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星》（花羊）》魏城雪

6、六

　　六

　　汗湿的皮肤阴冷滑腻，白希却不想把手拿开，仗着此刻道士虚弱无力他肆无忌惮地看遍了他的全身，也擦拭遍了他的全身，即便应无歌苍白的脸因羞耻而泛红他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放过他的意思。

　　“疼一些也没事？”最后，他看着疲累得昏昏入睡的道士终于开了口，“你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惩罚自己？”

　　应无歌脸上的温度一点点消没，微微张开口却无话可说。

　　“睡吧。”白希一针扎入他的睡穴，看应无歌瞬间坠入梦乡。

　　应无歌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梦得极深，仿佛一脚踏入云朵四周皆是迷雾浓得让人窒息。蓦然眼前一亮，他正惊喜于视力的恢复不妨抬头又见四野里迸裂而出的鲜血。凌空一道剑光身旁的同袍一一四分五裂，热血溅在他的眼上，透过那浓稠的红色他看见厉辰光身披鲜血而立，望向自己的身后，红色的道袍迎风猎猎摆动。

　　“不、那不是……”他缓缓回头，乌黑的鲜血正渗入昆仑冷硬的冰雪，枪柄断成两截，上面布满了斑驳的指印。“不可能……李、李——”

　　“李明修——”

　　应无歌大喝一声从床上翻身坐起，冷汗涔涔而下。

　　片刻之后，他醒悟到自己做了梦，满世界的黑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好似身处无间地狱，一时身心俱疲。

　　“李明修是谁？”

　　忽而身旁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又让他一惊：“白兄？你、你还在这？”

　　白希冷眼旁观，心中颇不爽快，整整一天他都坐在床前悉心陪护于他，起初尚好，过了午后就见这白面道士汗出如浆不住喃喃自语，最后大叫着坐起，显然是噩梦缠身。他白希的安神药什么时候不是药到病除助人静心，唯独这个真正的清修之人心里反而不太平。

　　“李明修是谁？”他压低声音又问了一次，一边手随心动地把药膏涂在应无歌嘴唇的伤口上。

　　“好苦！”应无歌冷不防舔了一口，直被苦得打了个寒颤。

　　“我实话对你说吧，你的眼睛没毛病。”白希冷笑一声，“我为医者自当救死扶伤，可惜我治得了你的身体却医不好你的心病。我本来还想与你相处一段时间再问，可如今看来你的症结似乎已经暴露出来了。李明修到底是谁？”

　　“李明修是……我……我不记得了！”应无歌睁着那双无知无识的眼睛怔怔地对着白希的方向，思考了许久急得眼角都泛起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