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执子之手》炉子

28、筹划

　　京城。
　　摄政王府。
　　李泽沼把刚刚送来的战报看三遍，还是不敢相信。

　　他皱着眉头，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嗯，这是怎么回事？”

　　邱少龙立刻恭敬地报告：“这个青木营，是湘中士绅组织的民团。”

　　李泽沼摇头：“这中间有问题，你派人去好好地查一查。一个新组织的民团，才几百人，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一群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居然能够消灭四百多的蛮子骑兵。
　　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蛮子站好让他们来杀，恐怕他们的手，也会抖动个不停的。

　　邱少龙小心地问：“王爷的意思是，青木营只是个旗号，背后主持的，另有其人？”

　　“这是毫无疑问的，关键要找出来是谁。不是北宫那个老家伙，就是西村。嗯，高老头也有可能。不过呢，他现在正气得猴蹦呢，应该不会是他吧。”

　　邱少龙笑起来：“这回高老头的脸，可丢大啦。”

　　李泽沼也笑：“秀树这个小家伙，也真能干得出来。一个老太婆，他也不放过。”

　　“这件事，只怕是那个人指使他干的吧。”

　　“这是当然。高老头最是好面子，老婆都跟人私奔，他哪里还好意思在朝廷上指手划脚的。去掉他，那个人的耳根边上，要清静多啦。”

　　邱少龙禁不住撇嘴：“这招呢，要说是挺管用。可是，那个人总要在形式上惩罚他一下子吧。”

　　李泽沼轻叹：“不过是走过场罢啦。今天夺去他的爵位，明天又重新封给他。”

　　现在，秀树这个小家伙已经表现出相当的政治才干，而且办事如此地不择手段。
　　等他长大，只怕也会成为难对付的家伙。嗯，跟他老爹很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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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南王府。
　　书房。

　　北宫云大力拍着秀树的后背：“小七儿，有眼力啊。这个小姑娘，还是真能干嘛。”
　　他的个子太矮，够不着秀树的肩膀。

　　秀树苦笑：“老爹啊，你可是真狠。我心爱的小老婆要是被蛮子杀掉，我可就赔本啦。”

　　北宫云大笑：“放心吧。曹国安可不是孬种，打仗敢拼命嘛。有他在，保准安全。瞧瞧，一下子吃掉四百多蛮子，这家伙真是敢打啊。”

　　秀树轻叹：“跟这种战争狂人在一起，时间一长，我的小老婆也变成蛮子啦。”

　　“嘿嘿，这个问题，就留给你慢慢去担心吧。我要进宫去见那个人。”

　　“狡诈的老头子啊，是不是要趁热打铁，把安北王的地盘抢过来啊？”

　　“猜错啦。我要劝他在幽州等地设立几个都护府，把老杨的几个儿子都给封为都护，一人一块地方，也免得他们窝里反。嘿嘿，这样，老杨就可以放心地咽气啦。”

　　秀树凝神想一会儿，大笑起来：“这招更损。你原来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北宫云满意地拍着他的后背：“好儿子，就你最机灵。想不想去北边吹吹风啊？”

　　“老爹啊，现在已经是冬天啦。北边早已是天寒地冻啦。你一点儿也不疼我。”

　　“嘿嘿，这也是为你好嘛。这么聪明能干的小老婆，不看紧就跑到别人床上啦。”
　　秀树暗暗叹口气，看紧也没有用。她的心，早就拴在别人身上啦。

　　“可是，我不能把秋思一个人放在家里。上次纳妾，就已经把明阳气得发疯啦。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只要是我一走，她就会立刻下手干掉秋思的。”

　　“这个老太婆，已经没有用啦。正好可以借明阳的手，把她除去。也免得高老头恨得你要命。”

　　“老爸，你真是一点人性也没有。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已经失去一切。你怎么一丁点儿的同情心也没有呢？”

　　“人性？同情心？在这个朝廷里，谁有这种奢侈品？心软的，早就完蛋啦。能保住身家性命的，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
　　他叹息一声，放低声音：“小七儿啊，你样样都好，就是对女人心软。这个女人既然已经没有用，把她留在身边，只是增加麻烦而已。”

　　“不行。我要把她带在身边。我要对她负责任。”

　　北宫云只好叹口气：“随便你吧。你准备一下，后天就出发。”

　　“可是，这一去，只怕是要一两年。江湖上的那些事情，由谁打点？”
　　北边如此混乱，他不可能再分出精力来管这些事的。

　　北宫云微笑：“我已经物色好人选啦。他的伤，已经养好啦，估计今天就能到。”

　　秀树盯着他，慢慢地问：“你能保证他不会一见面就杀掉你？”

　　北宫云大笑：“我的武功，可比他高多啦。不用担心嘛。”

　　秀树不禁有点生气：“不要忘记，他已经把四颗大还丹都吃下去啦。真是的，哪有这样的。胳膊肘往外拐啊。我要多少次，一颗也舍不得给我。他不过是受点儿伤，居然一下子把四颗都给他。真是偏心嘛。”

　　当初自己费尽心机，才从少林寺的老和尚那里讨来这四颗药，送给老家伙作为六十大寿的礼物。当时，可把老家伙乐坏啦。宝贝似的，谁也舍不得给。

　　北宫云轻轻叹息一声：“你不该嫉妒的。他是你的亲哥哥啊。是我对不起你们的娘。他就是恨我，也是应当的。”

　　秀树冷笑一声：“你还知道内疚啊？”

　　北宫云皱纹纵横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无比苍凉的神色：“我已经被惩罚得足够啦。这三十多年来，夜夜梦到她。她只是哀怨地看着我，从来也不肯说一句话。”

　　秀树沉默很久，终于叹息一声：“其实，当时你要是不出现，她一定会和整个镇子玉石俱焚的。她要是死掉，江小贼的性命，当然也没有啦。我这个人呢，就更别提啦。”

　　可是，他不该乘人之危，硬是逼着她以身相许。或许，她当时就死掉，反而能够在阴间和丈夫儿子一家团聚。
　　高高兴兴地做个鬼，应当胜过又痛苦又无奈地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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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树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等在院外的几个侍卫也不敢说话。秀树顺着小径慢慢地走一会儿，终于停下脚步，长叹一声：“老王，你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

　　“平靖侯已经放出话来，说是夫人昨天病故。今天上午就要下葬。”

　　“好啊。他倒是会自己下台阶嘛。这事不用我管，老头子心里自有分寸。”

　　“可是，据说平靖侯要把伺候夫人的十几个丫头和婆子，都用来殉葬。”

　　秀树皱起眉头：“老高也太过分了吧。有火冲着我来嘛，何必殃及无辜呢？”

　　“所以说，这事有点麻烦。东方夫人知道，心里会难过的。”

　　秀树轻叹一声，心想：难过又怎么样？就连她自己的性命，也是朝不保夕，哪能顾得别人。可是，自己要是袖手旁观，她会更难过。要是自己出面，正好上老高的当，不仅自取其辱，而且只怕是这十几人会死得更快。

　　他苦苦地思索地一会儿，忽然笑起来：“好啦，有办法啦。老王，你先去告诉东方夫人这件事。她要是问我在哪里呢？你就说在书房和王爷议事。让她先着急一会儿，我再出现。”

　　老王答应一声，飞快地走开，可是心里却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这位主人办事，向来是难以捉摸啊。

　　秀树嘿嘿地笑起来：“我们立刻去换衣服。正好趁着天还没有亮，我们去当一次采花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