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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在入住新居的第三个月,陆宴觉得家里有些不对劲。

      先是杯子挪了位置,再是筷子掉了地上,让他有点毛毛的。

      于是晚上在屋子里摆了一地的白纸,能挂的地方挂了铃铛,虽然这做法有点荒唐,他仍希望在恐怖发生之前,能稍稍得到感知。

      他则裹在被子里屏气凝神的听着。

      又是夏天酷暑,捂了一身汗,隔着被子也实在是听不到那么细微的声响,如果声音能透过被子传过来,那得多大啊。陆宴迟疑着拱了拱,试探着露出耳朵,可总憋憋屈屈地窝着也不是个事,最终一狠心一咬牙钻出头来,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屋内某处传来“咔嚓”一声,不大,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中却尤为突兀,直直朝着他的耳膜砸来,把他吓得一激灵。陆宴瞬间拽起被子蒙住自己,眼睛瞪得老大,在他的心里,此刻正上演着极度恐怖的画面,他不敢动,被子外面存在着什么,是不是那东西正站在自己床边,阴森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出去再把自己生生吓死,或者是用各种难以想象的方法,弄死自己。

      心脏咚咚咚狂跳。

      陆宴高度警觉着,分分秒秒被无限拉长,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耳边轻拂过细痒地感觉,他全身一凛,抖得像筛糠。那感觉就像是谁捏着一小撮头发在他脸上乱搔,没多久,便停了下来,又过了几分钟,他才机械地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脸,只见那处湿湿黏黏,净是大滴流下的汗水。

      虚惊一场。

      熬到天空泛白,始终再无第二声响起,昏昏沉沉一夜未睡,脑中晕乎的乱七八糟,竟也不知道之前那一声是不是太过紧张听错了?

      听错了?

      可能吗?

      陆宴从床上窜起来,被子都来不及收拾,低下头细细观察铺在地上的白纸,乍一看是没什么的,鬼也没脚印,可细细看过后,陆宴还是找到了细微的变化,因他放的时候极为小心,每一张都是按着地板的缝隙排的,但是现在,有几张从这条地板挤到那条地板上,也就是说,纸动过。

      陆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猛地扭头盯着半开的窗户,果然,昨晚他把一切准备稳妥,竟然忘了关窗户。

      他要怎么才能证明纸不是被风刮动的……

      陆宴抓过钱包钥匙奔出门,先是电话公司请假,再电话朋友,通过朋友联系了一位道士,走了个后门插了个队,约好半个小时后来他家看看。他直接叫了车往道士那赶,实在是心里闹的慌,急着找个结果,也着实是没地方去,不如早点去找道士尽早解决。

      道士很年轻,外表衣着与常人无异,陆宴到的时候,道士已经等在了那。两人见了面,多余的话没说,只互相打了招呼,陆宴领着他往家赶,路上把情况说了说。

      道士进了门,在屋子里转几圈,果断道:“阴气很重,明显是有了脏东西。”

      陆宴抖了抖,这惊魂一夜自己不能确定,那道士说有还会错么?他颤声问道:“那怎么办啊?”

      好歹是吃这口饭的,加上开业以来也做过十好几桩生意,见识多了自然就习惯了,道士脸色动也没动,淡淡道:“不用怕,有我在呢!”

      陆宴心放了放。

      只见那道士从身上拿下背来的皮包,拉开拉链,里面乱糟糟一堆,陆宴探头看,道士忙侧过身,明显是在背着他,在里面掏了会,扯出张布满褶皱眼看着要破了的黄符递给他,陆宴犹豫着接到手中,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被不安充满。

      感觉好不靠谱。

      道士摆摆手,“别小看它,你把他贴门上,那小鬼就进不来。

      陆宴胆怯道:“如果,他要是还来呢……”

      道士嗤笑道:“贴了我的符,还没有能进来的呢!要是还有怪事发生,你找我,我免费给你捉。”

      听这话,陆宴不好意思了,当着对方的面质疑对方的本事,太失礼不尊重对方了,也是他实在怕的紧了,再来一晚上,不死也得吓瘫。他挠挠头,“不是这个意思,嗯,谢谢你了,要给你多少钱?”

      道士很豪爽,“都是朋友,意思意思就行,收别人四百六十六,收你二百三十三,图个吉利。”

      陆宴付了钱,没有那三块,于是给了二百三十五,想着也不差两块钱,可道士不干了,非得找他两块,说多收两块就失去意义了。

      陆宴把人送走,拿着二百三十三买来的皱巴巴的黄符,233,真像个笑话。管它笑不笑的,能好使就行,他蹬着椅子,往门框上面一贴,忐忑地等待夜晚来临。

      毕竟有了法宝,心里多少有点底,挺过上半夜,下半夜寂静一片,四下无声,他开始泛瞌睡,不知啥时候睡过去的,直接到了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人醒了,思维还混沌,等彻底清醒过来,躺在床上回想昨晚。

      睡着之前是没有声音。

      睡着之后就不知道了。

      又躺了会,决定起床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挪了位置。

      好不容易看遍所有地方角落,终于缓缓舒出口气。没骗人,业界良心,真有用啊!感激的往黄符望了一眼,眉心一跳,差点跌倒在地上,墙上哪还有什么黄符,黄符被捏成一团丢在地上。

      明显不是它自己掉的!鬼才相信是它自己掉的!

