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了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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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一族人数众多，如果全体进入都城势必会引起民众的恐慌，因此柳生筑桥命族人们在岸边原地待命，由他一人跟随迦叶一行进城谒见。
“筑桥大人，我们和你一起去，不知道对方会打什么主意，也许只是个陷阱。”柳生筑桥的近侍纷纷表示。
柳生筑桥苦笑着止住他们：“你们还不明白吗，如果是要我们的命，他们何至于耍什么手段，直接在这里结果了你我不是更加痛快？你们安心留在这里，我绝对会回来的。”
打头由酒井元右开路，迦叶紧跟其后，波鸟略略落于迦叶身后，隔开了她与柳生筑桥的距离。这个站位也相当有讲究，现在柳生筑桥的双手重新获得了解放，即使他突然发难，只要波鸟能够挡开最初的一两招，就足够给迦叶充分的反应时间，让她再次控制住对手。迦叶独身一人时无疑是非常弱小的，但当有可信任的同伴为她创造条件时，她的能力往往能成为致胜的关键。曾经血淋淋的亲身经历告诉迦叶，在待人以诚的同时，也不能失掉必要的防范之心。
柳生筑桥仍未得知迦叶的真面目，他只是凭声音判断对方的年纪并不大。当今忍界什么时候冒出了这样一个人物？既然有这么诡异的能力，为什么至今都从未听到过对方的传闻？即使到现在，他仍对自己究竟是怎么输的百思不得其解。他唯一了解的，就是至少前面三人对他没有敌意。
“作为战败之将，可能这么说很没立场，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关于委托费的事情，沧国方面是怎么考虑的？”柳生筑桥觉得自己老脸都要丢光了，对方能饶他全族性命已然不易，他又怎么能厚脸皮地提起委托费的事？
但柳生筑桥作为族长，不仅有负起指挥全族战斗的职责，他更重要的任务，是保证一族在这个乱世的延续。柳生一族连带后勤人员、不能上战场的幼儿、女人，全族上下近两百人，要让这两百多人活下去，当然需要金钱的支撑。这也是他当初选择了汀国大名的重要原因。即便在某些方面柳生筑桥相当看不惯天满道哉的所作所为，但作为一个雇主，他无疑还是很慷慨的。
迦叶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向柳生筑桥，她也明白柳生筑桥问的是非常现实的问题。说到底，忍者家族就和雇佣兵集团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他们是专司战斗的集团，本身并不从事生产。而这种集团若是无利可图，是不会随便依附于某一国家的。
与人们传统观念中忍者嗜杀的印象不同，为了保证整个集团的战斗力，如果没有接到所属国家的命令，这种集团反而不会从事无益的战斗。当然，集团太大便难免会出现一些害群之马，借任务之便大逞武威，甚至随意杀人的忍者，在哪个族里都有。
但若是接到了雇主的命令，忍者集团就不得不舍命作战，就算陪上一族中半数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雇主的命令是必须达成的，否则这个家族就失去了在忍界立身的最重要资本——信誉。失去信誉对忍者集团来说就是失去了生命线，从此再也没有国家愿意雇佣这样的忍者。一群无法劳作并自食其力的忍者们，是无法在没有雇佣的条件下生存的，他们面临的只有减绝这一条路。
这就是等价交换，忍者付出鲜血、大名付出金钱，这是这个乱世由来已久的生存方式，没有人会对此表示怀疑。
柳生一族出于生存的考虑，向迦叶一行投诚，但这种行为本来就是背叛了原雇主的失信行为，他们往后在忍界恐怕再难以立足。柳生筑桥有此一问，同样也是出于生存的考虑。他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沧国的长期雇佣。但据他所知，沧国的国力是不足以雇佣像他们这样的大型忍者家族的。
