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械与暴怒者》渤润

1、000

　　公历1271 05 19
　　“哦，做个乖孩子，布莱特。”奥森夫人将长裙揽起伏下身来为她的女儿扶正了头上的小皇冠，“妈妈保证为你准备最棒的发带项链，或许还有今年刚发售的普罗里达号船模。”
　　“可我不想回老宅，妈妈，您知道，那儿太糟糕了，死气沉沉，毫无温度。”小布莱特不满地踮起脚尖，撅起嘴唇抓住了母亲的手，头上的装饰品随她的动作发出了细碎的光芒。
　　“你应该像一个大孩子，宝贝儿，我保证你会喜欢上那儿的，像家族里的每个人一样，这可是奥森家族的传统——我们听到神的怒吼，我们永不惧怕，永不退缩，永不改变。”奥森先生微笑着走过来，刮了刮女儿的脸蛋儿，从饰品匣里捡出一条黑曜石项链递给了他的夫人，“很配你，亲爱的不用谢。”
　　“神是什么，爸爸。”
　　“或许是你最讨厌的虫子，密密麻麻黑乎乎地从你头顶的天花板上爬过来，哇——”
　　“啊——！！！！”
　　“吓坏你了吗，最优雅的布莱特小姐”奥森先生得意洋洋道。
　　“假如吓哭你的女儿是件光荣事情，威戈索！”
　　“哦，当然，我懂得，这儿没有我说话的份。”威戈索奥森发出些无意义的嘟囔，“但是，夫人，我想我必须强调一点，一个保密点显然不够，哪怕我们给所有人都施加心覆口封咒，我们必须准备第二个保密点，像老宅一样安全。”
　　“你说得对，”奥森夫人微微颔首，站起来去查点女儿的行李，特别是她玩具室里的娃娃们，数量巨大，老管家瓦恩摩刚刚进来汇报说他不得不为这些玩具再使用一辆马车——尽管这些玩具已经被施放了缩小咒。“布莱特，没有时间拖延了，我们要回老宅，马上就走。”
　　“那儿会有一大群的虫子，阴冷潮湿，密密麻麻，咬坏我的娃娃。”小布莱特不高兴地哼着童谣，抱着与她等身高的毛绒犬，冲出母亲的卧房，蹦跳着爬上了院子里的马车，其中一匹纯血赤鬃翼马原地跺了跺蹄子，然后回头蹭了蹭她的脸，“噢，我的安琪儿在安慰我！”布莱特放下她的玩偶，欢欣鼓舞地扑向了马背，去揉搓翼马的长鬃。
　　“下来，布莱特，那是给你装玩具的马车！”
　　“不——我要和我的毛绒绒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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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历1271 12 03
　　橙红的火焰映着黑漆书桌上繁复的金色纹路在壁炉里安静的燃烧，偶尔传来火花的爆裂声，窗外狂风卷着乌云掷上玻璃，厚重的雪块一层压一层的叠上，发出扑扑的闷响后被屋内的热气蒸化瞬息变为水流下，在窗台处结成冰锥。
　　狂风，乌云与冰雪铺天盖地而来，从窗户上凌乱的冰痕缝隙间隐约看到被搅成污浊一片的白色，深蓝天鹅绒床幔拉开，上面的银链子随着火光跃动一闪一闪，布莱特拥着温暖柔软的被子，窝在床榻上为她的玩具安上一副机械骨架，壁炉里几个火星蹦出来，落在地板上，安静的熄灭了。
　　咚咚咚——“布莱特小姐？”
　　“瓦恩摩？怎么啦！”
　　“您今天该去看看老爷放在您书房里关于引路人的指导教材啦，老爷在您这个岁数……”
　　“是的是的，他已经成功的召唤了自己的引路人，哎呀，我这就去。”
　　“布莱特小姐如此努力，奥森家族的先人们想必也会很高兴。”瓦恩摩一脸欣慰与骄傲：“老瓦恩摩去厨房为小姐拿些茶点，松子圆糕配上红茶，您会喜欢的。”
　　“等等，难道一直是您在准备茶点？那些女佣呢？她们在哪儿偷懒？”
　　“她们已经被辞退了，布莱特小姐。只有冠有奥森姓氏才能够进入奥森老宅。”瓦恩摩挺了挺胸：“我的女儿将会接替我，她会成为最棒的管家。”
　　“当然。”布莱特立起上身，端坐在床上，微微抬起下巴，优雅的像个淑女。她微笑着注视瓦恩摩离开，然后重新瘫坐下去。
