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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角色互换 ...

  •   这场政变以一种近乎和平的方式完成了,虽然免不了流血,但相比较同时代其他国家发生的类似事件,这些牺牲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并不是所有人都满心欢喜地迎接着新大名的到来,但事情总在按照它的既定计划逐步推进着。

      与上层建筑内的波涛暗涌不同,沧国的民众对于新任大名呈现出一边倒的支持态度。其中固然有众人将楼兰包装成“英雄”后的宣传效应存在,另一方面,也与沧葭简叶在位期间,沧国国势日趋衰弱有关。

      不管怎么说,楼兰的这个行动,使得沧国的海上通路得以重新打开,对民众们来说,他们看到了海上贸易复兴的希望,比起对大名的忠诚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显然与他们生活更加息息相关。如果沧葭简叶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的下台表示不平时,不知被软禁起来的他会作何感想。

      御殿的书房也早已易主,只是现在它名义上的主人,并没有坐在他该坐的位子上,他只是席地坐在房间内的地板上,一边用石缶捣着药汁,一边用充满不耐的目光扫视着桌上成堆的文书。

      如果清次再晚几天到,楼兰说不定早就将这堆让他头大的文书一股脑儿烧个干净。这个大胆的妄想还未启动就夭折了,想必楼兰本身也颇感可惜。清次埋首于大堆的文书中,以飞快的速度在纸上做着批示,每当他处理完一部分就对着楼兰招招手:“过来签字。”

      “我非得这样跟你捆在一起么?”楼兰期初还看一看每份文件,但这实在不是他的专长,于是他很快就放弃了,只是专心在底下签上自己的大名。

      “政权更替总是伴随着庞杂的事务,况且你的前任在这方面做得实在不怎么样。”清次毫无顾忌地嘲讽着楼兰的异母兄弟,“以后我会考虑把这儿的隔间打造成你的实验室的,这阵子你就忍忍吧。”

      清次捧着填着密密麻麻数字的卷宗啧啧称奇:“虽然早就料到了,不过这个国家可真穷啊。”

      “喂,你能别事不关己地一直挑剔我的国家么?”

      “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这样也很有挑战性。放心好了,不出五年,我会让这里变得比以前还要繁华,到时候你可别被金判晃花了眼。”

      不是出于绝对的自信,常人可说不出这样的话。难怪他会被人打断腿,楼兰不禁心想,像清次这样过于才华四溢又不懂得藏拙的人,是让权力者又爱又恨的存在,也因此免不了“鸟兽尽良弓藏”的命运。可能也只有在这个奇怪的组织里,能够让他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而不受猜忌了。

      外间传来脚步声,一名武士在门外通报姓名:“主公,藤井弥六求见。”

      “进来吧。”

      藤井弥六是一直追随着楼兰的原六人众之一,现在担任楼兰的近侍,他的年龄并不大,比楼兰还小上两岁。看到端坐在宝座上,一本正经检阅着文书的清次,以及游手好闲站在一边的主公,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藤井弥六仍不由对这奇怪的景象啧啧称奇。

      “有什么事?”

      “是。”藤井弥六压抑住心头的好奇,禀报道:“大久保大人,藤崎大人,以及朝仓大人求见主公。”

      “啧。”

      藤井弥六抬头,正好看见自己主公一脸“好烦呐,老子不想干了”的表情。也不怪楼兰不耐烦,自打传来汀国准备入侵的消息,这些大臣们就一拨接着一拨地跑过来,心急火燎地问该怎么办。他恰才打发了第三拨人走,转眼间,第四拨又来了。楼兰当然知道汀国为什么会突然入侵,只是其中内情尚不足为外人道也,只好一个劲地安抚大臣们,让他们不要担心。

      但对于毫不知情的大臣们来说,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在他们看来,本来沧国国力不强,雇佣的忍者就少,不久之前还在政变中被花音料理掉了大半,现在正可谓是沧国武装力量最弱的时候。汀国选在这个时候入侵,摆明了是有“趁你病要你命”的含义。因此这些大臣惶惶不可终日,车轮战似的来骚扰楼兰也就可以理解了。

