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执子之手》炉子

9、绝情

　　夕阳如血。

　　如玉策马飞奔。

　　转过前面的树林，就是军营。

　　她高兴地几乎想要唱歌。
　　等家里的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派人追来时，已经是明天早上。

　　她早就和涛哥溜之大吉。
　　要是涛哥不想走的话，嗯，她也有办法。

　　想到这，她的小脸红起来。

　　虽然已经定亲，可是，涛哥就连她的手，都还没碰过呢。

　　当然，小时候打架不算。

　　最近五年来，如玉总想找个机会，拉拉他的手，偏偏这家伙胆小得很，每次都吓得赶快跑掉。

　　她光顾着高兴，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人，标枪似的立在路中间，几乎被马撞上。

　　如玉猛然勒马，几乎被惯性给甩下来，嘴里骂道：“臭小子，没长眼啊。这是大路，站在中间干什么啊，当强盗啊？”
　　真险啊，要是撞伤这个家伙，又要耽误时间。

　　那人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如玉吓一大跳：“涛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孙洪涛不语，只是痴痴地看着她因为赶路而格外红润的小脸。

　　“看什么啊，人家脸上有许多泥吗？”她急忙擦擦。

　　孙洪涛伸出双手：“来，如玉，让我抱一抱。”

　　如玉大喜，一下子就扎进他的怀里。
　　多少次在梦里，都有这样的情景啊。
　　可惜，只要她一笑，梦就醒来。
　　所以，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一点儿也不敢笑。

　　孙洪涛的身上，是一种男人的味道，主要是由臭汗的味道、劣质洗头水的味道、劣质烟叶的味道，嗯，还有一些奇怪的臭味组成。

　　如玉陶醉地闭上眼睛，直到觉得脸上湿乎乎的，才睁开眼，问道：“涛哥，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找你呢？”

　　孙洪涛猛然一惊，放开手：“我。。。”

　　“啊，不会是心有灵犀吧。”
　　真好啊，如玉乐得，几乎要跳起来。

　　孙洪涛咬咬牙：“其实，今天中午，那位公子已经来找过我，说你肯定会来的。”

　　“是那个色鬼啊。他倒是很聪明嘛。”
　　这人机关算尽，也是白费力气。
　　涛哥和自己两情相悦，不是他能够拆得散的。

　　孙洪涛的脸色苍白：“对不起，如玉。他用校尉这个头衔来换你，我。。。”

　　“你。。”

　　“是的，我愿意跟他换。”

　　“可是，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对不起，现在。。。我宁可要当这个校尉。”

　　“好啊，这可是挺合算的买卖。我当初跟你爹说，你三年之内，就能当大官，不过是骗他的。真想不到啊，算得这样准。以后摆个算卦的摊子，也能谋生啊。”

　　金色的阳光，柔和地照在她的脸上。
　　那上面，一滴眼泪也没有，只是无比妩媚的笑容。

　　她翻身上马，调转方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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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武营的军医老刘，正在捣药。

　　孙洪涛走进来，问道：“老刘，有什么治疗刀伤的药啊，拿些出来，现在我要用。”

　　老刘赶快准备好：“受伤的人在哪里啊，我们现在就去。”

　　孙洪涛大笑：“就在这里，现在就可以包扎。”

　　他拿出刀子，在自己的脸上划起来。

　　老刘大惊，抱住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十几条口子，都深可见骨。他只好立刻开始包扎。

　　等郑经国和王纬国闻讯赶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他纱布后面的两只眼睛。

　　老刘一个劲地问：“你们老大家里头，有没有精神病人啊？”
　　气得这两个小子差点把老刘臭揍一顿。

　　可是，他们也奇怪，老大今天怪怪的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洪涛一声不吭，拉着他们回到屋里。

　　郑经国和王纬国小心地问：“老大，要不要喝水啊？”

　　孙洪涛摇摇头，拿出来两张委任状给他们。

　　两个小子看半天，终于看明白，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天，这不可能吧。”

