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苏急了要跳墙》英式小卷音

54、结缘还须毁缘者

　　额头受了伤，大夫说虽未伤及颅内，但是也是马虎不得的。要小心碰水，忌酒忌辣。末了又看了

　　伤口两眼，说：“姑娘家的面相本就是极为重要的，免不了结疤后会留印子，所以待结疤的时候

　　更要小心碰触，否则印子会更明显。”

　　我摸着包扎过的额角应了一声，心情难过——大夫的话不错，哪家姑娘愿意平白无故地在面上留

　　有伤疤呢？

　　站在我坐着的木凳旁的狐苏却是皱眉，抱着的双手垂下来抓起我放在头上的手：“别碰，是不想

　　好了？”

　　从医馆出来的时候阿里喘着粗气把车赶了过来，青玉是没待车停稳就跳了下来，看在眼里的阿里

　　还没来得及放下马鞭就一个眼疾手快，把她给捞住了：“你这丫头好歹也注意一下！小姐受了伤

　　你还没帮上什么别自个儿就摔伤着了！”

　　我站在医馆的门槛外看着青玉回身瞪了阿里一眼，接着挣脱开跳下来，还是眼泪不断地冲到我面

　　前来。扶住我的手，凑近看我的额头：“小姐受苦了……都怪阿里这个恶人！”

　　说着又泛着泪去瞪那恶人。

　　阿里倒是没反驳，垂着头也跳了下来，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在我脚下：“奴才有罪！害小

　　姐受伤，还请小姐公子责罚！”

　　狐苏侧过头看了一眼青玉，又转过来看阿里，突然“哧”地冷笑了一声。

　　说来也怪，受伤之后莫名地有一种反逆的心理，明明大夫说过要小心伤口，我却总是忍不住想拿

　　手去碰那层纱布。不知觉地手都抬到半空中了，狐苏一记眼神扫过来，倒是抢先拽住了我不安分

　　的手——攥得紧紧的，我挣不开。

　　摸不着伤口，心里也是莫名地难受。又想起大夫说留印子的后果，愈发烦躁起来。

　　对着阿里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知道他非故意，说起来这受伤也是我不该出了神抽了力气地靠在

　　车窗边。

　　狐苏不耐烦地对阿里说：“这里人来人往的，就算你要请罪也不要让外人看笑话。你跪在医馆门

　　口，那我是该重罚你呢还是饶了你呢？重罚了，这看热闹的人会说我云府苛责下人，轻饶了，你

　　说公子我可会咽得下这口气？”

　　阿里被说得一愣，明了之后羞愧地爬了起来，凑到我跟前来说：“小姐，奴才不是有意让您为难

　　的……奴才愚笨，不知其中利害……”

　　我叹口气：“罢了，回府你自去找承叔领罚吧。该怎么罚都由他定，我累了，回府吧。”

　　青玉一边抽泣一边去推阿里：“你这粗人！还不快谢谢小姐心软！”

　　阿里连忙点头又欲跪下，想到方才狐苏的话又顿住了动作，站直了身子向我鞠了个躬。抹了把脸

　　这才去准备驾车。

　　狐苏不说话，抿着唇不动地看着青玉扶我向马车走去，周身的空气都冷得停滞。

　　他是不满的。但是阿里交给他责罚必然免不了吃苦，现在商行里的事就够我头疼的了，阿里是承

　　叔的内侄，承叔虽会念及亲情却也不是会失了理智，再者我也不是伤到大问题，府内的事能消停

　　还是消停些。

　　“你若是要忙事便回去云歇坊吧，我没有大碍。”我转头对他说。

　　他的眼神闪了闪，站得离我有一段距离，微微启了唇，露了皓齿却没发出一个音，看样子是叹了

　　口气。

　　他有什么好叹气的？我都如此体贴地让他重回那温柔乡了，他还叹什么气？

　　不再看他，我撑住青玉的手臂，踩上阿里放下来的小凳准备上车。

　　身后却响起一人的声音：“我来吧。”——这是冲青玉。

　　青玉点点头放下手，狐苏接过她的位置又把我抱起来跳上了车。

　　——有轻功连上马车都见优势，搁脚的小凳都不用。

　　看他安然坐定在我身边，我无声地询问他。

　　他复又抓住我的两手：“知道你又要不老实地碰伤口了——你受了伤我还有什么事？回府后谁能

　　止得住你去碰？”

