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刻下的爱情》宝东

11、柯小南伤臂住医院 罗玉丹献血救英雄

　　在段兵的带领下，小南跟着李涛来到了一间库房里面，这里面堆着三十几个袋子，上面写着“小猪饲料”的字样，但是袋子里装着的明显不可能是猪饲料，因为透过袋子还可以看见一些圆筒的形状，小南打开其中的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居然是成捆的TNT烈性炸药！
　　几名侦查员控制了嫌犯和炸药后，心情开始放松了起来，李涛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一样。小南走出门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现在正处于金矿山的脚下，他知道今天自己莫名其妙的跟着李涛打掉了一个非法买卖炸药的窝点，而这些炸药的用途应该就是非法开采金矿。
　　小南看了一眼地上蹲着的两个年轻人，一个二十几岁，另一个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十几岁的年轻人突然站起来用嘴叼起附近桌子上的一个打火机，小南见势不妙急忙冲过去把他按倒，去抢他的打火机，年轻人见自己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想要把火机吞咽下去。小南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年轻人吞不进去打火机，嘴边露出来一段，小南赶紧把火机扯了出来，大家从此不敢轻视，都睁圆了眼睛盯着这两个嫌疑人，等待战友们派车来接。
　　大家回去的时候没有再坐那辆集装箱车了，而是坐着一辆由外围侦查员开过来的小轿车，他们用这辆车押送着两个贩卖炸药的年轻人返回队里，在车子路过一家小卖店的时候，李涛命令段兵下车去买些冰镇的饮料来，小南接过饮料一饮而尽，顿时觉得从里到外清凉一片，把刚才在车厢里的闷热一扫而光了。车子里一个贩卖炸药的年轻人小声嘀咕着，“你们哪里像警察啊，就刚才跟我买炸药的那个杨老板，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吸毒的。”顿时车子里一片哄笑，李涛拍着段兵的肩膀，段兵自己也笑得不行。
　　这文清县虽然是山青水秀，却也有满目疮痍之处，乌元镇里靠着国道边上有个国营的大煤矿，近几年由于经营不善倒闭了，有个商人相中了这里的资源丰富、交通便利的条件，便在这里建了一家煤化工厂，名为运鑫化工厂，主要是生产焦炭，这个厂子的建立确实解决了当地很大一部分就业问题，也为政府纳了不少税收，明面上看起来是很太平，其实暗流汹涌。
　　这个厂子的老板是个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的人，这家厂从建厂到投产不知道与当地的老百姓结下了多少仇怨，当初征地拆迁的时候，厂商为了节约资金，动用了流氓地痞，遇到不愿意走的钉子户，就晚上派人去他家里打门砸玻璃，断水断电甚至于持刀胁迫，逼迫着附近的老百姓们搬离。搬离后的征地补偿款又迟迟到不了位。建了厂子之后，厂子里天天冒黄烟，简直把一块绿水青山变成了《西游记》里鬼怪出没的山谷，附近的居民们每天连呼吸都困难，却因为有很多人家里都有亲人在厂里做工，所以大家敢怒而不敢言，都憋着满满一肚子的怨气。
　　一天，这运鑫化工厂里搞开发建设，周师傅独自开着铲车在山脚下铲土，想要平出一块空地来，一个老太太牵着她三岁的小孙女，在边上看着铲车来来回回的铲土，她越看越有气，想起自己家好好的土地被强征，一直得不到合理的补偿，她就牵着小孙女气嘟嘟的走到铲车近前想要拦截铲车。当她走到铲车后面，原以为铲车会主动停下来的时候，哪知铲车丝毫没有减速，“砰”的一声，把小女孩压在了轮下。
　　柯小南赶到现场外围的时候，局长、队长都已经提前到了，李涛大声的催促着小南，小南也意识到了此事非同小可，他赶紧一溜儿小跑到了出事的铲车边上。
　　司机周师傅已经被侦查员们带走问话去了，厂子周围这时也已经炸开了锅，有人说厂子老总指使司机压死了小孩，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无法无天！一石激起千层浪，厂子附近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们这几年都受够了闲气，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过来了，他们趁着哄哄嚷嚷的气氛，搬来了几棵大树，拦住了国道，要以此为要挟，向政府讨个说法。