      他连脸都没洗,一路狂奔到公司,尼玛,公司人多公司人多……

      同事们经常开玩笑,一进公司门,便有同事和他打招呼,同事似笑非笑的,“见鬼了啊,跑这么快!”

      陆宴腿一软,“很明显么?”

      同事上下打量他,像是刚刚才认识,最后目光停在他脸上,“印堂发黑,明显的症状。”

      陆宴扶上旁边的墙,心跳到嗓子眼,话却是说不出来了,他顺着墙往旁边蹭,给身后进公司的人让开位置,同事喊他:“电梯来了,走啊!”

      他摇头,“你先上去吧!我等会……”

      “等什么啊?”同事奇怪,平常都这么开玩笑,今天怎么了?“难不成你害怕了?”

      陆宴连忙道:“别说!你快上去吧!要迟到了!”

      同事莫名其妙进了电梯。

      陆宴有点站不稳了,还上什么班,道家不行找佛家吧!

      可不能再让朋友介绍了!

      相比之下,佛家省事得多,高僧一身袈裟,立于屋内正中位置,唇中念着什么,声音小,陆宴也听不懂,等高僧说好了这就妥了你放心吧,他就把钱付了。

      只听着高僧念叨了一通,没给个实体的东西护体,这回连底也没有了。

      晚上要怎么睡觉?

      按理说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能睡着就是怪事,可世事就是这般变幻莫测不可琢磨,还没到睡觉点,陆宴就困了。不过三五分钟,他就睡着了,甚至连被子也没来得及打开,只勉强爬上了床。

      醒来时,上班点都过去几个小时,差那么点就中午了。

      明明只一晚上,陆宴像睡去三五个月,身躯疲惫不堪。

      梦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梦中人模糊的影子,看不清面容,周身环境冷极,虽然脸模糊的不像话,分不清五官,陆宴依然能感觉到对方放在他身上地视线,以及其中毫不遮掩地愤怒。

      森然低沉的男声怒斥他道:“以为找几个江湖骗子就能把我赶出去?不自量力!”

      陆宴瑟瑟发抖,如坠冰窟。

      那鬼又道:“我叫方毅,记住我的名字,明天摆个香案,早晚给我上香,要不然别想家宅太平!”

      陆宴醒来一分钟也不敢耽搁,让两个江湖骗子骗了不说,还让鬼找到梦里去了,既然鬼提了要求,满足就是,也是一种解决办法,不应该会言而无信吧……

      怎么说,也得试试看。

      找了地方买了香和香炉,又想起男鬼告诉他的名字,试探着问了问老板,是不是需要买别的,老板说灵牌都没有怎么上香?于是他又掏钱买了灵牌,请老板把方毅的名字刻上去,刻好后,老板找来块步帮他包上,又找了个塑料袋把东西一股脑装进去递给他,他便拎着快步回了家。

      他对这些不了解,也不知道怎么弄,全部拿出来擦干净,找个柜子摆上去,点好香,举着香先商量了一阵,“我多给你上点……如果哪地方没对,你别怪我,我是无意的,不太懂……”说完握着那一把香往大香炉里一插,“……你多吃点。”

      陆宴肚子咕咕叫,拆了酸菜碗面倒水泡好,坐在桌子前等,眼睛盯着冒着浓烟的那处。

      烟好多,是不是劣质货?

      饥饿的人总能轻松捕捉到一丝一缕喷香之气,通过味道,陆宴知道面好了。打开盖子,香气迎面扑来,他掰开叉子,口水往下流了流。他四下撇了几眼,硬着头皮告知,“我也吃饭了,我好饿,可以吗?”之所以问,是他怕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妥,冒失到鬼,但他一点也不想得到回答。要是再次听见那个声音,他不知自己还有没有胆量坐在着把面吃下去。

      他拿着叉子往面叉去,突然他手一抖,脊背生寒,不会吧?

      他很清楚他的叉子并没有碰到面,可是面条却自己动了一下。

      陆宴直愣愣的,看了看香案,又看了看泡面。

      过了会,面又动了一下。

      他眨眨眼,椅子往后退了退。

      接着酸菜动了动。

      没错了,鬼根本不讲信用!陆宴磕磕巴巴道:“要吃,要吃泡面么?你吃吧都给你!”

