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毒》凤唳九天

8、中秋夜

　　一品香天字房
　　两人坐在窗边静候烟花。一盏盏孔明灯冉冉升起。
　　莫子夕眼光闪了闪：“我们要不要也点上一盏？”
　　玫久摇头：“算了，太危险，很容易发生火灾。”
　　烟花升空的时候，莫子夕回头看了玫久一眼，那在五光十色的烟花光下的脸永远印在了他的心头。淡淡的微笑，眼里划过的喜悦给玫久明艳的脸添上了暖意。莫子夕有种想拥他入怀的冲动，似乎拥有了他便拥有了全世界。无奈一笑，转回头去看烟花，现在还不行。但是会有一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拥他入怀。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玫久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的眼光的含义，那种势在必得让他有些不适应。他忽然记起当初自己是要离他远点，再远点的。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不愿意远离，更想靠近。眉头微皱，他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
　　站起来走到窗前。一身红装衬得他眉目更加艳丽。今晚刚见时，莫子夕除了惊艳还是惊艳。不同于下午那张人皮面具，虽然算得上英俊，但远比不上现在的眉眼精致。若不是熟悉他的气息，莫子夕会认为他来错房间了。
　　烟花散尽，天空渐暗。
　　“莫子夕。”玫久反回身子，背对茫茫夜空，语气平静。
　　莫子夕站起身，他有些后悔刚才那一眼了，他几乎忘了，眼前这人是杀手，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洞察力。那一眼太过放肆了。但……
　　忐忑却郑重：“我在。”
　　玫久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幽光：“你对我，势在必得些什么？”不喜欢被当做一件物品，任人谋划来谋划去。这颗心即使要沉沦，也必须是在自己清醒的时候，他有他自己的坚持与骄傲。
　　“我喜欢你。我希望我们可以在一起。”莫子夕手微握，手心都浸出了汗水。目光与玫久相交，传递着真诚与忐忑。
　　这时天边炸出一个巨大的烟花，绚烂无比。
　　莫子夕的话在玫久心中炸出一片空地，炸得他有些疼有些慌。没想到会得到这么肯定直白的回答，玫久转身看烟火。
　　房间安静得有些诡异。隔音措施太好，烟花太远，这里仿佛超脱了尘俗，虚幻得让莫子夕心慌。
　　“阿九。”他走上前，手伸出去想抓住玫久的手臂，给自己的心一丝安慰。
　　玫久不动声色的避了开去。莫子夕的表白让他极度不安，就像一个野兽掉进了一个陷阱里。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存在，直觉告诉他进去了他将尸骨无存，但感情上，越是危险越是吸引人。远离与靠近各占据一方，无法统一，无法和谈。此时，远离无疑占了上风。趁未深陷，抽身吧。有些东西愈是迷人愈是毒烈。
　　莫子夕垂下手：终究是太快了。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远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还不曾喜欢上，还不曾付出，自是走得利落，走得干脆。莫子夕，你太自负了。
　　“莫公子，再会。”玫久决定后便离开了。
　　莫子夕独自坐着，心钝钝的痛。不尖锐却深重，不见血却早已体无完肤。到了杯酒，苦，忍着咽了下去。那样一个人却让自己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吓跑了。呵，不喜欢，不爱，无法接受，远离，逃离。也是，世俗里有几个人能接受呢？况且，他还没喜欢上自己呀，一点点喜欢都还没有，没必要牺牲未来。
　　玫久一人心不在焉走着。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各种情绪翻涌着。一点点回神，唇角勾起一个淡漠的笑：玫久，你一如既往的残忍，一如既往的自私呀。
