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的嘴唇上方有许多深深的指甲印。因为乡下通常用掐人中的方法来抢救昏迷的人,这些掐痕就是附近邻居抢救死者时形成的。
小南问了附近的居民,死者的名字叫廖红,因为她瞒着家里人买地下□□赌输了所有的积蓄,连续着和老公吵了几天的架了,他家里的人都不理她,还赶她走,极有可能廖红趁着家里人都出去干活的时候寻了短见。
小南仔细检查了死者脖子上的勒痕,是一次形成的,符合上吊自杀的痕迹特征,他问旁边的家属,“死者上吊的位置在哪?”
一个老年妇女用手指着廖红上吊的地点,小南顺着手的指向来到了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上,楼梯边的屋顶上挂着一个大铁钩子,这本来是乡下用来悬挂腊肉的,尸体被发现时就挂在这个钩子上。
楼梯上有一只塑料拖鞋,另一只在一楼的地板上找到了,死者家属对廖红的死因并没有异议,小南看完这个现场,心情非常沉重,最近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地下□□渗透到大街小巷和村落,危害巨大,而老百姓只是把它当成一种和彩票一样的□□游戏,乐此不疲,就连美美的哥哥嫂子都喜欢买,小南和美美反复劝他们都没有效果,他们反过来说警察就是喜欢干涉老百姓的自由,警察抓赌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敲诈勒索。小南说不过他们,只好任由他们去赌了。
小南曾经仔细的分析过□□赌博风靡的原因,人们眼中只看见了有人买□□后的一夜暴富,又有几个人能看到被□□害的家破人亡的场景呢,文清县公安局虽然加大了对地下□□的打击力度,而这种新型的赌博活动却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生命力异常强大,开始打击□□时还算很顺利,后来这种组织从上到下都变得更加隐蔽,像是增强了免疫力一样,侦查取证工作变得十分困难,打击难度也逐渐的加大了。
六和彩的渗透能力非常强大,在某些边远的山村,人们并不了解公安的工作,却都知道□□,云山村就是这样一个角落。在这偏僻的乡村,发生了一件命案,死者的家属明明知道死因可疑,因为听到法医检验要收取巨额费用的传言,居然放弃了报案,直到村书记来帮忙料理后事的时候,才知道了事件的严重性,他向死者家属们普及了公安局破案不收费的知识,家属们才放心的报了案。
死者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名字叫李放秋,他清晨上山打柴,过了一天没见回来,家里的人到处找,最后在一处无人居住的老房子后面发现了他的尸体,他的脖子上面被整齐的划了三刀,小南他们来到现场进行勘查时,死者已经在现场静静的躺了两天了。
死者穿着普通的乡下人的衣服,尸体周围是一滩滩的血迹,这些血迹从屋后旁边的小路点点滴滴的延续过来,小路边扔着一担柴,柴边上有一棵新砍断的小树,这棵小树粗有四、五公分,长有两米,小树的一端沾有血迹,小南由此推断,尸体是被木棍打伤或打死后拖到屋后进行隐藏的。
小南在杂草里走来走去,草叶上沾的血不知道什么时候染在小南的衣服上,勘查工作进行了几个小时,侦查员们对现场方圆三公里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连一粒狗屎都没有放过,终于在三公里以外发现了一棵新近被砍断的树,这棵树的断口与小路边发现的小树可以完全吻合在一起。其他的线索却是没有,案件侦破工作进展十分缓慢。晚上照例开会分析,会议一直进行到深夜十二点半,最后决定组织所有侦查人员挨家挨户进行一遍拉网式的排查。
小南忙了一整天,满脑子都还是杀人现场的血腥场面,沾着血的衣服就扔在床边,小南一个人躺在宿舍里的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手机这时却突然响了起来,小南一下子被惊醒,他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他奔着手机的亮光去拿手机,因为没有完全醒过来,他的脚一沾地,双膝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小南赶紧爬起来,踉踉跄跄走过去拿起手机,“喂?”
