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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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斯曼拉着她的法杖，像是扯着一条上了钩的肥鱼一样，揪着那个蓝色的光点将它从一堆死死压在一起的书里扯出来--那是本巴掌大的小册子，深蓝色带着暗纹的底衬上印着一枚宝蓝的六芒星，它在封面上咕噜噜旋转，尽情释放光芒。
探访写实主义美学大师--戈班曼。
比斯曼将书皮上厚厚的一层灰尘拍掉，看见上面的标题。她往长凳上一倚，翘起腿将法杖夹在指间，碾了半天终于翻开了小册子的第一页。反正也是要等威尔科森对他的巨著的狂热劲儿过去，不如找点东西打发打发时间。
册子里印有几幅大型壁画，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挺漂亮的，至少比斯曼看得舒心。接下来就是作者介绍和记者的采访内容，再往后翻翻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日期--三月一日，戈班曼个人画展诚邀您的观赏。她把书合上瞅瞅封底，五年前的事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靠谱的宣传员随手把册子塞进了书店。
比斯曼在心底发表言论，然后重新翻回了作者介绍部分。
“当年知名的壁画创作者之一，哦，他在这里还提到了他的同门好友。”比斯曼用带着点奶音儿的嗓子嘟囔着。
我们必须承认，自言自语是个不怎么优雅的坏毛病，它有损形象而且不必使用精神魔法就能让人知道你在想什么，当然了这也有一定的好处，那就是--你可以同五百个自己聊天，成功走出寂寞。
“如果比起格恩先生那么我得谦虚，我认为我不曾达到更高的境界--哦--真是谦逊的先生。”比斯曼捏着嗓子发表评论,手中的书页翻的哗哗响。
“安静点--姑娘，你的教养--”威尔科森像是在法杖尖系了一条丝带，他挑选的书像被捆起来一样整整齐齐码成一摞然后跟着他的法杖在空中飘浮。他从高大得抵住顶棚的书柜之间走出来，站在比斯曼面前带着莫名的高傲抖抖杖尖。
“你的手腕不舒服吗威尔？”比斯曼抬头瞄了一眼，继续翻她的册子，并不理会他的嘲笑，“我这儿有扭伤药剂,要来一份吗。”
威尔科森沉默。
作为一个贵族少爷，他并不想要通过伤势来搏得姑娘们的关注。
绝对不想。
“如果你的力气并不能支撑你把一套世界历史搬起来，那么就不要强求。”比斯曼终于把册子合上，用略微带着点同情的真诚的目光注视着威尔科森深蓝宝石般的眸子，“这么厚的一摞书压坏了你娇弱的手腕吗--我的小宝贝儿？”
她语气夸张。
“闭嘴！利文斯顿！”
勃朗宁先生的脸已经黑得像块木炭，他用多年的贵族礼仪生生压住了把身后的书砸向那张刺痛了他高傲自尊的嘴脸。
“我没有受伤！”
“哦，当然，你没有，我知道的。”比斯曼飞快地瞅了一眼威尔科森愈发僵硬的脸，识趣的转移了话题,“看，戈班曼之前的壁画大师格恩，你知道这个人吗？”
虽然说看着一本正经透着满满尊贵气息的小少爷满脸气愤却又偏要作出我不会在意的样子很有趣，就像逗一只气鼓鼓炸成一团的波斯猫，但玩过了还是不好收场。
礼仪课全优的勃朗宁先生很生气但还是勉强回答她的问题，“这个人三年前离世了。”他用不同你计较的语气道。“就在完成了你看到的那幅关于卫道者的壁画之后。”
“他是一名教徒？”
“并不是。”
“哦--真可惜，说实话那幅画很不错--”比斯曼发出了声感叹，似乎是慨叹格恩先生的英年早逝，转即又高兴起来，“你的书选好了？”
威尔科森扯扯嘴角点头。
“那太棒了！”比斯曼高兴地拉住他走向店员，“快点儿，我发现我爱死了酒店里的那张大床！”
威尔科森没有被牵住的，握着法杖的那只手抖了抖，飘在空中的书像被一个大气泡托住一样在空中跟着他的杖尖颤了颤。
他闷闷不乐的被拉着向前。
天才总是不被理解的--多么精妙的细节魔法啊！没有眼力的粗鲁姑娘！
当黑夜女神高举她的权杖，为夜幕披上一层泛着流光的纱衣，撒卫索拉的灯火汇成了一条溢彩的河。这里的人习惯了夜色朦胧之后的生活，它的夜晚比白昼更为美好。
站在罗法王剧场的二层，比斯曼一脸惬意的伸懒腰，让骨头发出一阵噼啪脆响。然后掏出在路边冷饮店买到的一大杯果汁，任由整个人挂在栏杆上，眯着眼向下望，等待演出开始。
罗法王剧场的一层是阶梯状的坐票区，二层则围绕着戏场的半环状平台，它更为廉价，因为它只容许人们站着观看演出。
如果说撒卫索拉是斯堪拿的一处销金窟，那么罗法王剧场就可以说成是销金窟里难得干净的游览胜地,它的价格足够亲民，更重要的是它不会在你观看演出的同时有执法者冲进来说要缉拿要犯。
墙壁上的巨大挂表咔嚓咔嚓挪动指针，不到一刻钟之后，剧院中嘈杂的人声渐渐安息，轻轻的乐声悠扬，穹顶的挂灯逐一熄灭，昏黑之中，戏台周围的帷幕被拉开。
台上斜站着一排白衣少女，纱衣在刻意制造的微风下飞扬，映着深蓝色的幕布，沐浴在投下的暖光中，纤纤素手捧着乐谱，温柔地低声吟唱着第一章的序曲。
她们娓娓道来：
睡意蒙眬的苍穹上
挂起了阴沉的夜幕；
万籁俱寂，空谷和丛林都安睡了，
远方的树林笼罩着白雾；
小溪潺潺，流入丛林的浓荫，
微风徐徐，已在树梢上入梦，
娴静的月亮好像富丽的天鹅
飘浮在银白色的云朵中。
瀑布从嶙峋的山石上
像碎玉河直泻而下，
在平静的湖水里，神女们泼弄着
微微荡漾的浪花；
远处，宏伟的殿堂悄然无声，
凭借拱顶，直上云端。
这里不是世上神仙享乐的所在吗？
这不是密涅瓦的宫殿？
这不是花园--
美丽的北国天堂？注1
少女们用微凉的嗓音吟诵的美好，很容易让人想起清晨青草的气息,林间的露滴，溪水或清泉,当比斯曼沉浸在美景中时，威尔科森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了。”比斯曼回头看向他。
“你看那个人，”威尔科森指向领唱，“你觉不觉得她有点眼熟？”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