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下的爱》衍边

2、第二章

　　笔直的公路两旁长着一排排茁壮而茂密的柏树，温暖的阳光洒在叶子上，洒在我悲伤的脸颊上。出组车里的男司机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瞅了瞅我。
　　“小姐，你没事吧？”司机略有几分关切的问道。
　　“没事。”我擦了下眼里含着的泪水。
　　男司机上扬了下眉角，探头看了下车窗外，笑容满面地说：“今天的阳光很好。”随后，他扭过头看了下我，又回过头去，提高了嗓音说：“这几天阳光特别好，一切不开心的事都会散去的。”
　　听了这话，我看了看他。这时，我才看清司机的面容，齐眉短发，目测27岁左右，冷峻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几分亲切，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再灿烂的阳光，都难以散去我心里的阴霾。”我回应道。
　　“能和我说说吗？”他有些好奇，“或许我能给你一些建议。”
　　“没有什么。”我打断道。
　　“是吗？”他轻微地笑了笑。
　　“认真开车吧！”我下意识地想堵住他的好奇，但他好像察觉到了。
　　“你别误会，我只是看你一上车就很伤心的样子，我这个人平时不太喜欢看见女孩哭，无缘地关心一下。”他解释道。
　　我注视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的眼睛里透着一股阳光般的温暖。
　　“很难说清楚。”我看着窗外无奈地说。
　　这个时候他没有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卡片递给了我。
　　“这是我的名片，我们能否交个朋友。我叫金毅，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认真地看了下卡片。 “金毅”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然后又看了看他，轻声地说：“陈满诺。”
　　“陈满诺。我记住了！”，他笑了笑。又说：“电话能不能留一个？”
　　我刚开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他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随后他也给我了他的电话号码。
　　我没有任何防范地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这位陌生司机，从他的眼神及笑容我似乎可以断定，他不是坏人。
　　路途中，他跟我聊了一些关于他是如何让心情好起来的话题，我有心没心地听了一路，他还说明天要请我吃饭，我想了一下，也就顺口答应了。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一直载我到了家门口。
　　“你家就住在这吗？”他笑着说。
　　“嗯。”
　　“明天我过来接你。”
　　“不用了，太麻煩了。”
　　“沒事。我经常开车路过这里。”
　　这时候，我静静地注视着他，他看我正注视着他，笑容有些腼腆。
　　这个陌生男司机对我了解多少呢，我们就这样相识了，他对我有好感？此刻，我对视他的画面这一秒钟静止住了。
　　“这个......其实我有男朋友了。”我看着他说。
　　他听后，笑容有些尴尬。
　　“没关系。我能猜到，不然你也不会在车上伤心了。我想和你结交朋友，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说。
　　“对于陌生人的搭讪，你是我第一个愿意给电话的人，我觉得你是好人，我也非常愿意和你做朋友。”我认真说。
　　“是吗？那我很荣幸！” 他的笑容又逐渐灿烂。

　　第二天早上11点多钟的时候我就接到了金毅的电话，他说他在我家楼下。
　　我跑到窗子跟前，撩开窗帘看了一看。他在站在车租车旁，两眼正看着我窗子的方向，也看见了我正在看他，满脸笑容地跟我打了个招呼。见他来了，我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就出门了。
　　车缓缓地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路上熙熙嚷嚷的人群与这辆黄色出租车擦肩而过。我坐在副驾座上，听着车子里悠扬缓慢的轻音乐，总感觉车开的很慢，吃饭的路程好像也有点远。
　　“我们去哪吃？”我问了下他。
　　“再走两个路口有家西餐厅，那里环境不错，也很安静，我们去那边。”他看着我说。
　　西餐厅，不是情侣吃饭的地方吗？我正纠结这个问题时，突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下号码，是个陌生号，犹豫了下，接了起来：“喂—— 你好！ ”
　　“快点下车，远离你身边的这位男子。”是李枫，电话里是他低沉的声音。
　　我扭过头看了看身边的金毅，金毅也扭过头来看我。
　　“为...为什么？”我吞吞吐吐地对着手机说道。
　　“先别问为什么，快下车，不要联系他，也不要去接近他。”李枫说。
　　“你现在在哪？”我急忙问道。
　　“嘟.....”的一声，突然挂断了。
　　李枫电话里说的话，让我有些焦虑。
　　“是谁打过来的？”金毅好奇对我说。
　　我扭过头看着金毅，对他开始有所警惕，“没...没什么人，一个远方亲戚。”
　　“喔.....” 金毅看着前方温柔说：“快到了哦！”
　　“这个....我临时有点事，不能陪你吃饭了，非常抱歉。要不这样，我们改天再约吧。”我脸色有些心神不定。