　　柯小南管不得堵塞交通的闲事，现在勘查现场要紧，现场的情况简直是惨不忍睹，小孩的脑袋已经完全被铲车给压瘪了，脑浆崩出去有十几米的距离，现在的头部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汽车压爆了的皮球。
　　小南仔细观察了铲车刹车的痕迹和停车的位置，分析出铲车是倒车的时候先压过小孩的头部然后才刹住车的，他把自己的分析意见告诉了李涛，李涛这时的心情很不好，“你现在先别管那么多，再仔细的看看，尤其是看看司机有没有主观故意性。”
　　主观故意从现场是很难看出来的，没有办法，小南把老太太叫到了一边问话，“老人家，你跟我说说当时是怎么样的情况？”
　　老太太的精神恍恍惚惚的，“我就是带着小孙女想要拦住铲车不让他们施工，好让厂里把征地款快点还给我们。”
　　“您在哪一边拦的车？”
　　“就在车头前面拦的啊。”老太太又放声哭了起来。
　　小南指了指车尾，“是那边吗？”
　　“是的。”老太太抽泣不止。
　　“事发前，你和司机对了话吗？”
　　“没有，我是牵着孙女直接走过去的。”
　　“你看见司机打了电话没有？”
　　“我眼睛有点花，看不清司机。”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小南再一次找到李涛，“李队，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周师傅在这里施工，老太太领着孙女儿在边上看，她突然想拦住铲车来向厂方讨说法，好要回自己家的征地补偿款，可是老太太对铲车并不了解，她以为铲车和拖拉机差不多，以为有两个大灯的地方就是车头，于是她跑到车子后面去拦车。周师傅当时只顾着做工，根本就没有仔细去看反光镜，他没有料到在这偏僻的山脚下会突然冒出人来，当他看见一个老太太带着小女孩远远的从车后过去了，也没想到是来拦截自己的铲车的，所以他仍然以正常的速度倒车。老太太这时自以为车子在前行，以为司机能看到自己，就在车后面伸着手拦着，她哪里能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位于铲车反光镜的视觉死角了，车速很快，当老太太看见车子到了近前的时候才想起来躲闪，结果她自己虽然没事儿，小孙女却没能来得及牵过来，“砰！”的一声，巨大的轮子压在了小女孩的头上，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小南，人命关天的事你可千万不能主观臆断啊，你说的好像看见了似的，有什么根据？”
　　“李队，老太太是临时决定去拦截铲车的，事先谁也没有准备，周师傅作为一名铲车司机，杀害小女孩的动机根本就不存在。”
　　“他当时为什么不停车？”
　　“因为他正在倒车，开始没有注意到车后有人，当他看到有人时也并没有意识到会来拦截自己的车。”
　　“他有没有可能受到他人的指示？”
　　“不可能，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和外界交流的时间。”
　　“嗯，你先去忙吧，等审讯的结果出来就知道了，记得现场的一切物证都要提取，不能马虎。”
　　“是！”
　　小南和陈亮勘查完现场，迅速参与到处置拦路事件的行动中去，这时一些群众已经拉起了横幅，要求政府严惩凶手，公路已经被堵了几个小时了，公路两边的司机都是心急如焚，他们连吃饭、上厕所都十分的不便，还有些急着赶去交货的司机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是老百姓们不会管这些，小南耐心的和群众讲法律，讲政策，哪里有人听得进去啊！
　　现场突然围过来一群激奋的家属前来和小南辩理，一个老伯揪住了小南的衣领，“你说的倒是好听啊，叫我们遵纪守法，你来这里住几年试试，告诉你，这里的母猪都不生崽了，今天政府不给我们一个答复，我们就是不走，这条公路谁都别想过！”
　　“你们当警察的别就知道跟我们老百姓耍威风，有本事你们就去把厂子老板给抓起来，把他给就地正法了，我们就信你们，拥护你们！”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也扯着脖子跟小南喊。