　　我瘪了嘴看向别处。

　　“留疤的事不用太担心，”他安慰似地捏捏我的手指，凑到我耳边，“等你伤好了我回趟万群

　　山，长老们手里有的是灵药。”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的眼睛——他对狐族同类算不上有什么感情，下山这么些年来也并没有听说

　　他有过回去看看的想法。

　　“不用。”我很简短地拒绝了他，“你说得轻描淡写，就算你去了他们凭什么会轻易给你呢？毕

　　竟你这么久都没回去过了。”

　　他笑笑也不回答我，知道他没有改变心意，我又重申了一遍：“不准去！要是想我不高兴你就去

　　吧！”

　　他不置可否，说起另一件事：“我听说造铁行昨夜里报了官？”

　　提起这事来就是烦，我点点头：“还是跟北夷有牵扯，官府立了案倒还好，起码也是表明我清白

　　的立场。”

　　“小心些，近来事态蹊跷，说起人心，坏起来不比我们差的。”他还是压低了声音的。

　　坐在另一端的青玉局促起来，一会儿挪动一个姿势，声响大得让我不得我侧目去看她。

　　“你到底怎么了？出来的时候也是，不舒服的话刚才在医馆怎么不说看看？”我出声唤她。

　　青玉仍是红着脸，哭过的眼眶还是红的：“奴婢、奴婢在想要不要出去跟阿里驾车去，或者、或

　　者！小姐你可有想吃的吃食？奴婢下车去帮你买回府吧！”

　　我满头雾水，狐苏倒一脸明了地笑了：“你若想出去便同阿里一起吧。”

　　得了狐苏的准许，青玉猫着腰撩开车帘出去了。

　　车厢内只余我和狐苏。

　　我问：“青玉到底怎么了？”

　　狐苏掰着我的两手把玩道：“她今年也有十五了吧？你面前的红人，跟阿里也算般配。”

　　我起先疑惑：“十五又怎么了？”后来恍然大悟，“青玉看上了阿里？！”

　　他笑得岔气：“如此明显也就你看不出来！傻云绥，他俩还得指望着你成全，这般迟钝可别坏了

　　一段姻缘才好。”

　　倒算是好消息，我也跟着笑：“挺好，府里最近确实需要沾沾喜去去晦气，最近的事太多了，等

　　到莫大叔回来解决了赤青的担忧之后我会在府内替他俩张罗的，青玉也是陪了我十年了，转眼也

　　是长大了……”

　　狐苏突然打断：“那你呢？”

　　“说起来，我的选亲、我的姻缘其实也是被你给毁了！你明知故问啊！”

　　现在这都不是我努努力多找几个媒婆就能解决的事了。

　　他说了一句话，我听得不算真切，抬头正想问他的时候，他低头凑向我，隔着纱布将唇印在我的

　　伤处，很轻的动作，轻到我只感受到了他微热的鼻息。

　　我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窜，脸红得比刚才青玉更甚。

　　他什么意思啊！

　　狐苏拂开我额上的短发：“不要再碰伤口，不然我就这样对你。”

　　眨着眼泛着得意的笑意，狐狸的妩媚在此刻被他淋漓尽显。

　　我木然，怔了好久抬手去摸他刚才亲过的地方，莫名其妙地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问他：“这

　　是喜欢么？兄长对妹妹的那种？”

　　“犯规！”他拽下我的手压在座上，又倾身过来，如一阵风打着旋再次轻轻拂过。

　　清风一过，他眼角的桃花就慢慢绽开来，没有见过其他狐妖笑的样子，但是我却笃定没有谁会比

　　他笑得这般让人心底充斥着暖意，眼底的全是美。

　　“是，又不是。”

　　解铃还须系铃人，结缘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