　　裤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玫久低头看，是一个白胖胖的小孩，两三岁的样子，长得很可爱。四下一看，没有见到疑似孩子父母的人，他不得不弯腰抱起那个孩子。只是刚抱起来，头脑就出现了一则信息，让他差点忍不住扔了这孩子。
　　异缘兽，千年后化人形。形态多为三岁孩童，样貌挑选自己喜欢的两人整合而成。恭喜你成为异缘兽的有缘人。请善待孩子。
　　这世界玄幻了还是我疯魔了？玫久抓狂了。“小孩，你叫什么？”语气十分不好，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竟还捡了只妖怪。
　　小孩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爹，我就九夕哟，我的名字好听吧。”
　　“不许叫我爹。”我还没及冠没成亲呢，哪来你这么大的孩子。
　　“爹，你好凶。”泪珠在眼眶里转呀转显得楚楚可怜。
　　“装什么可怜，叫我哥哥。”玫久根本不受影响。
　　“呜，爹欺负九夕，爹坏，爹坏，呜呜……”哭声震耳欲聋。
　　行人同情的目光看向孩子，不赞同地对玫久开口了：“年轻人，对孩子要有耐心，看，把他吓着了吧。”
　　玫久真想把手中的孩子扔了。九夕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双手紧紧攥这玫久的衣袖：“爹，九夕会很乖的，我不哭了，你不要扔掉我。”
　　那哭红的眼睛强忍着泪水，看得外人一阵心疼。玫久烦躁的回宰相府了。
　　“刘老，我哥回来了没？”
　　“大少爷刚回来。”刘一看着那个孩子，心下有几分诧异，二少爷的私生子？
　　“刘爷爷好。”九夕甜甜的叫了声。
　　稚嫩的嗓音让刘一的心软了几分：“你好。”
　　“我叫九夕……”话还没说完就被抱走了。
　　内厅 “哥，我捡了只妖怪回来。”玫久把孩子递给君肆。
　　“开什么玩笑？”孩子皮肤很嫩，君肆接得有些小心。但那则信息出现在脑海中时，君肆恨不得把孩子扔了。
　　异缘兽，千年后化人形，三岁。他的样貌择取你弟弟的一半精华，恭喜你成为异缘兽的有缘人，这十五年，请善待孩子。
　　忍住心中的冲动：“你是异缘兽？”
　　“嗯，”
　　“异缘兽是什么？”
　　九夕绞了绞自己的手：“我不知道哟。我十八岁之后才能传承记忆。”
　　“那你知道什么？”
　　九夕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君肆把他放到座位上：“那你为什么跟着他？”
　　九夕欢快地笑起来：“他是我爹。”
　　玫久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别叫我爹。”
　　君肆忍笑问：“那你娘亲呢？”
　　“我没娘亲。”
　　君肆看向玫久：“十五年，看来他得赖在你身边了。”
　　玫久看向九夕：“另一个是谁？”这句问得没头没尾，但三人都知道这句的含义。
　　“跟你喝茶的那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那个。”九夕支支吾吾地。
　　玫久无奈：“你下午就化形了？”
　　“是下午决定化形。我一化形成功就来找爹你了呀。”一副等待表扬的样。
　　玫久才没那么好打动：“为什么不找他？”
　　“我打不过灵灵。”
　　“灵灵是谁？”还说什么都不知道，瞒着好些事吧。
　　“她，是一只幽灵。”被玫久气势所震，九夕很懂时势的坦白。
　　“说清楚点。”
　　“灵灵是万点灵魂所化的一只幽灵，今天恰也可以化形，很巧的是她也选中了你们俩。”
　　“原因。”
　　“你们身上的气息很纯净，力量无穷。与你们有了联系我们的实力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玫久冷笑一声：“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耍我玩呢？
　　感觉到对方生气了，九夕很没义气的吧灵灵卖了：“灵灵告诉我的，她的感应能力也一向很强。”
　　“只是样貌而已，这其中还有什么联系吗？”
　　九夕期期艾艾地说：“我们趁你们不注意在你们身上各取了一滴精血，两滴混合再分开，我和灵灵各用一滴化形。”
　　“继续。”
