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被埋藏的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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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朴的长廊下，一位有着5月身孕的窈窕少妇正捧着茶碟，轻手轻脚地走着。她从微微开启的木门中向内窥探，当确认房里的人心情不错的时候，才轻轻出声：“夫君，我进来了。”
房内的男人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他不耐烦道：“我都等你好久了，泡个茶要那么长时间？”
少妇顾忌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蹲下给男人奉茶：“夫君，小心烫。”
男人急吼吼地拿过茶碗，猛灌了一口，又被烫得“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淑美！你难道是第一次泡茶么，这么烫的水，你是想害死我吗？”男人明媚的心情一秒转阴，脸上乌云密布。
名唤淑美的少妇赶紧俯下身子，头紧紧地贴在地上告饶：“夫君，对不起，是我错了，淑美再也不敢了。”这种情况下，她还哪敢发出辩驳，上次就是因为男人嫌水太凉了，给了她一巴掌。
“女人就是欠教训。”男人一把抓住淑美的头发，将其拖行几步。淑美双手护着肚子，跌跌撞撞地勉力跟上男人的脚步，哭着求饶：“夫君，求您体谅则个，我还怀着您的孩子！”
“肚子大了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么，嗯？”男人将淑美推倒在茶几上，也不顾外面天光大亮，甚至连木门都没关好，就将手伸进淑美的衣摆，毫不怜惜地上下揉弄着。
“夫君，求你了，别这样……淑美怀着孩子，我受不住。”淑美的哭声被男人随手塞进她嘴里的方巾堵得支零破碎，男人拉开衣摆，将淑美粗暴地占有了。
3个月后。
男人不知何时染上了赌瘾，原来富硕的家底渐渐被掏空了，男人最近对淑美倒是日益体贴，但淑美却只觉得恐惧，她总觉得每次丈夫对着自己小意温存的时候，总是透过她看到了些别的什么东西。
一日，男人对淑美说：“咱们好久没回去看过岳丈大人了，不如趁着你还能走动，回去一趟。岳丈大人久未见你，定然想得紧，上次信中他还提到你腹中的孩儿，要是能见到你，他定然欣喜。”
“可，我如今已经怀胎8月有余，却如何出去走动？”淑美现在腹中坠坠，每每走路都要捧着个肚子，就算是在自家宅院里溜达，也往往会累出一身汗，可现在居然要她这个时候回娘家？要知道，她的娘家可不是隔了几条街那么简单，那可是在隔壁的城镇啊。“夫君，我们等生了再去成不成，到那时，父亲也会赶来看我。”说不定便不用去了。
男人亲切的面孔顿时冷了下来，他眯起眼：“淑美，你乖乖的，对你，对我，对咱们的孩子都好，不是么？”
淑美的双肩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不自觉地用手护住肚子。男人之前每次发怒对她施暴之前，都是这样的表情。她低下头去，甚至不敢去看男人的脸。
然而男人这次却没有动手，他温柔地替淑美理顺额边的碎发，在她耳边发出恶魔般的低语：“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日就雇了轿子，抬你一起回去。岳丈大人看到你，该是如何惊喜，我都迫不及待了。”
淑美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得意地哼着小调出门，经不住泪如雨下。男人为什么热衷于这个时间逼着她回去，她再清楚不过了。说什么想让父亲看看，全都是假的。为了钱，无非是为了钱而已。男人因为赌博，这个家如今已经是家徒四壁，连她的嫁妆都被他一点一滴地偷了去花。她的父亲，是隔壁镇上数一数二的富商。这次回去，也无非是借了她的名头，向父亲要钱罢了。
第二天，轿子一清早就停在了家门口，淑美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在男人的目光压力下坐进轿子。男人一改在家里邋邋遢遢的样子，静了面又穿上了正式的罩衫，还装模作样地带上了刀，倒是有一番风流武士的味道。淑美的父亲当初就是被男人这副样子所蒙蔽，将淑美嫁给了他。
从这里走到邻镇的父亲家，要花大半天的时间，中间要徒步穿越一片荒芜的山岳地带，因此他们一大早就得出门。为了博得淑美父亲的好印象，男人特地叫了豪华的软轿，带着淑美上路。当然，花出去了多少钱他计算地清清楚楚，这点钱也是迟早要从淑美父亲那里赚回来的。