“我明白你的顾虑，沧国本身固然并不富裕，但你们的委托费，并不是从沧国的国库里拨付的。”迦叶带着点调侃的味道说：“我想汀国大名应该很愿意给沧国的复兴提供一点赞助。”
柳生筑桥并不缺乏与权力者打交道的经验，他听懂了迦叶隐晦的暗示。沧国所图的，竟然是汀国整个国家么？他顿时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场不知从何而起的巨大漩涡，他们这次向沧国的进攻行动，难道只是整个拼图中的小小碎片吗？
“我们彻底着了你们的道啊。”柳生筑桥发出叹息般的呻|吟，“由你们牵制住我们柳生一族，同时派大部队突袭汀国，可真打得是好算盘啊。”
“你说错了哦，我们并没有什么大部队。相反，我们的人手一直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这也是接下来希望你们帮忙的地方。”
“虽然我们一族已经全部出动了，但汀国仍留守着其他家族的忍者。你们派了多少人？三十个？四十个？”柳生筑桥想当然地认为，既然这里只派了三个人做牵制，那沧国肯定是把有限的兵力都投入到另一个战场。
“不，只有两个而已。”
柳生筑桥瞠目结舌：“什么……？两个！你们是真心想要拿下汀国吗？那边留守的人数虽少，可个个都是有着稀有血继的精英啊。”
“但在今天之前，你也没想过自己家族近百人的战力会被我们区区三人所牵制住吧。”
被戳中痛脚的柳生族长说不出话来，就在刚才，他亲眼见证了不可能的事化为了可能。
沧国本土的战斗还未开始就已消弭，暂且告一段落，让我们来看一看另一边汀国的情况吧。
“看来不管哪里的权力者都一个德行，不管底下人生活地怎么样，只要自己生活地滋润就好了。”苏方刚刚饱餐了一顿，正剔着牙大肆发表着对汀国大名的嘲讽。
跟着他行动的花音颇感无奈：“师傅，吃了人家的，好歹留点口德吧。”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汀国大名府的厨房里，苏方刚刚风卷残云的精致料理，是原本准备上呈给汀国大名的午膳。
厨房的大门忽地打开了，准备膳食的宫人看到空空如也的餐盘，发出惊惧的叫声，除了她，室内什么人都没有。
“乱嚷嚷什么，反正你们很快也不用向那家伙卑躬屈膝了。”苏方站在大名府高耸的外墙上，看着底下的人群一阵骚动，“算了，开工了。”
托刚才的骚动之福，大名府内的各式仆从纷纷跑了出来，将这不可思议的怪事奔走相告。现在还不受这场骚动影响的，恐怕也只有窝在豪华大殿内，沉浸在攻陷沧国美梦中的大名自己了。
苏方伸手去拔背在身后、与他等身长的大剑：“好，我这就给这里劈一刀，看还不把你逼出来。”
花音眼疾手快地止住他的动作：“师傅，你一刀下去整个都城都要没了，选个轻一点的吧。”
“诶，为什么？清次跟我说让我随意发挥的……”苏方表示很不满。
“姐姐也叮嘱我，让你差不多一点的。”花音也抬出了她的挡箭牌。
苏方转转眼珠，暗中掂量了一下，妥协道：“真没劲，好吧。反正这个国家都要没了，宫殿也无所谓了吧。”他蹲下来结了几个印，一掌拍到地上。
从地底深处传来隆隆的响声，接着，从他们脚下的宫殿围墙开始，整个宫庭的建筑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崩塌了。一时间，土墙崩裂，沙尘四起。
仆从们惊慌失措地在大名府内乱窜，但他们都置身于平地上，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人受伤。至于仍置身于大殿内的大名，苏方才不管他的死活。
当大殿豪奢的砖墙全部土崩瓦解，烟尘消去之时，苏方和花音看清了其中一座冒着丝丝白气、坚不可摧的堡垒。那是一座由冰制成的五面体，汀国现任大名天满道哉正安然地端坐其中，毫发无伤。在冰制建筑内部四角的位置上，各盘坐着一名忍者，正维持着结印的手势。
苏方和花音能够那么容易地潜入汀之国，接近大名的府邸，完全是靠着花音幼年的记忆。汀之国是花音幼年成长的地方，也是让她一族受尽折磨和屈辱的地方。
看着眼前由冰制成的堡垒，花音心中的怒火燎原般地滋生开来，再次射向天满道哉的是怨毒的目光。多年来被埋葬在心底的仇恨又被硬生生地刨开，亲人们一个一个死在她眼前的记忆非但没有淡化，反倒更加清晰，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给她的双唇染上嗜血的鲜红。
