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匪我思存》清风聆樱

41、从此无心爱凉夜

　　嬴婉兮是什么人？

　　在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帝国因为美貌和才华唯二被神化的公主？

　　在艺术史上光芒明亮的明珠？

　　哪怕在两千年以后，她创作的舞蹈，吟唱的歌曲仍然流传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哪怕没有帝国长公主的身份，她在艺术上的成就都足以让她流传千古。

　　在最美好年华以最惊艳的方式淬不及防离世的高贵公主，传说中才华横演的倾城美人，在秦朝历史上影响深远的女性。

　　世界上最残忍的，就是将最美好的事物打碎给别人看。

　　她生于皇宫，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活在父亲和兄长的羽翼下，自幼便聪明伶俐，深得父兄的喜爱，年少时以美貌和才华冠绝京华，有多少人辗转反侧求之不得，败在石榴裙下的人如同过江之鲤。

　　美貌，才华，地位，见识，她一样都不缺。

　　世界上每一个女子都求而不得的事物，就这么被她轻而易举的收入怀中，轻松的如同从溺水三千中捧出一捧泉水。

　　但是同时她也是可悲的。

　　还在二十多岁的旖年玉貌淬不及防的离世，就像流星骤然划破夜空，无法挽留，也挽留不住。

　　帝王最深重的哀切留不住她，在她逝去的那一年，天下尽缟素，那个帝国最为尊贵的男人，如同疯了一样，执意将她的封号改为大秦长公主，御史在他的威严下噤若寒蝉，直到他甚至想将她葬于皇陵，方才上书阻止，当奏章的竹简如即将融化的雪一样堆满案几，他才被迫打消了这个念头。

　　背德的，绝望的，凄厉的……

　　干净的，明亮的，温暖的……

　　李子衿在两千年以后将新的一章发了上去以后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僵硬的身体甚至懒得动弹，脑子里回想着读者那些或可爱或尖锐的问题，她的唇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笑的如同一个恶作剧的孩子。

　　你们都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根本无法想象到，那是多么美好的情感。

　　对，干净。

　　明明是这么背德的感情，却偏偏干净的发乎情，止乎礼，甚至连一个最简单的亲吻，都没有。

　　就像扶苏从齐国宫殿翻过来的送给嬴婉兮的琉璃璧，价值连城，璀璨明亮。

　　未来的变故实在是太凄厉，占据了所有的记忆，如果不是刻意回想，李子衿甚至快要忘记了，他们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是扶苏和蒙恬从战场下来的时候，整个秦朝气氛一片欢乐，夫妻团圆，全家合乐。

　　尚是年少的她和嬴婉兮，不知从什么时候来的胆子，直接将这两个刚刚卸下铠甲的两位拉到了蒙家来了一场欢乐的私人聚会，甚至赶走了所有的侍女侍卫。

　　酒过三巡，纵情欢乐。

　　她记得嬴婉兮娇俏的对她晃了晃手，对着蒙恬指了指，嘟起唇对她比着口型：“我帮你们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不用感谢了。”

　　桌上的小菜散发着扑鼻的香味，她下意识握住手中盛着西域琥珀光的酒杯，因为饮酒而微醺的脸颊温度越升越高，到了最后，咬牙切齿的瞪了她一眼：“就你事多。”

　　嬴婉兮以袖掩唇，身体压低，脸颊贴在在身旁扶苏的手肘上，对她将眼睛笑成了月牙，娇媚又狡黠，双唇开启，软软的念到：“你个笨蛋，哪怕我不去见你，你都不会跟我说些什么吗？”

　　她在李子衿寄信的时候，故意问她要不要往里面放上一束子衿，李子衿不明所以，还以为这是什么礼节，也就由着她去了。

　　谁想到子衿竟然是这种意思啊！

　　李子衿曾经是现代人，自然没有古人嬴婉兮玩弄《诗三百》的能力，自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子衿，还有另一种意思。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哪怕我不去找你，难道你还不知道来找我吗？

　　在信被寄去以后，下一次收信的时候简直就是狂轰乱炸，她看着回信懵逼了好长时间，方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就被好妹妹出卖了，就这么无知的表白了，更可怕的是，她表白的人，竟然答应了！

　　他答应了！！！！！

　　喂喂喂！你平时不是傲娇的很吗？不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吗？不是不想被女人束缚到到现在都连女孩子手都没有摸吗？我们不是欢喜冤家吗？

　　说好的互相嫌弃的呢？说，你偷偷暗恋我多久了！

　　李子衿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冷笑一声，同时将声音放娇放软：“自然比不上你，什么都没有说，你的扶苏哥哥就巴巴的从齐宫找出琉璃璧哄你开心。”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打了一个错误的比喻。

　　从西域传来的琉璃璧，大约巴掌大小，为了避免划伤，磨成圆润的水滴形，清澈透明的如同最好的软玉，却会在不同的角度发出缤纷的彩光，价值在这个战国，足以价值一个城。

　　这般珍贵的宝物，被扶苏毫不吝啬的挂在她的腰间，盈盈欲滴，宛若一滴泪。

　　蒙毅偷偷地在她身后捅了捅她的背，力道很轻，李子衿知道他制止的意思，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嘴。

　　嬴婉兮眯起眼睛宛如一只慵懒的猫，笑靥如花。

　　蒙毅以手扶额，无奈叹气：“还是要多谢公主。”

　　他感激的看了嬴婉兮一眼，如果不是因为公主的帮忙，以李子衿的迟钝，他们之间，估计到现在还是原来的欢喜冤家，他哪能就这么抓住机会毫不犹豫就上。

　　至于由欢喜冤家到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有谁知道呢？

　　总是就在情窦初开的时候，脑海里构思未来可以陪伴走完一生的人时，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她的语笑嫣然。

　　喜欢若是有道理可讲，世界上有怎么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那么多悲欢离合？

　　嬴婉兮下意识的抬头看扶苏，正好撞入扶苏的眼里。

　　如果有道理可讲，那爱情，还会算是爱情吗？

　　她猛的想起来隔了那么久的相见，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在飞桥上站了两个小时，直到他第一个出现在她的眼前。

　　冻得瑟瑟发抖，在他心疼的质问下，她仿佛头脑发热一般，说了出来。

　　“我只是想，你回家的时候，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闭上眼做好了被斥责的准备，良久以后，在一片沉默中她轻轻张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他微微失措的样子。

　　随后，是她一生中见过的，最温暖的笑颜。

　　“这可真是太巧了，”他的眼睛，是最明亮的星辰：“你怎么会知道，我回家的时候，最想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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