淑美坐在轿中，一路昏昏沉沉的。怀孕到了后期，让她比以前更加嗜睡。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周遭嘈杂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城镇，正行进在乡间的小道上。接下来就会进入上山的路途，照现在的脚程，估摸着下午时分就能到父亲那里了。想到久未谋面的父亲，就算这次回乡并非自己的本意，淑美也不禁觉得高兴起来，她在睡梦中露出一丝浅笑。
淑美是被一阵剧烈的颠簸吵醒的，她的轿子被人重重摔在地上，使淑美一下子从轿子的后端滑到了前端。幸亏轿底铺设了厚厚的绒毯，轿中又多处塞了垫子，淑美只是撞到了柔软靠垫上。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惊惶不定地想要去打开轿门。
突然，一段刀尖“嗤”地一声从轿门处戳了进来，堪堪就落在淑美的手边，淑美望了望沾着粘稠鲜血的刀尖，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神智终于清醒起来，与此同时，周遭的声音也一并灌入了她的大脑。外间充满了男人们的怒吼与刀尖相击的声音，还有间或传来的轻微的“噗嗤”声，随即便有人发出痛呼，那是被砍中后发出的悲鸣。
淑美颤抖着双手去拉轿门，她这是在什么地方？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狭窄的山道上，七八个男人正在缠斗。一个是淑美的丈夫，另外两个是为保万一雇的保镖，其余人都是一副山匪打扮，是看着这乘轿子豪华，前来截轿的土匪。看到有人打劫，两个轿夫早就吓得丢下轿子，脚下生风准备逃走，有一个跑得稍慢，便被一个土匪长刀一斩，当场砍翻在地没了声息。
几人正捉对厮杀，一时间竟无人顾得上淑美这边，她那声尖叫也被淹没在男人们的怒吼中无人察觉。淑美虽然怕得浑身打颤，动作却没停下。她借着轿子的遮挡，从无人看到的那面悄悄地爬出轿子，她尽量压低身体，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大的声音，朝山间的树林里爬去。
这个时候，她留在原地也起不到丝毫帮助，索性顾好自身，不让敌人抓住，也好让夫君没有后顾之忧。淑美的夫君虽然好酒又烂赌，但他好歹也是正宗旗本家出身，武艺却是不差的，否则也不可能仅以己方三人之力与对方五个流浪武士周旋这许多时候。
已经离开事发地一段距离，淑美站起来，捂着肚子小步跑了起来。然而，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身后的战况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一名雇佣的保镖被削掉右手，武器一旦脱手，他随即变成敌人围攻的对象，顷刻间就被乱刀砍死。淑美的丈夫与另一名保镖且战且退，逐渐向淑美的方向靠了过去。
“淑美！”
淑美惊喜地听到身后夫君的声音，随即她就被后方追来的丈夫超过，男人抓起她的双手，发足狂奔。
“夫君，您……您平安无事啊。”就算经常受到丈夫的粗暴对待，但在那一刻，淑美感到了无比的安心。
身后传来另一个保镖凄厉的惨叫，淑美想要回头，却被男人喝止了：“别看，接着跑！”
淑美于是没有回头，也错过了看到被男人故意绊倒在地的另一个保镖惨死的景象。
虽然淑美觉得她已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跑，可身后的喊杀声却是越来越近了。难道她今日就要命丧于此？淑美的心中泛起绝望，可她又觉得，在这生死时刻，夫君仍然能牢牢拉住她的手，却又一切都值了。一时间，淑美原谅了男人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
就在淑美打定决心与夫君同生共死之际，她却听到前面随风飘来的一句淡淡的：“淑美，对不起了。”随即，她的手便被男人无情地放开了。男人与淑美的距离在几秒间迅速地拉开了，他没了淑美这个累赘，在林间跑得愈发快了，而淑美失了他的拉力，却再也跑不动了。
耳畔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踪者的声音，淑美刚刚被捂热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在最后的关头，她已经觉不出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有对夫君的寒心，他拉着自己奔跑，不是出于共患难的夫妻情谊，而只是将她视为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用来阻挡敌人脚步的棋子。
在生命的最后，淑美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的画面，而最终定格的是右方几步远的地方突出的悬崖，那是一条死路，却是她目前最好的归处。比起被山匪捉住凌|辱至死，至少她还可以选择一个比较体面的死法。淑美的腿脚突然又生出了些许力气，支撑着她踉踉跄跄地冲向悬崖。