“给我杀了他们！”看见自己引以为豪的宫殿被毁的天满道哉尖叫着下着命令，他拾起腰间短笛，吹了起来。
随着笛音，又有四名忍者从暗处飘然落下，他们一声不发地攻向花音。花音一开始只是极力躲闪，并非她实力不济，但她怎么能向自己的同族出手呢？四名忍者的手上，分明都闪着和她相同的寒气，他们都以冰刃作为近战的武器。
“住手啊，大家不都是水无月一族的人吗？你们难道不恨天满道哉吗？他利用你们那么久，站起来反抗啊！”花音一边防御一边扯着嗓子，呼唤着自己的族人：“清弦，你还认识我吗？小时候一起玩过的，住在你隔壁的花音啊。”
与花音对战的一名忍者眼中闪过犹疑的神色：“花音……真的是你？原来你没死，太好了。”他的攻势稍弱，“你快走吧，别被天满大人抓住了。”他有意放花音一条生路，在他的一侧露出了一道间隙。
笛声陡然尖利起来，节奏越来越快。听到笛音的忍者们都不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连清弦都不由加快了攻势，他的言行显然不能一致：“别管我们了……快走吧，花音。我没办法反抗天满大人。”
看着毫无反抗，受制于天满道哉的族人，花音心中大感哀戚，同时又深感自己的幸运。如果她没有遇到迦叶，现在的境况不就与这些族人一样吗？
“花音，要我帮你一把么？”苏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师傅你不用出手，这是我自己的战斗！”抛出了这句话的花音同时也下定了决心，她看着深受折磨的族人，已经不能再拖了，“对不起，可能有些痛，忍着点。”花音说着，掌中迅速制出手指长的冰针，直击向族人的周身大穴。
之前花音只是碍于同族之情，是以在打斗中处于劣势。但她毕竟身受三个不同风格高手的教导，实力与那些被药物控制的族人本来就不在一个水平上，一旦她下定决心要结束这场战斗，形势瞬间就逆转了。
被封住查克拉穴道的族人们软倒在地上，再也无法阻挡花音的去路。眼看着花音就要杀到自己面前，天满道哉更是发疯似的催动着手中的笛子，手指动得眼花缭乱。居于四角维持冰造型的四个忍者早就眼角充血，黑色的血丝自嘴角流下。
当拥有相同血继的族人相互争斗时，拼的完全是个人对自身血继的掌握程度。乍看下来没有区别的冰，由于查克拉输出配比的微妙不同，使得冰的硬度也不尽相同。花音能将风属性的查克拉更多地覆盖于冰刃之上，使得她手中的冰刃，比一般的冰更为锐利坚硬。
就如同金刚石能够切割玻璃一样，凭借着硬度高于族人的冰刃，花音硬生生将天满道哉的保护屏障击碎了。在击碎冰层的同时，花音同时将天满道哉的笛子一切为二，罪恶的笛音瞬间停止了，它再也不能控制水无月一族了。
在花音的冰刃抵上天满道哉喉咙的一刹那，苏方的手微微动了动。在这个距离下，他也不确定能否从盛怒的花音手下救下天满道哉的一条命。天满道哉的性命对苏方来说自然不值一提，但他的死对他们的计划而言却是个不小的麻烦。要想促成沧国与汀国的顺利合并，汀国现任大名活着的这个事实，显然要方便得多。
本来汀国之行的人选安排的并不是花音，而是波鸟与苏方同行。是迦叶重新与清次商量过后，双方的人员安排才有了调换。
花音与迦叶在临行前有着这样一段对话。
“可以吗？让我去的话，我可能会杀了他。”
迦叶只是抱了抱花音：“这么多年了，你该去做个了结了。如果你仍旧觉得怨愤难当的话，这次我不会阻止你的。和上次不同，如果现在你执意要杀了他的话，我相信你也是做好了相关的觉悟。无论是复仇也罢，放下也罢，用你的手做个了断吧。但不管你作出了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在这等你的，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花音看着天满道哉毫无防备的喉咙，终究没有下手。至少现在，这个人对他们还有用，要快速地促成沧国和汀国合并，这个大名是必不可少的。
在能够控制仇恨的那一刻，花音真正成为了一个能让迦叶他们放心依靠的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了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