      “没办法,再去应付他们一次。”楼兰硬着头皮走出去,他看出藤井弥六似乎还有事要禀报,于是说:“我不在的期间,有什么事直接跟清次说,不用通过我了。”

      藤井弥六还要征询的,是有关关押在地牢内,前几日抓到的汀国细作的处置方式。“消息已经让他放出去了,现在是不是该将他……”藤井弥六在咽喉处比了个“咔擦”的手势。

      “先留他一阵子吧。”清次轻笑着摇头,“毕竟马上就是一个国家的人了……”他的后半句话如同耳语。

      汀之国的大名天满道哉正沉浸在志得意满的情绪中,前些天他接到了潜伏在沧国的细作的报告,沧国的权力阶层刚完成了一次更替,现在正为接手前任的烂摊子而忙得不可开交,内政外交各方面都脆弱不堪。而恰逢此漏洞百出之际,一直横亘在沧国与汀国之间海面,不时兴风作浪的海怪也不知何故,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声息了。

      汀之国是个三面临海的半岛型国家,天满道哉凭着冷酷的手腕驱使着手下的忍者集团,对陆地接壤的国家连番打击,接连不断地夺取他国的领土,是一个酷爱争斗的大名。他一直对隔海相望的邻居虎视眈眈,伺机想要吞并,只是一直碍于海怪的威胁没敢出手,这次他觉得时机到了,就连老天都在帮他。

      如果天满道哉多想一想,就会对如此频繁发生的巧合感到怀疑。可一向在自己地盘横着走的大名对手下的忍者集团过于自信,以至于根本不会去考虑自己被算计了的可能性。天满道哉就像一只只会横着走的螃蟹,毫不知情地钻进了清次布下的细密的渔网中。

      天满道哉掰着手指估算,他这次让柳生一族倾巢出动,足有上百人之多,以沧国的国力,根本就无法雇佣到这么多忍者。不说实力差距,光凭人数,他的部队就足以将弱小的对手碾压至连渣都不剩。天满道哉还未意识到他收到的是错误的消息,而沧国派驻于汀国的探子显然更加技高一筹,至少他成功地将正确的消息送了回去。

      因此对沧国目前的领导层来说,他们只要在正确的位置安放好恰当的棋子,然后静待大戏开幕就可以了。

      酒井元右被委派给楼兰的两位朋友带路,他们正位于一处险要的悬崖上方,看着远处海面上涌现出的黑点,那是密密麻麻的人影。上百人的忍者集团正以其特殊的技巧奔跑在海面上,翻飞的水花冲击着酒井元右的心。酒井元右绝不是个懦弱的男人,但无论他是多么勇猛的武士,在那么多忍者面前总是不够看的。更何况现在他们这方只有区区三人,只凭这三人想要挡住对方怒涛般的攻击,只是以卵击石罢了。

      酒井元右发出绝望的叹息:“应该把剩余的忍者们也带来的。”他指的是沧国雇佣的并未在政变中丧命的忍者们,虽然数量不多,但这个时候多一个人也是好的。

      “嗨,别担心,一瞬间就会结束的。”背着两把弯刀的少年满不在乎地说着,好像对面远远压过来的人潮是纸糊的似的,“没用的家伙来几个都是累赘,我们这里只要有一个人就够了。”

      “波鸟,你差不多可以下去了。”浑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迦叶道,她不仅把全身裹得密不透风,连脸上都带着谜样的面具。

      “好嘞。”波鸟伸出手,与迦叶凌空击了一掌。迦叶这一掌并不只是带有鼓励的意思,也是为了让波鸟不受随后她能力的影响。

      酒井元右充满不解地看了迦叶一眼,他对这个女子有印象,当初她就是陪在主公身边的其中一人,只是不知道她伪装自己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那边厢波鸟背着一个大口袋,从崖上一跃而下,与踏水而来的侵略者们对峙。

      跑在最前面的柳生一族的族长在距离波鸟还剩50米的地方右手一挥,全族人急停下来。

      “等等,对方只出来了一个人,恐怕有埋伏。”现任族长柳生筑桥谨慎地说,他正要命令族人散开。

      只听对面少年发出讥讽的嘲笑:“就你们这种水平,再来一百个我还是一个人就能应付,要什么埋伏?”

