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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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见到他，已经是半年之后的法国。
沉迷破天荒地拿到几个竞赛单元的提名，制片，编剧，蔡延，我，还有他，一起飞去的法国。
半年未见，我没什么变化，他却高了，身板也厚实了些。看着我的时候，少了些少年的稚气，多了些男人的气场。
那年他高考刚考完，我问他想去什么学校，他犹豫了会说想学空气动力学，以后设计飞机去。蔡延在一边听了直叹气，说这么好的苗子不当演员真可惜。
我说，这志向多好，比演员强，咱们演员这行风险太大。
“那你为什么当演员？”他问。
他深究起我这本来就是客套的话，我也只能哈哈哈地糊弄过去。
我为什么当演员？要听真心话吗？
因为当演员可以过不同人的精彩人生，可以干各种各样的大事，而这些都是我在真实生活中没有胆量去做的。
我演过很多为了爱情放弃一切，甚至于生命的人。
而我自己，是做不到的。
颁奖典礼的前一天，我带他到街上去买礼服。十年前的我们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自然没有什么品牌赞助之类的东西，我好歹来法国前去老裁缝店里量身定做了一身西服，他刚高考完什么也来不及准备，带着他爸爸的一套西服就来了。
试衣服的时候剧组的人都围着他笑到肚子疼，他那身西服简直可以穿去唱戏了，袖子长裤腿长的。我看他脸红成个柿子，被众人围在中间羞愧地说不出话，一个不忍心就把他拉了出来。和大伙打了声招呼，就带他去买衣服。
我一个二十出头的汉子，对买衣服并没有什么心得。好在他这个人，只要是合身的衣服，再配上他这张脸，就很好看了。
我不知道后来他走过那么多次红毯的时候，当他穿着永远完美合身的礼服的时候，他会不会想起来他第一次走上红毯的样子，穿着前一天在百货商店里临时买的黑色西服，有些胆怯，又充满着朝气的模样，他会不会想起，那件衣服是我们一起买的。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但我是会的。
每一次在红毯上看到他，我都恍惚地觉得他还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模样。
那一次，他穿着简单的黑西装，安静地坐在我的身边。他有一些紧张，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在颁奖礼最佳男主角的名字被浓重的法国口音念出来的时候，追光灯扫过整片观众席直到落到他头顶，他不知所措的站起来，有些不稳地走向了舞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他的身上。
那一刻，我就有一种预感，他会走上一条很长的路，他会走得很远，远到有一天，我不再能坐在他的身旁，追光灯会亮得我不再能看清他的背影。所以我始终庆幸，至少在这条路的起点，我陪在他的左右。
我只要此刻的陪伴就足够。
知道他终将会比我走的长远这件事，却让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然的话，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应，那天买完礼服后，街灯亮起，他突然喃喃自语的那句：“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吻？”。
想到这里，我颤抖地闭上了眼睛，所以我没有看见，他站在领奖台上看着我，目光里是我再也不曾见过的悲伤与柔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