在跑在第一的土匪将要捉到淑美衣襟的同时，她毫不犹豫地跃下了悬崖。就是在赴死的时刻，她也死死地抱着肚子，将自己的后背朝向崖底。她此生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人，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她连带他见一见这个世界都做不到。若有来生，她会用尽自己的一切力量来保护这个孩子。
淑美坠入了冰冷的湖水，无穷无尽的水涌进她的口鼻，让她的思绪渐渐涣散，越沉越深。
“啊——”照叶猛地睁开眼，她满身大汗，像溺水的人一样贪婪地呼吸着。
身边的男人迷迷糊糊地醒了，他在黑暗中摸索着照叶的身形，在触到了她一身的汗水后迅速清醒过来。他坐起身，将照叶一把搂进怀里，照叶冰冷的身体让他吓了一跳：“阿照，阿照你怎么了？”
男人点亮了蜡烛，他看清了照叶满脸泪痕的脸，原有的满腔的疑问都被吞回了肚子里，现在并不是询问的时机。他只是倒了杯温水，温言软语地哄着照叶喝下去：“阿照，没事了，是做噩梦了么？慢慢喝口水，别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
对外一向待人冷冰冰的照叶在男人面前却乖得像只小白兔，她就着男人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下一壶茶，看上去终于回过了神，她虚弱地冲男人笑了笑，却让男人更觉揪心。他于是再次旧事重提：“阿照，你待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还是……”搬来与我同住。
这最后的话语却被照叶堵住了：“泽溪殿下，别再说了。”照叶的目光中蕴含着绫辻泽溪看不懂的化不开的悲伤，让他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
照叶身上总是有一股神秘的地方，绫辻泽溪将她拴在心底六年多，却仍时常看不懂她。他努力地想靠近她，可她的心却始终没办法完全对他敞开，就算在两人水乳|交融的夜晚，绫辻泽溪仍觉得无法触及到她的灵魂。绫辻泽溪知道照叶待他很好，她待他报以真心，她也已经很努力了，可她仍旧对他有所隐瞒。为此他时常感到沮丧，也许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照叶仍无法完完全全地信任他。
如果照叶的心思，也像生意场上的数字那么简单明了那该多好，化名名岐助六的名商人在面对心上人的事情时却总有些不得要领。
照叶何尝不知道绫辻泽溪想说什么，好几次她沉溺于他的温柔目光中，差点就答应了，但她怎么能答应呢？她就是个骗子，一个十足的骗子。
绫辻泽溪以为自己是她唯一的客人，他以为她是处子之身而对她怜爱有加，可事实上这只是老板娘的计策而已。他永远不会知道她有一个孩子，也永远不会知道她曾是别人的妻子。他在这里经历的只会是一场美梦，美梦背后的残酷照叶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泽溪殿下是照叶噩梦后的救赎，但他的归处却注定不在自己这里，他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像她这样，满口谎言的女人。
况且，要是她抛下一切，随他离开，飞雉又怎么办呢？她明明发过誓，如果还有来世，一定要保护这个孩子，要她只顾自己的幸福，将飞雉丢下，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样也愧对将她从濒死中救起，让她母子俩有安身立命之所的老板娘，因此她绝不会答应绫辻泽溪的提议。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绫辻泽溪戴着面具悄悄离开了艺伎馆，照叶一直将他送出门。
“公子……”照叶叫住了已回过头的绫辻泽溪，在外，为了掩饰身份，她就不能再叫他的名字。“是照叶担不起公子厚爱，非是公子……”她无法再说下去，对于这个男人，她就算满怀感激，却永远无法付出与他对等重量的感情。这是出于她对自己血脉之子的责任，也是出于她对于过去历史的担忧。若是知道她过去是怎样一个女人，泽溪公子怕是将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吧。
“傻姑娘，别多想了。”绫辻泽溪对于之前的被拒不以为意，他轻抚上照叶的秀发，靠近她道：“过几天等天气好点，我带你去赏花如何？多出去走走，也省得你胡思乱想。”
两人都未注意到的是，清晨看似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也有人早早地醒来了，此时正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隔着门缝窥视着他们。那人略显暴突的眼睛里迸发出精光：照叶，照叶，原来你现在叫这个名字，我终于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被埋藏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