　　金毅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勉强的微笑了一下。
　　“噢...没关系，那我们改天再约。你去哪，我送你。”金毅说。
　　“不用了，没多远，我走过去就行。”我连忙说。
　　“行....”他表现的很绅士，但我看的出来，他脸色隐约有些失望。
　　我下了车，朝街头走去。金毅看着我离开，随后开着车远去了。
　　我看金毅的车慢慢消远去，便迅速摸出手机照原来的那个号拨去，可通了半天没有人接。正当我非常纳闷的时候，李枫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孤独地靠着街角的柏树旁，嘴巴上叼着烟，深邃的眼神透着淡淡悲伤，黑色帽子与大衣遮挡了他半个轮廓，彷佛整个街道都忽视了他的存在。此刻，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脚像是粘着什么东西似得，进退一步都莫名艰难。我看他正注视着我，不知道过去后该和他说些什么，我是不是应该紧紧抱住他，我突然间有些紧张。这时，他慢慢朝我走过来，越来越近，走到了我的跟前。他拉起我的手朝街头的一家小屋子走去，我强烈地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很温暖。
　　没几分钟，我和他来到这家小屋子。小屋子十分简陋，但有种难以掩盖的归属感。小屋子里布满了各种油彩画和清新的花朵，一个木式书柜上摆着各种书籍，书柜旁边是一张用木板搭建起来的小床，对面是窗子，阳光穿过窗子正好洒在小床上，是去年李枫花从熟人手中租的房子，原本是用来给我住的。最初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没有地方住，李枫帮我找的一家房子，但当时由于大姨知道我的处境后专门为我在市内小区里联系了一套房子，也就是我现在住的房子。而这个小屋子就一直空在了这里，今天也是我第一次来到了这里。另我没有想到的是，这里却成了李枫的避难所。如果当初我住到了这间小屋子里，可能之前的事就不会发生，也更不会有李岩与陈楠的介入。真希望一切都还来的及。
　　李枫给我倒了一杯牛奶，我端着牛奶，低着头不敢看他。他也没看我，就一直坐着，就这样，我们沉默了20多分钟没有说话。
　　“最近还好吗？”他突然开口对我说。
　　“我？我很好。那么，你呢？”我抬起头，两眼注视着他。
　　“我还好。 ”李枫看着我说。
　　玻璃窗外的阳光投在李枫脸上，显的很憔悴，像是在风雨挣脱很久被放浪出来的人，嘴边的胡须在阳光下没有半点生机，但他的气息却是那么浓烈，那么醇香，那么富有生命力。
　　“对不起，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帮助你。”我的眼神透出了几分伤感。
　　“你不要难过，你要好好地坚强下去。我不需要你帮助我，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的问题是，你要远离那位出租车司机。”李枫看着我温柔地说。
　　“为什么？”我有些疑惑。
　　“你们的相遇不是偶然的，他不是出租车司机。他是一名警察。”李枫双眼紧紧地注视着我。
　　“警察？”我很惊讶。
　　“恩，所以，离他远点。”
　　这个时候我突然回过神来，回忆起昨天与金毅相遇的场景。
　　“你怎么知道他是警察？”我说。
　　“那天我在张岩的坟前看着你上了一辆黄色出租车。其实，那天我比你先到张岩坟前，那辆黄色出租车我注意很久了，我很好奇它为什么一直停在这，后来我才发现，那辆出租车其实就是在等你。”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后来，我去调查了一下出租车司机的身份。才知道他叫金毅，是临时代班的出租车司机，他的身份是一名警察，和警局的一个叫苏勇的是一个局里的，苏勇便是负责与我有联系的两场案子。”
　　“苏勇？”我便回忆起我去警局问我话的那个中年男子苏警官。
　　“你刚刚突然半路下车，我想，他应该知道有人告诉你他的身份了，并且他应该猜到告诉你身份的人是我。”
　　“他想从我这里了解到你的线索？”
　　“不是，是想通过你了解我是不是与死去的张岩有关。”李枫严肃的看着我说，眼神透着一股神秘。
　　突然，我停止了对金毅身份的分析，静静地注视着李枫。我发现李枫对张岩的死似乎没有过多的伤心，他似乎从头到尾只不过再更好的躲避警方。
　　“张岩死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这时，李枫似乎看出了我的敏感，抿了一下嘴唇，调整了下表情，轻声地对我说：“是的。”
　　“那你对她意外死亡是什么感觉？”
　　“我很难过。”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枫并没有看我。
　　“你爱她吗？”我轻声地说。
　　“干吗这么问？”
　　“那你爱过我吗？”我注视着李枫，眼里透着深情。
　　李枫的眼眸在这一刻突然静止住了，面容有些僵硬，沉默没有说话。
　　“你爱过我吗？”我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李枫，李枫依然沉默。
　　我泪光泛着深情，最后终于抵不住内心深处强烈情感的抨击，说了出来————“我爱你！”
　　李枫听到了“我爱你”三个字，抬头注视着我，眼神有几分温柔，就在这一刻间，他一把抱住了我。他的呼吸声在我耳边是那么的清晰，像柔然的棉被裹着我整个冰冷的身躯。这个举动让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他像我一样把爱埋在了心里。