　　没有斯堪拿帝国的四季分明，没有夏天，没有公主裙和风帽，没有夜莺或百灵甚至连家雀也很稀少的日子陷在永夜的寒冬，浓绿得发黑的云杉与皑皑冰雪交织，海面也一样被冰封荒芜，寂静的仿佛听不见第二夜夜枭嘶鸣。
　　冰冷的老宅！
　　布莱特扑在硬实木的大床上，愤愤的扯着床单，在心里呐喊：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些黑乎乎的家具换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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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历1272 01 09
　　一队披着黑斗篷的蒙面人在奥森老宅的警戒线之外跳下翼马，“快！组织撤离！他们攻击了杖术世族老宅，传送阵被他们封锁了，他们疯了！！”
　　“布莱特小姐，我们需要离开！”
　　“我答应了妈妈乖乖在老宅等他们回家！”
　　“老爷夫人会知道的！”一道红色的魔法光柱从奥森老宅上空击来，落在防护界限上，引起了防护膜的微微波动。“该死的，他们怎么会知道这儿，这是阴谋！”瓦恩摩的瞳孔猛得收紧，将布莱特死死护在怀里，飞快地跨出老宅后门，抽出法杖大呵“神形俱灭——！”
　　布莱特被瓦恩摩单手揽着，不安分地探出头，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摸出了几粒装满了喷嚏粉的弹子，拉开发射器弹了出去，弹子旋转着飞出，在空中被魔咒击中砰得炸裂开，里面的粉末顺风在白袍追捕队头上飘散，“啊——啊，阿嚏！”
　　“好孩子，干得漂亮！”刺眼的魔法光束在空中来回交错，爆裂声不停的传来，以及它们击中身体的声音，然后有人惨叫着倒下。带队的蒙面人御驶着一匹机械狮鹫，把身体压得极低，大喊：“上来，我们离开！”
　　老瓦恩摩一手拉着防护带踩着狮鹫的金属关节迅速攀上了鞍子，转身“盾护——障碍重重——沸火围墙——！”
　　“伙计们，撤！”蒙面男人打了个呼哨，攥着他的法杖敲开了狮鹫的启动栓，机械发出轰鸣，低声咆哮舒展开羽翼，后肢顿地一绷然后跃起。黑斗篷们也牵扯翼马的缰绳，在翼马的嘶鸣和敌人的咒骂声中升上天空。
　　“拦下那个老东西，别让他们跑了！”白袍子中打头的一个高个子褐发男人在地上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法杖冲其他人疯狂地喊叫：“这是命令！你们这些废物！”
　　狮鹫疾速升空，布莱特将头探出斗篷，脚下的威鲁克王国迅速化为覆在群山之上连绵起伏的绿毯点缀有零星的村庄。突然，一道光柱无声地从下方发射，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瓦恩摩紧忙把她按回斗篷里，抽出法杖，“虚无屏障——他们追上来了，我们需要去斯堪拿！”“奥森小姐，请您和您的管家转到翼马上，我们需要分散撤离。”蒙面领头人顿了顿，沉声道。
　　一匹翼马被趋赶着跑向机械狮鹫，“真可惜，绞杀——”下方传来的声音尖利嘶哑，一个站在滑行器上的脸色阴沉鹰钩鼻子白袍人举起法杖，“通通留下来，主人饶你们不死！”健壮的血鬃马躯瞬间被撕裂成肉块，腥气弥散，热腾腾血液洒在狮鹫身上，溅到了布莱特的发梢。
　　“不——”布莱特颤抖着大喊“是我的安琪儿，你怎么敢——”。“神形俱灭！”瓦恩摩向白袍人甩出一个咒语，同时捂上了布莱特的眼睛，向她施放了一个安眠咒，“睡一会吧，小姐，我们会安全回家的，老瓦恩摩向您保证。”他喃喃低声道。
　　高空的烈风从他的两颊擦过，花白的头发在他深刻的皱纹上飞舞，马匹疾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