　　“因为你们气息纯净，那滴精血对你们没有一点害处的，我以性命起誓。对我们却意义重大，化形必不可少。灵灵还说了你们身上有另一个位面的力量，对我们估计也是有益无害。”
　　君肆给九夕到了杯水，九夕合喝了一小口，见玫久气还没消，只得继续招供，心里却忍不住埋怨灵灵：谁说他心软来着，灵灵，你坑我。呜，我只有三岁呀，不带这么虐待孩童的。
　　“为了公平起见……”
　　一品香灵灵看了看莫子夕的脸色，觉得不再那么恐怖了心下才稍定。噢，看起来挺温和的一个公子怎么心就那么黑呢？她好歹看起来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无敌可爱的小女孩吧，用得着查到祖宗十八代去吗？
　　“为了公平起见，作为一个曾经的幽灵之王，我会借给你们幽灵的力量。至于九夕嘛，他现在没什么用，但每一天他的实力都会增加，会有用的。”
　　“还有呢？”
　　“你们身份未定，身边的人有那一位面的界定，未来一两年内绝对会出事，，所以我们总可以帮到你们的。再说了——”灵灵买了个关子，呷了口茶，才神秘无比地说，“万一你和玫久成了，我们可以客串你们的孩子嘛，有血缘关系的哟。”
　　莫子夕瞟了她一眼：“胆挺大。”
　　不过因为这女孩的搅合，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对玫久放手那是不可能的。再说了，玫久也没拒绝，是吧？（即使他心里拒绝了）虽不能说是默认，但至少证明他还是有机会的。
　　宰相府君肆让管家给九夕准备了房间，给他配了一个丫环一个小厮。
　　玫久被哥哥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那个人是莫家三公子莫子夕。”
　　君肆想了一下：“哦，那个私生子，对吧？你们是朋友？”
　　“认识而已。”拒绝后怕是陌生人了吧，有些难受呢。
　　君肆笑了笑，没说什么。但他老觉得这两人关系不简单呀。他敢肯定这不是错觉。
　　莫家别院当莫子夕把灵灵领回去时，大伙惊了。
　　冷欢上下打量灵灵：“公子，她长得有几分像你，但更像玫久。他的女儿？”
　　“一个，嗯，她是孤儿以后住我们这。”
　　刘安心下不解，但主人家的事他也不好多管。
　　“叔叔阿姨们好。”灵灵乖巧地打招呼。
　　“叫哥哥姐姐。”如火第一个反对。
　　“可是，我是爹爹的女儿哟。”爹爹二字叫得一波三折，韵味无穷。
　　四人齐齐看向莫子夕，不会真的是公子的女儿吧？这么仔细一瞧，实在是有些像。特别是那双眼睛，很闪很亮，很精神，纯洁无比的大眼睛呀简直就是自家公子的翻版。
　　莫子夕轻咳一声：“你们要相信你们公子的人品。”
　　灵灵撇撇嘴，脸上神色委屈无比。四人心里疼得紧，多可爱的孩子呀。
　　“小娃娃，你叫什么？你家人呢？”如火忍不住牵住她的小手。好柔好软，小孩子的肌肤最好了。
　　“我叫灵灵。我的家人，他真是我爹爹呀。”女孩一脸认真固执。
　　“你娘亲呢？”
　　“我没有娘亲。不过，我还有一个爹，他叫玫久，哦，也叫君玖。”
　　四人再次看向莫子夕：小孩一般不会骗人的吧？他们两个领养的孩子？这是什么情况。
　　莫子夕白了四人一眼：“小心被卖了还给人数钱。给她一个房间，如荼，你看着她吧。别让她给我惹出什么事来。”说完回了房，喝了不少酒，他要沐浴去去酒味。
　　灵灵脸上装可怜，心中却暗诽：黑心黑肺黑肠。我一个可爱无敌的小孩，他竟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早知道就去找玫久。玫久应该会好点吧，应该吧。
　　如火也深感主子太过无情，忙哄小孩：“灵灵别理他。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哦。我还有个弟弟，三岁，叫九夕。在爹那里。”灵灵乖巧地答。
　　如火感觉自己被呛了一下：爹？玫久，君玖，是吧。现在的孩子思维有些怪呢，爹爹和爹怎么成了两个人呢？不过她仍笑着问：“灵灵呢，灵灵几岁了？”
　　“五岁。”
　　如荼拉过灵灵，领着她去房间了。
　　如火松了一口气：“这女孩，阴气有些重。”
　　冷欢：“她不会是普通人。”
　　冷乐：“但对公子没有恶意。甚至我觉得关系有些微妙。别说她了，公子怎么了？”
　　“估计是情场失意，借酒消愁。”如火。
　　一夜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