　　这个时候，我特别想忘却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抚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我们都为什么要把这个深刻而美好的爱情藏在心间，我们都是在沉默不语中给对方施加感情负担，不愿意袒露自己的心声，我们都在顾虑什么，彷徨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怕说出了口却得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陈楠和张岩的死对我和李枫来说都是上天给我们的罪恶感。
　　突然门外“嘭——”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李枫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察觉到门外有人偷听我们说话。
　　李枫看了看我，然后快步走了过去，站在门后细听了下门外的动静。随后，又走回到我身边。
　　“我可能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刚刚有人在偷听我们说话。”李枫说。
　　“是谁？”
　　“金毅。”
　　“怎么办？”
　　“没事，刚他不小心弄出了动静，怕我们发现了他，已经走了。”
　　“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没关系，反正我没也打算长期住在这里，毕竟这里不是很安全，我考虑很久了，打算移民去国外。”李枫温柔的看着我“你愿意跟我一起么。我保证，我会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李枫的话顿时让我有些吃惊。他想打算一辈子逃避所发生的一切。当然，他能无所顾忌的去逃避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我也相信他能不留任何线索地一辈子躲避警方。可是我呢，我会安心么。
　　“移民？浪迹天涯么？”我有些犹豫。
　　“你要相信我，我会解决一切所发生的事情？”
　　“怎么解决？”
　　“这个你别管，你跟着我走就行！”李枫坚定的眼神看着我。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离开，我不想让你当一辈子的逃犯。”
　　“ 不会的。我不会当一辈子的逃犯，我会解决一切所发生的事。”
　　“解决？怎么解决？就算解决了心里会安心吗？你心里安心，我心里会安心吗这几天，我心里七上八下，每天都被噩梦惊醒。有时候，好想时间能够倒退回去，这样，至少你还是平平安安的。”我眼里沁满泪水。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李枫看着我说。
　　“你不为李岩的死感到难过吗？”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它像一个巨大的石头堵在李枫的眼神中，堵在他的心坎上。他脸色变得黯然起来，呼吸声也渐渐变得无奈起来。
　　“你不应该这么狠心。”此时，气氛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李岩的死难道你不知道吗？”李枫突然紧盯着我。这让我有些害怕起来。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
　　李枫紧逼的眼神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连忙扭过头去躲避他的眼神。
　　“满诺，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的。你知道你是有多么傻吗？” 随后，李枫调整了下语气，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此刻我的眼睛中渗出泪水，闷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泄了出来。
　　“我傻？你怀疑李岩是我杀死的？”
　　李枫看着我没有说话。
　　“告诉你，我没有杀人。没有！”
　　“不是你还有谁？那天晚上你当我没看见吗？我亲眼看见你拿刀刺向李岩，要不是我跑的快，我是不是也要死在你的手中？”
　　“你胡说，我没有！那天晚上已回到了家里，你怎么看见我拿刀刺人？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的，这几天我一直很不安，因为我很害怕会牵连到陈楠的死亡当中，毕竟那件事必竟是因为我而起的。但我真没有杀害李岩。”
　　“你清醒点吧！！”李枫摇动我的身体说。
　　“我没有。”说完我推开李枫，独自跑开了。
　　我很难理解李枫为什么要把李岩的死亡强加到我的头上，还编造出来说亲眼看见我杀害李岩。难道这是李枫故意设下来的陷阱吗？如果是的话，那他为什么要这样？此刻，我的心里一团乱，回忆那一重重去警察局的画面，真的很难想象，我到底该不该相信那个叫金毅的警官。我感受到了人心的另一面，也感受到了情感带来的另一面。这份迟来的爱恋只是一场幻想吗，但它在空气中又是那么清晰可见，我要怎么样证明我没有杀人，警方会相信我吗？突然一种强烈的无助感。喧杂的马路街头，风把我的头发吹的凌乱不堪，在阳光的投射下，显得十分疲倦。
　　树叶被秋风吹散在斑驳的墙面上，阳光逐渐在云朵上方幻化成了皎洁的月光，周围漆黑起来，在繁星的点缀下，我的房间显得安逸起来，我静静地坐着，盯着窗外，很久了。我反复想着今天李枫所说的话，感觉温暖却又伤感。不知不觉，夜深12点了，夜空的繁星突然间散去，月空也渐渐阴暗起来，一时间，起风了，我内心一下子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