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何忍》一二斤雪

40、40矫枉过正

　　何若敬本想休息一下就去厨房看看，看这个家里有些什么现成的可以吃，做饭这种专业技能她确实没有掌握，但随便糊弄一顿吃饱，还是难不倒她的。

　　她以为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就够了，没想到，这一闭眼就睡着了……她确实太累了，又累又饿，一天到这会儿，什么都没吃过，又被他瞎折腾个不停，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等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走过来把自己抱起来，然后放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这个人的气息很温柔，一直守在她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身边对她说，“好好睡吧，一定是累坏了……”

　　她听着这人的声音，不觉睡得更沉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确实置身在床上，只是身旁没有任何人。她穿上拖鞋寻到客厅，看到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三菜一汤外加一碗米饭，可她到处找都没找到冯西楼。

　　他又这么不声不响地就丢下她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她饿得不行，即便是伤心，也等吃饱了饭再说，等她风卷残云的扫光了饭菜，就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原来他是出去买水果了。

　　他回来时，她正好拉开伤感的架势，一看他回来，自然没有要哭的必要了，不过，他回来对她也没什么好脸，因为看到餐桌上她没留下什么饭菜，他拉着脸说，“你怎么得了，又会睡又会吃，没别的本事了，还这么自私，就不想着给我留点？”

　　何若敬看到他手上提着超市的口袋，赶忙迎上去接，“我以为……”

　　“你以为？”刚才开门时，她那种伤心欲绝的样子他不是没看到，他不会不知道，她是以为他又走了，她怕他会一去不复返，她怕他撇下她不管了，她怕什么他都知道，可他看到她时，就是给不了什么好脸，“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我能到哪里去，你以为我把你放在这里，我自己跑了，你就把这房子独占了，你想得美！”

　　不管他怎么使脾气，反正看他回来，何若敬心里就踏实了，“我怎么会想霸占你家，我就想……”

　　他没给她说完这句话的机会就抢白，“你就想霸占我吧？”

　　她没接到他手里东西，因为在她碰到他手指的时候，他嫌弃的让开了手，他把那袋水果扔在地上，咚地一声，沉重的声音，就像她当时的心跳声一样，“你非得这样说我也没办法，你说我想霸占你，是呀，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想霸占你，你想怎么样吧？”

　　冯西楼被她这话说得愣了愣，看她一脸豁出去了，他笑着说，“脸皮够厚的，有你这样理直气壮耍无赖的吗？”

　　是她那时候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没想过，她这时候坦然无畏的话会是他今后一直嘲笑她的把柄，她那时对他说，“我就是喜欢你，不然我怎么会待在这里。”

　　她说这些话没过脑子，但都是实话，他知道她没有骗他，看着她的眼睛，他绝不会觉得这么莽撞率真的目光是骗人的，可却故意刁难说，“你凭什么喜欢我？你怎么证明喜欢我？”

　　何若敬被他说得傻眼了，“这还需要证明？”

　　看她傻愣愣的，她的勇气，在他看来全是傻气，“当然了，你当然得证明，你一开始说你的名字就骗了我，我怎么知道你这时候说喜欢我，不是想赖着我骗吃骗喝。”

　　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没听到他语气里的恶意，看他不信任自己，她紧张的说，“我怎么可能骗你。”

　　他看着她，一本正经问，“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何若敬，你万一是欺骗我感情的怎么办？”

　　他问她怎么办，他向她要证明，从那天起，他整个人的本性渐渐暴露，比起最开始他给她留下的印象，简直是狼狗和狼的区别。

　　最初她还是由着他凶由着他吼，可没经得起多久考验，她就有些受不住了，本来嘛，她说喜欢他，也不是因为她欠人修理，故意不要脸贴上来找他骂的，他成天找茬，她当然会想不通。冯西楼看她闷闷不乐，就想当面问问她的打算，他知道她是什么都没管就跟着他走了，她以为自己走得很潇洒，而事实上，某人为了找她是已经找疯了，成天撺掇他家老头子骚扰他。

　　与冯西楼的瞻前顾后不同，他问她打算时，她是盯着他全程看脸，一问三不知。冯西楼有些气闷，就说，“你以为我在和你说你躺下就能搞定的事吗？”

　　这几天，她和他住在这里，他要不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做事，要不就是这么夹枪带棒的和她说话，她差点就习惯了，她以为自己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对人不对事，没问题的时候怎么样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时候怎么样都有问题……