“小南,快到队里来,我们去出个现场。”手机里传来了李涛的声音,也是在这个时候,小南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小南揉揉惺忪的睡眼,还是觉得有些眩晕,他晃了晃脑袋,来到洗手间,打了一盆冷水,把毛巾沾湿了擦脸,很快就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小南跟着李涛来到了一个偏僻的乡村,这时家家户户都还沉睡在梦乡,出事的地点却是灯火通明,这个村子叫作竹寨村,整个村子也没有几户人家,小南跟着派出所的同志了解了基本案情,死者叫丁开利,他的智力有点问题,当天的中午在山坡上打柴,看见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学生从山路里放学回家,他越看越按捺不住□□,跑过去把女孩儿抓住又抱又亲,女孩儿害怕极了,死命的挣扎反抗,丁开利抱着女孩儿滚下了山坡,被茂密的山林拦在山腰。
丁开利并没有停止侵犯,他把女孩儿的裤子拽了下来,女孩连裤子也不顾不上要了,挣开丁开利,跑着回到家里哭诉经过。女孩儿的一大家子人可气坏了,他们到山林里去找丁开利兴师问罪,因为丁开利智力是不正常的,所以女孩儿逃走后他还是一个人在老地方砍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这就被女孩儿的一家人抓了个正着。
丁开利先是遭到了一顿毒打,然后他被绑起来找到家里,丁开利的家里只有一个老父亲丁广发和他相依为伴。由于平日里丁开利的性情暴躁,经常给丁广发惹祸,丁广发辛辛苦苦赚一点钱,还不够给邻居赔医药费的,这次看到人家把丁开利绑过来问罪,老人家问了经过,又羞又恼,他扯了根竹条子狠狠的打丁开利,这时丁开力已经伤的不轻了,女孩儿的家里人怕老头把丁开利给打死了,就给丁开利松了绑绳,谁知这时丁开利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钱,递给旁边看着的受害女孩儿。边上看热闹的人顿时都哄堂大笑,女孩儿家里人又拿起棍子来去打丁开利,丁广发就更气了,他从院子里找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子,照着丁开利的后背就打了几下,丁开利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当场死亡。
得知事情经过后,小南详细的固定了现场的证据,连夜画好了方位图,安排派出所的同志把尸体送到殡仪馆做进一步的解剖检验。
从现场回来,天已经亮了,小南加入了云山村老人被害案件的侦查工作,这时法医解剖检验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的死亡原因是钝器击打后脑,致使颅骨碎裂,颅内大量出血,脖子上的三刀是嫌疑人怕死者不死,在尸体上补上去的。
三十几名侦查员,在整个云山村进行了摸底排查,到晚上继续召开案情分析会,工作组反馈上来的信息里最有价值的一条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外姓,七十高龄的苏玉春老人,他在发案前一段时间家里经常莫名奇妙的失火,许多村民都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苏玉春,苏玉春也一再找到侦查员要求他们尽快破案,好还自己一个清白。
开完案情分析会,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了,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工作,县局安排工作组的成员晚上就睡在老百姓的家里,床铺有限,就四个人一张床,这样就只能横着排成一排睡了。
可怜了柯小南,他和李涛、黄磊、邓军睡在一张床铺上,三个人里有两个打呼噜成了精的,邓军是不要紧,先说李涛,他的呼噜可真是一绝,时而如轰轰巨雷,时而如天街小雨,呼噜中间还能停顿一两分钟,这一两分钟内连呼吸的基本声音都没有,就在小南为他的生命安危操心的时候,他这口气又上来了,然后重复轰轰巨雷。黄磊的呼噜跟李涛不太一样,他是带着小曲儿和口哨的,有颤音有和弦,两个人睡起觉来整个就是一场二重奏的音乐会,总之这一夜是苦不堪言。
摸排工作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整个村子已经被摸了一个遍了。案件分析会上,一个同样七十高龄的老人李承德浮出水面,根据他老婆的证实,发案的时候,他去了山上砍柴,很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于是李承德被依法带走了。
小南和陈亮奉命负责对李承德家里进行搜查,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映入他的眼帘的,只有震撼!
小南从没有看过这样的房子,这是一间只有三面墙的房子,东、南、西三面是土坯墙,北面就是山壁,顺着山壁滴滴答答的正流淌着水,整个屋子阴暗不堪,李承德的妻子缩在屋里,一件旧工作服不知道是穿了多少年的古董了。屋子里供奉着一尊神像,神像前香炉里是厚厚的香灰。
小南在李承德家里提取了两把柴刀,陈亮还在李承德家里懊悔不及,“小南,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李承德家的篱笆反常,发案那天我看见他家篱笆向着现场方向的一边被压断了,当时我就对这里产生了怀疑,可是没有跟领导汇报,失去了一次多么好的立功受奖的好机会啊!”陈亮越说越后悔,像是错过了一张彩票大奖。
小南赶紧安慰,“师兄,立功的机会有的是,关键是案子现在终于有眉目了,我们可以回去交差了。”陈亮也点头,但还是有点唏嘘感慨。
审讯的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李承德咬紧牙关一问三不知,小南把李承德家提取的柴刀送去了市局进行分析检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其中一把柴刀正是砍断杀人的小树和切割李放秋喉咙的凶器。
在铁的证据面前,李承德终于低下了头,原来在云山村,李承德一共有两个仇人,一个是李放秋,另外一个就是苏玉春,这两个人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他的情敌。前一段时间李承德的侄子给他寄了三千元钱,要他把房子修缮好一下,可是李承德总想着自己能一夜之间就摆脱贫困,于是他在自己家破旧的屋子里求神拜佛之后,把三千元钱一股脑买了地下□□,结果全部打了水漂,他又跟写单的借了五百块,也输了,这时连借钱给他的人都没有了,李承德顿觉心灰意冷,他打算一个人到山里面抹脖子自杀,可是到了山里面之后却怎么也鼓不足勇气,于是他回到家,想先报了仇,再自杀。
因为苏玉春早年练得一身好武术,会擒拿点穴,所以李承德对他不敢轻易动手,就把第一个目标锁定在李放秋身上,他尾随着李放秋上山打柴,自己也砍了一颗小树拎在手里,然后趁着李放秋担着柴回家没注意身后的功夫,悄悄跟过去,一棍子打在李放秋的后脑上,然后怕李放秋死不了,又在李放秋的脖子上补了三刀,确认李放秋已经彻底断了气,才把他拖到山路边的老屋后隐藏。
云山村的案子终于告破了,小南本以为办完这一系列的案子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了,哪知道事情总是一桩桩一件件的接着,好像总也做不完一样,这天晚上小南正在单位值班,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前来找他报案,说自己有30万块钱不知道是不是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