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时间煮雨》那波可夫兔子

5、再见

　　倒数的那天回到家之后，拎在手上的红薯已经冷掉了。
　　思考着是否用微波炉叮一下吃掉还是放弃吃宵夜先睡觉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了黄少天发的微信。
　　“突然想起刚刚忘记说了，感觉你比起初二漂亮了很多诶。”我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认的确是他发过来的，莫名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么平淡的语气和简单明了的用词，怎么看都不像是名为黄少天的家伙发过来的。
　　联想到他这个时间应该是和朋友在吃宵夜，我心下一动，回了一条消息：“真心话大冒险？”
　　很快有了回信：“卧槽学霸你太厉害了吧！正中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整蛊你肯定是会被发现的啦他们还不信！我说这次我可什么都没透露啊你自己猜到的暴露了怨不得我嘛！秒打脸哈哈哈哈我刚刚把你的回复给他们看了真可惜没能抓拍到那几个家伙的表情！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我吸了口气把心头的沉郁压下：“哦忘记说了，今天你的围巾很搭你，一样蠢。”
　　——“卧槽卧槽卧槽！那不是我自己戴上的是迫于我妈的淫威啊！那种毛茸茸的装饰品根本不是我的品位！我酷炫狂霸拽的形象全毁了你居然还不怀好意地提醒我这个事实！提醒也就算了居然还人参公鸡！你妹啊不带这么损的好吗！怎么从来没发现过你毒舌的潜质啊前同桌学霸大大！”
　　我笑着看完却莫名感到气不打一处来：“你没发现的多着呢。”
　　然后关机睡觉，无论是开心的还是糟心的都抛在一边。

　　感觉好像我初中以来所有的改变都集中在初三这一年。
　　但是也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
　　黄少天退学的事情并不张扬，直到我突然意识到，晚修时候去了好多次的小卖部都没有看见他时，才又突然想起他说或许会退学去做职业的电竞选手。
　　然后偶然和同学问起，得知他几个月之前就退学了。
　　一瞬间脑海闪过很多的念头，比如说感觉好像就被大家隔离开了一样为什么很多人都知道了可是我不知道，又比如说黄少天要退学也该是吵吵闹闹办一场送行聚会之类的这么安静就消失了怎么符合他热闹的性格。
　　虽然已经不知不觉分别了，但是生活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变化……顶多是结伴去小卖部的时候，不会再扫过一张张脸隐隐期盼着看到谁。心里还是明白的，我不再可能在学校里见到黄少天了。
　　不是没有想过上微信问问他的情况，可是自那晚之后却意外地胆怯，借着初三要努力学习的借口删掉了微信，也从未下定决心装回来。
　　也许这就是最后一点交集了吧。
　　想到这里心里隐隐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中考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件值得紧张的事情。三中一向有和一模的年级前50名签订合同保证进入三中高中部的重点班的传统，也就是说其实中考的成绩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总是要走个过场的。身边同学好像突然开窍了似的一个个越发努力，这样的气氛下我也只得打起精神来。更多的习题，更多的自习课，每天放学去操场跑上几圈以应付体育考试，但其实和之前并没有多大区别。
　　从开着空调的中考考场走出来，顿时被温热的风扑了满脸。入目是学校高大一直伸展到了三楼的广玉兰树，叶子在夏天金黄色的阳光下反射着绿色的光。顺着树干我望向楼下那一圈圈围着考场出口等待的家长，突然觉得非常没有真实感。
　　——我的初中，好像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什么盛大的落幕，也没有什么特别感动的情节，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约着去动漫星城逛了一圈，然后回家开始这么久以来最长的一次暑假。
　　然而这次暑假之后，就是高中了。

　　哦，还有一个余兴节目，谢师宴。
　　每个学期都是不同的老师，相当于这样的聚会有六次。
　　而初二下学期的班级是最早准备好的。不知是谁的家长帮忙在学校旁边的酒楼定了房间，整个班的人聚在四个圆桌上，老师们单独坐一桌。
　　说实话这样的场景实在很能感染人，虽然平时并没什么的交集，然而当需要聚在一起的时候却会一个个默默地收拾好赴约，莫名就有了归属感。就如同是重新遇见一般，我仔细地打量着这些曾与我一同度过了一个学期的同学，长发飘飘的变成了蘑菇头，带金丝眼镜的换成了黑框，也有的人像是抽条了一样个子窜的飞快，我几乎要以为自己变矮了。
　　然后班主任站起来，讲了讲我们之前在课堂上那些或是搞笑或是捣乱的行为，最后祝福我们高中也更好，我一边跟着他们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快要摔下凳子，而后我们抬起脸来相互对视时，才发现几乎人人眼睫毛上都挂着小小的水珠。老师用哽咽的嗓子笑着说几年后再会，然后剩下的声音被掌声和起哄声淹没。
　　黄少天也来了。不知是谁去邀请的他，坐在男生中讲得滔滔不绝。黄少天就像是这堆人的核心一样，有他在场整个节奏都要欢快起来了。不是今天才发现他对于活跃气氛真的很有一套，大脑转得飞快，无论是什么话题都能接的恰到好处又毫无违和感地惹人发笑，我就算费尽心思也做不到的事情对他而言就像是本能一样。
　　我和身边一个平时不太熟的女生寒暄着，不知不觉就把话题扯到了这次的成绩上。说实话其实中考在大多数人中还算是一个比较引人重视的话题，也怪不得一个桌子上几乎一半的人都在谈论。
　　说着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我说：“诶你知道吗，那个XX和XXX这次都没考好，估计连重点高中都去不了呢。”这话就不由得带上了些幸灾乐祸的语气。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平时这两个人在班上好像人缘都还不错，倒不知道为什么遭她讨厌。
　　然后她又压低了声音：“你记不记得那次你生物课哭着跑上来，然后把生物老师都吓一跳，还问你哭什么。”
　　“哦……”我把记忆拉回很久之前，“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然后XX和XXX还嘲笑了你几句，说得很大声，全班都听见了……哦当然你一直哭的很厉害可能没听见。然后黄少天就站了起来很大声地说了一句’那些在别人难过时候嘲笑别人的人总也会有难过的一天。’顿时全班都被震住了哈哈哈，”她讲得眉飞色舞，“现在看来说得可真准，当时那些笑了的人还真没一个是考好了的。”
　　我听着心里一颤，不由得往黄少天那一桌看去。
　　他恰好不经意地往我们这桌扫过了一眼，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看向我的方向，又笑了一下。一闪而过的耳钉在酒楼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特别亮眼，晃得人眼睛都要花掉了。
　　耳边是女生还在不断说着：“真不知道他话唠成这样是不是还修炼出了乌鸦嘴的技能……真是大快人心……”然而我却一点没能听进去。
　　……他笑得就像把所有东西都染成了燃烧般的金黄色的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