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飞》艾馥儿

17、琴知剑意说因缘

　　屠苏在梦锦处理小乞丐时悄悄退去，回到自己的院落。
　　从怀中取出伴随已久的香囊，屠苏有些恍惚。那位凤来公子身上的药香竟与这香囊一般无二。那么，他是否送自己香囊之人，是否也知晓自己的身世。没错，屠苏一直不肯放弃追寻自己的身世，只是自己失去了记忆，师尊也明显不愿多提，所以才隐忍至今。正思绪着，一阵悠扬的琴音响起。才记起，那位凤来公子，如今正宿在自己隔壁的院落。
　　或许是刚沐浴罢，少恭换下利落装扮，换上了魏晋风度的宽袍大袖，青丝仍湿，只被主人斜拨到一侧，用一条梨花白绣幽兰暗纹的丝带松松系住。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前世的欧阳少恭。
　　感觉到附近有人，少恭抚琴的手一滞，微抬下颌，一双灿若星光的双眸便凝注在有些局促的屠苏身上。“原来是百里少侠，打扰少侠休息，是少恭的不是。”
　　“公、公子，是屠苏扰了公子雅兴。”
　　少恭起身，将屠苏让到亭下，为他斟上一盏清茶。“不知少侠到此何事？前厅之事可曾解决？”
　　“公子莫再称呼在下少侠了”双手捧住茶盏，屠苏面色微赧。东方磊在武林中辈分极尊，便是云岘宫掌教真人，见面也要尊称一声前辈。凤来公子既为栖凤谷主，名动江湖，自己怎敢在他面前妄称少侠。
　　少恭是何等人，自然看出屠苏的顾虑。浅浅一笑，当年的小云溪果然是长大了，只是不知受过多少磨难。“你我年纪相差不大，若要强称一声前辈，倒也怪异的紧，不若你我姓名相称，屠苏你看如何？”
　　“屠苏自然愿意。”
　　“屠苏，常听紫胤道兄夸赞你天资颖慧，剑术极佳。只是被火毒所累，修行极为艰难。然而心志坚定，侠义为先，令少恭佩服不已。你此番下山，可是为上古名剑焚寂。”
　　屠苏点头，“少恭谬赞，屠苏愧不敢当。此番下山正是为寻焚寂。只是、只是屠苏亦曾听师兄说过，在□□内的火毒亦是源自焚寂。可焚寂分明是十年前败落的韩家所有，少恭可知其中缘故？屠苏是否与韩家有什么渊源？”
　　“屠苏所说不错，焚寂正是韩家家传至宝。十年前，家师亦为韩夫人相邀，前往解围，然迟来一步，韩家一门，尽数被害。家师心灰意冷，此后事宜，便全数交由紫胤处理。”见屠苏神色紧张，少恭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数月后，紫胤带焚寂与一少年前往凤栖谷求医。”
　　“那少年，是我吗？”屠苏的声音有些颤抖。少恭点头，“屠苏当年火毒攻心，记忆全无，经家师治疗后，也只能暂时抑制火毒，无法根除。至于你的记忆，着实令我师徒惭愧。你与韩家的关系，少恭并不了解。”少恭歉意一笑，接着道“只恍惚听紫胤提过，他寻到你时，焚寂正插在你身侧。其实，少恭与屠苏在十年前亦是见过的。想必屠苏已然忘了。”
　　听闻此言，屠苏再也顾不上思虑自己的身世，有些局促的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屠苏也不知道。
　　见屠苏脸涨得通红，少恭莞尔一笑，“你病情稳定之后，紫胤将焚寂交托于凤栖谷，相要你艺成之后，前来取回焚寂。只是屠苏”
　　听了少恭的话，屠苏正思绪纷纷，只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什么？”
　　“家师与韩夫人乃是旧交，韩府灭门惨案家师追寻已久，仍无所获，始终是一块心病。屠苏你既得韩府家传至宝，在下希望你能追查真相，还枉死之人一个公道。作为回报，在下会尽力为屠苏医治火毒。”
　　“少恭你千万别这么说，东方前辈救治之恩屠苏尚未报答，更何况屠苏似与韩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有赠剑之情。追查凶手本是分内之事，屠苏定会尽力而为，不负少恭所托。”
　　“屠苏高义。”正说着，随着一声欢喜的鸣叫，一道白影迅疾的掠夺到二人眼前，“少恭莫恼，这是”话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看到了什么？一向桀骜的小飞竟然亲热的在少恭手边挨挨擦擦，眼神中还闪烁着莫名欣喜的光芒。而且，它，它竟然还任由少恭抚摸它的羽毛？天哪！想当初师兄想碰一下都被小飞抓伤，今天、今天却如此乖驯。小飞，它这是怎么了？难道正如静安所言，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凤来公子搞不定的吗？
　　“好生神骏的海东青，是屠苏的爱宠吗？”少恭低头浅笑，小飞果然被屠苏照应的很好，竟现出了些许海东青的英姿。啾，不驯的神态强烈的表示自己的不赞同。
　　“不，小飞，是屠苏的朋友。”当说到朋友时，屠苏向来无波的表情现出了些许波动。果然，纵使有了紫胤的照拂，屠苏在云岘宫仍是不甚舒心。仿佛就在一瞬间，少恭便敛去了不悦的神色，“小飞，倒是好名字。那么屠苏其他的朋友呢？”
　　屠苏神色一滞，“除了小飞，屠苏并无其他朋友。”“是吗？便纵是你我相识日短，算不得屠苏的朋友。那么小安和梦锦呢？难道也做不得屠苏的朋友？”少恭直视着屠苏，笑容愈发温和，屠苏却是倍感压力。
　　面对少恭的步步紧逼，屠苏十分局促，“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朋友，早在云岘宫，他便已不再奢望。而如今，名动江湖的凤来公子，说他、说他是自己的朋友。
　　“屠苏，或许往日你曾遭受过不公，但今时不同往日，你既已下山，又为何自设桎梏。何不放开怀抱？自有天空海阔，任尔遨游。”屠苏发现自己不敢去看少恭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一潭清泉，清晰的映出自己的狼狈。又满溢着包容与怜惜，让自己不由自主的沉溺。
　　的确，早在自己连累师尊闭关时，心中已经暗暗认同凌端的话了。一个怪物，与人亲近只会累人累己，怎么有资格有朋友。所以，他把自己藏起来，藏在后山，关在藏书阁，躲在别人看不到地方。他以为自己做的很好，而今被少恭一言揭穿，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切的渴望。只是朋友，他真的可以拥有吗？
　　“屠苏，人生匆匆数十寒暑，何必自苦。如蒙不弃，少恭便是你的朋友。”
　　看着少恭诚挚的目光，屠苏展露出久违的笑意。“得少恭为友，是屠苏的荣幸。”
　　“少恭，少恭”一声紧接一生的呼喊远远传来，两人相视而笑，看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静安。
　　“怎么了？小安，怎么如此惶急？”少恭让静安坐下，轻轻拍抚着后背。
　　“少、少恭，出事了，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出事了，大家提下意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