　　过一会儿，他们又小心地问：“是不是。。。我们，也要像老大这样，被□□一回，才能当这个官啊？”
　　那也愿意啊。

　　孙洪涛狂笑起来：“不用。这是用如玉换的，不关你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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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不知名的小虫子，在草丛里高兴地唱着歌。

　　对于它短暂的一生来说，这炎热的夏日正是生命中最辉煌的时刻。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到秋天。

　　如玉坐在河边，凝视着潺潺的河水，整整坐一夜。
　　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居然连一滴泪水都没有啊。

　　从三岁多开始，她就认识孙洪涛。
　　那个时候，他还叫小红。
　　因为他前面的三个哥哥，都不到一岁就夭折。
　　他一生下来，就给起个女孩子的名字，不过是为骗骗阎王爷。

　　那时，小红已经快十岁，根本不愿意和只有三岁的如玉一起玩。
　　倒是小狗子和刺猬两个，年纪都还不到六岁，和如玉玩得起来。

　　每次打架，如玉都打不过他们，可是，她却从来不哭，只是狠狠地瞪着眼，一甩小辫子：“走着瞧吧，你们。”
　　从五岁开始，她就逼着家里的几个护院教她武功。

　　一年以后，连小红也打不过她。
　　结果，是她反过来教他们武功，经常把几个男孩子欺负得欲哭无泪。

　　就连他们的大名，也是如玉给起的。
　　。。。

　　天色渐渐地亮起来，如玉长叹一声，站起身来。

　　她慢慢地走到树林里，准备上马。

　　一个人，白衣如雪，正静静地站在树林的中间。
　　看他头发上的露水，就知道他已经在这里站很久。

　　如玉慢慢地笑起来：“色鬼，不要打你的如意算盘。我就是再伤心，也不会自暴自弃，让你得逞。”

　　秀树微笑：“我已经知道。”

　　她根本连一声都没有哭，真是与众不同啊。
　　那当然说明，她的伤心，绝不是可以通过自暴自弃就可以发泄出来的。

　　如玉跳上马：“再见，色鬼。你自己要多保重，下个月又要成亲，恭喜啊。”

　　她并没有立即离开，因为。。。她惊讶地看到，晶莹的泪水，正在这个家伙的脸上慢慢地出现。

　　“你。。。真是可笑，你这是干什么啊？”

　　“没什么，我不过是一招不成，再换一招。不要上当哦。”

　　如玉跳下马：“好啦，我已经上当。有什么心事，说来听听。”

　　“要先陪我吃过早饭，我才肯说。”
　　。。。。。。

　　将军府里的早饭，简直和猪食差不多。

　　不过呢，如玉昨天忙着赶路，几乎没有吃过东西，早就饿坏，坐在桌子前面狼吞虎咽。

　　终于，她满意地叹口气：“好啦，快说吧，我还要快点走呢。要不，等会儿，他们就追来啦。”

　　“我知道，你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不肯嫁我，对不对？”

　　“回答正确，真是聪明的孩子啊。”

　　“我要是逼你，你就会和我同归于尽，是不是？”

　　“啊，这个嘛，你误会啦。我会乖乖地入洞房，等什么时候有机会，才下手。等个一年两年的也无所谓啦。听说镇南王府有上千口人，我是个怕寂寞的人，总要多些人陪着才好啊。”

　　秀树不禁打个冷颤，天下最毒妇人心啊。她说不准，真能干得出来这事儿。

　　“逗你玩的，不要当真啊。”

　　秀树咬咬牙：“我。。。”他实在舍不得放弃她。

　　如玉浅笑：“你慢慢地考虑吧，我要走啦。”她飞快地离开。

　　秀树怔怔地坐在桌子前面，咬牙切齿：“你。。。”

　　过一会儿，他突然又笑起来。他拍拍手：“来人。”

　　几个黑影，从屋顶跃下。
　　“请公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