      柳生筑桥大怒:“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满口胡言!”他手一挥,立刻有七个族人上前,他们立于不同的方位,与柳生筑桥一起组成阵型。柳生筑桥虽然心中恼怒,但他毕竟身经百战,丝毫不敢托大,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埋伏,他都决定用上柳生一族秘传的大招。这个招数需要八个人同时结印,届时卷起漫天大潮,不管对方人数多少,都能瞬间将其吞没。

      随着八人的结印,海面上开始泛起巨大的漩涡。柳生筑桥的战术并不差,如果他面对的是寻常的忍者,恐怕对方在开战初期就要损失大半的战力,可惜他遇上的是另一个世界的神秘力量。

      最初柳生筑桥并没有发现身体的异状,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发现自身的时间已经停止了。只有当对面的少年开始动作的时候,柳生筑桥才猛然发现他已经被定格在结印的手势,再也无法动弹。

      看着少年慢慢走近,柳生筑桥固然心急如焚,但他甚至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听不到。动啊,为什么不动啊,就这样被来历不明的对手干掉也太憋屈了。如果柳生筑桥还能出汗的话,他的冷汗一定已经沁满了整个脊背。

      波鸟并没有抽出弯刀,他只是从背后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大把细铁丝。他走到柳生筑桥面前,轻笑道:“连对手是谁都没搞清楚就敢攻过来,该说你们胆大好呢,还是无知好呢?”波鸟将柳生筑桥结印的双手硬生生掰开,扳到身后用铁丝系得牢牢的,为了防止他的手指做出结印的动作,波鸟甚至将柳生筑桥的手指也紧紧缠上了铁丝。

      在场所有的柳生一族的忍者都被波鸟如法炮制,绑得紧紧地。有限的时间被无限地拉长了,柳生筑桥眼睁睁看着波鸟的动作,他的心里与其说是屈辱,不如说已经被无形的恐惧所压倒了。这个世界强者为尊,他自己实力不足落到这个地步,如今已经无话可说,可他到现在居然连真正的对手的影子都没看到,这种对未知的恐惧深深攒住了他的心。

      “真是费事,花我那么多时间。”搞定了所有人的波鸟嘀咕一下。他突然朝一边的悬崖跑去,不一会从崖上抱下一个全身裹在斗篷里,连脸上都戴着面具的不明人物。

      因着清次说迦叶是他们的秘密武器,不能被别国的人知道,迦叶从现在开始,使用能力便不能再暴露自己的真身。这里不是他们自己的村子,人多眼杂。除了原先的同伴,清次不能信任任何人。

      迦叶当然知道柳生一族是什么人。当初汀国大名派往各地追捕水无月族人的,就是柳生一族的忍者。

      只是当初的追击者与逃亡者,现在的立场完全颠倒,如今迦叶一方才是猎人。迦叶感觉自己手腕上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眼前的忍者们,与当初将迦叶一行逼至绝境的忍者同族,是柳生一族对着花音一家赶尽杀绝;但同时,她自己也亲手杀了柳生一族的族人。事到如今,已经无法算清到底是谁欠了谁。

      让这一切都结束吧,迦叶看着柳生筑桥的眼睛:“我曾经试了很多次,希望和平解决问题,可你们就是听不进去。也罢,就用你们惯有的方式来解决吧。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誓死为汀国卖命,还是从此发誓忠于我们沧国,是生是死你替族人选一个吧。”她解开了柳生一族的时间束缚。

      有什么好选的呢?他们是多么无知,居然会与这种怪物为敌。柳生筑桥低下了头,这个世界,实力就是一切。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族人呼啦啦地半跪到水面上,无声地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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