　　不远处已经有人和警察们动起手来了，一个高大的警察脸上挨了几拳，没有上级的命令他不敢还手，只能逃出了人群，十几个警察过来拦住要继续追打他的人们，追打的人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大声喊着，“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警察打人了，就是前面那个大个子。”
　　小南自己都在和别人纠缠着，他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也猜不透大个子警察有没有先打人。他自己的衣领子还在别人的手上攥着呢！小南听老同志们讲过，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去掰别人的手，一掰就会被诬陷为打了人。小南只好就这样耐心、和气的继续和老百姓们做思想工作，其实他心里是没有底气的，因为他真的不能接受老百姓们的换位思考，如果真的让他自己在这个鬼地方住几年，那该多难受啊。于是小南选择了沉默，不说话了，揪着他领子的老伯看小南蔫了，倒是放开了手。小南赶紧趁这个机会溜出了老百姓们的包围圈。
　　不知不觉的天已经黑下来了，争吵却还在继续着，老百姓们要的就是警察们拿厂子老总出来开刀问罪，他们越说越激动，后来小孩的尸体也被摆在了路上，家属们摆起花圈在国道上恸哭，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跟着激动，小南上前扯过一个横幅想要收缴，顿时五、六个人上来和他争抢，一名妇女趁机狠狠的抓破了小南的手背，小南吃不住痛只得放手。这时附近又有百姓和警员们产生了肢体冲突，警察是不能随便打老百姓的，所以连局长的脸上都挨了两拳。
　　一个70多岁的老年男子抓住小南的肩膀直摇，小南也不忍心还手，魏建国在一边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想要上前把老人家拉开，哪知他随手一拉老人，老人就势往地上一倒，不省人事了，边上一个年轻人火爆脾气，他不知从哪里抄起一把菜刀就劈向魏建国，小南下意识的替魏建国抬胳膊一档，这把锋利的菜刀正劈在小南大臂的内侧，顿时血流如注，年轻人看情势不妙，急忙反身逃走了，其他警员正想去追赶，这时人群中开始有人向警察们扔石头，顿时石块满天飞蝗一样，警员们急忙躲避，好多人都被石块砸伤，小南也被战友们拖走，局长赶紧指示要把他送到最好的医院救治。
　　小南被连夜送往文清县第一人民医院，院方马上安排了手术，给他做手术的是资深的外科主治医师黎大夫，手术室门外，魏建国和祁美美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名护士走了出来，“你们哪位是患者的家属？”
　　祁美美赶紧走了过来，“护士，他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看了看美美，“你是他的家属吗？赶紧签字吧，病人的神经和肌腱都需要缝合，手术必须马上进行。”
　　美美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耽误时间，小南的家属远在北疆市，可怜他受伤了连个签字的人都没有，她从护士手中接过单子，在签字栏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患者妻子，祁美美。”魏建国知道事态严重，也不敢点破。
　　在手术室里，柯小南的情况非常紧急，大静脉被割断，神经还连着一点儿，接合手术要求十分细致，手术进行了很久，恰好赶上库存的A型血液不够用了，这时手术刚好进行到了关键时刻，一刻也不能耽搁，真是破屋又遭连夜雨，漏船偏遇顶头风，主治医师急得满头是汗，马上安排人员去征求献血。
　　急匆匆的护士再次出来了，“你们哪个是A型血？”
　　送小南过来的魏建国、祁美美也与小南的血型不符，急得团团转，他们问了护士，回单位找人来输血肯定是来不及了，时间不等人啊！
　　主治医师黎大夫身边站着一名实习医师，她的名字叫罗玉丹，“输我的，我是A型血。”来不及犹豫，罗玉丹坐下，当场抽了400cc血来救急，鲜红的血液和黎大夫妙手回春的医术最终让柯小南捡回了一条胳膊，他的康复情况还要继续留院观察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