      面碗里的东西隔几秒就动一动,散发出的热气往一个方向倒,就像坐了个人边吃边吹一样。

      陆宴小心着后退,面不动他也不动,面动了他就动动,对方吃的正欢,肯定不会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是吃吧?

      他一直退到墙边,贴着墙坐。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等到屋内香的气味散尽,他才试探着凑过去。

      面碗里的东西倒没怎么少,可也到底是少了啊。陆宴又点一把香插上,“多给你点,要是喜欢吃泡面,你……”他突然闭嘴,你,你什么?托梦给自己?想想才又道:“我以后每次吃饭都会给你带一碗,换口味也行!”

      惊恐稍微消减之余,反倒不知死活多了点猜想。

      怎么死的?

      很留恋世界所以不肯离去吗?

      可转念一想,一个红衣男鬼全身是血面目全非地坐在他旁边大口大口吃面,边吃口中还边顺着嘴角往外淌血,吃饱喝足阴森一笑什么的,真是画面太美,无法再继续想下去了。

      陆宴的生活很规律,早睡早起,一日三餐,几日来多年的生活习惯突然被打乱,他本是无暇顾及,奈何肠胃不饶人,整日没吃东西,怎么安抚自己肚子也还是饿的。

      在肚子咕咕叫的情况下,他坚持到晚上八点半,白天都那么吓人,晚上谁还敢去厨房,忍忍吧,天亮去公司吃早餐。

      又觉得哪不对。

      不知道鬼是不是一日三餐?现在会不会饿?

      陆宴一抖,思前想后权衡利弊,警惕地踮着脚跑到厨房泡面吃,要知道,将面给了鬼,他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先拿出一碗摆在香案上,说了点好话,自己端一碗缩在卧室角落里吃。

      夜里,陆宴做梦,方毅冷冰冰地说他很满意。

      依旧被寒意环绕,醒来却长舒口气,如果几碗面能打发,就硬着头皮挺几天,总不会总待下去吧?

      邓晏请了好几天假,回公司也不知会被老板骂成什么德行,工资肯定也扣了不少,心里顿生怯意,又不能不要工作,就有点埋怨“那位”,心中愤愤。

      蓦地,窗帘无风自动起来,邓晏一心沉浸在对方毅的谴责中,等怪也怪够了,打算起身上班的时候,才发现屋内的异常。

      本不是很强烈的怨气立刻被疑问代替。

      这是怎么了?梦里还说很满意的,难道是什么地方令他不高兴了?

      面也吃了的。

      ……

      !!!

      一个可怕的猜测猛地出现在他脑中。

      难道他能听见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刚才在埋怨他?

      ……太惊悚了吧?

      陆晏眼睛转转,机警地换了话题,“中午我会回来的,呃,给你买新口味的面吃。”

      说完,陆晏趿拉上鞋逃也似的上班去了。

      同事们对于从来不请假的陆晏竟然无视老板的怒火连请了几天假这件事,很有理由去好奇。

      又一同事贼兮兮问:“我说,你别不是养了女人吧”

      第几个人来问了?陆晏揉额头,“说了身体不舒服。”

      同事坏笑道:“越这么说越可疑哦…”

      “感冒啦,乱猜什么。”陆晏无奈地解释。

      “闲着没事做是不是,上班时间是给你们话家常的?”老板阴沉着脸出现在那同事身后,陆晏低下头狂忙工作。

      “老板,我……”同事欲找理由解释。

      “你什么你,滚去工作。”老板从不需要理由。

      陆晏差点把纸划破,慌乱中紧写的一行字歪歪扭扭,不忍直视,他连忙遮掩,暗自祈祷不要被老板看见。

      老板曾经还夸过他字好看,让他努力加油好好保持啊!

      老板没了声音,没说话,更没有离开的脚边声。

      陆晏怯怯抬头,随老板视线看过去,果然就是他捂住的地方。

      更惨的是,刚刚因为比较激进,那字就比平时写的快,长长的一条,尼玛好惨啊,俩手都没遮全。

      老板的怒吼响彻整个公司,“你给我滚进来!!!”

      牙咬的咯咯响,喊完后嗓子也哑了。

      也是蛮拼的。

      陆晏看见这样的老板,不忍再找理由反抗,硬是让老板喷了个够。只要不影响午休就行。

      老板的战斗力没有预想的强,骂他半个点就萎了。

      原因是气没出去,反倒越骂腰越疼,只好放他出去工作。

      陆宴一上午心不在焉,工作错了好几处,心中徘徊着多种想法,然后再一一否定。

      中午,同事来找他一起吃饭。公司有食堂,意外的好吃实惠,大家都喜欢。

      陆晏果断拒绝,“我回家吃。”

      好像变相确认了大家的猜测。

      等他走后,同事们三五聚集,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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