　　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都没问题，直到那天，她才觉得问题大了……

　　那是她和冯西楼住到那里的第六天，来了一位访客，是裴冲。听到她按响门铃的时候，何若敬一阵茫然，从没有人来找过他们，怎么突然就来人了。去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打扮是时尚的美女，穿得清凉又靓丽，一张口就问，“小冯在哪里？”

　　何若敬木然的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可冯西楼却走出来了，看到是裴冲来了，立马给了人家一个拥抱，而且边抱着边说，“你怎么一个人来的，我儿子呢？”

　　那一刻，听到他的话何若敬感觉自己嘴唇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像被人冲上来连着扇了很多个耳光，又痛又蒙了。可冯西楼根本没管她什么情况，自顾自地把裴冲拉进门里，裴冲对他说，“儿子在德国……”

　　他们只管叙旧，根本没理身边站着的何若敬，何若敬想要走，可冯西楼拉住她的手，“你要到哪里去，没看到家里来人了，怎么不招呼一声就走，有没有礼貌啊你？”

　　眼泪憋在她眼眶里，她觉得眼睛很痛，她从没想过，他居然和别的女人已经有儿子了，那这意味着，他早就结婚了……那他还把她带到这里来，还让他不清不楚的站在对方的面前，是想让她正面领教对方的高招吗？

　　他们这样住在一起，当着正室的面，他居然理直气壮让她打招呼，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就是狗男女了吗？

　　何若敬止不住的胡思乱想，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掉。裴冲看她哭了，很奇怪的问：“你怎么哭了？看到我来你不高兴吗？”

　　冯西楼知道她是误会了，但也没有澄清，只是对裴冲说，“你别理她，她经常这样神神叨叨的，你让她自己哭会儿，哭够了她就消停了。”

　　“这样不好吧……”裴冲看她哭得很伤心，“她是不是……”

　　“你管她这么多，她就是无聊闹的。”他拉着裴冲进客厅去了，把何若敬一个人撇在门口。

　　她从没觉得他在乎自己，一直都是，这次看到裴冲找上门，她该怎么办？人家和他连儿子都有了，她再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听到客厅里传来了他和裴冲的笑声，这几天他整天臭着脸，人家一来他就有说有笑的了……

　　要是不赶紧走，说不定待会儿他们谈心完了，就要出了解决她的事了，即便是再有度量的正室，也容不得她这种第三者，就算她是被小三的，但她说出来，人家也不会信啊……

　　来不及进房间收拾东西了，也不顾不了自己尚未干掉的眼泪，何若敬冲出门口的连电梯都没等就直奔楼梯间去了，风风火火的跑到楼底，一眼看到路边驶过的出租车她就伸手去拦，这时，冯西楼从身后逮到了她，“你真的疯了吗？”

　　他的声音很生气，眼睛瞪得能吃人，正好她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你说我疯没疯？你老婆找上门来了，我不跑了难道要等着她打我吗？”

　　看来是裴冲的到来把她刺激过度了，冯西楼哭笑不得，“胡说八道，谁敢打你！”

　　裴冲没料到自己的到来卷入了是非，她才在进门没过多久，在客厅里和冯西楼聊了几句，就看他不断的往门口张望，看上去是不放心，她让冯西楼出去看看，冯西楼撇撇嘴说不去，可人已经不由自主往门口方向走了，他走过来一看人不见了，立即脸色发白，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撒腿跑了。她跟在他身后跑出来，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才看到他们就被何若敬指着说，“就是她。”

　　裴冲无奈地看了冯西楼一眼，“今天是我来得不合适，下次我再来。”

　　她的本意是不蹚浑水，给机会让冯西楼解释，可她一走，冯西楼就开始教训何若敬了，“你怎么回事，这么小气，一看到有人上门你就跑，家里就不能来个客人了？”

　　他没有介绍过裴冲是什么人，何若敬怎么会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没头没脑的听到他在问“我儿子呢？”，心里一下子就慌了，现在看到裴冲要走，她小心翼翼问，“她怎么走了？不是该我走吗？”

　　“人家是被你吓到了！”说完这句，冯西楼死活拉着她上了楼，回到房间里却不给她一个明确说法，只是对她说，“我和她什么关系，你以后就知道了。”

　　以后是多久，她还能坚持多久，从裴冲第一次出现起，何若敬就开始不确定了，为什么那时候他没有直接说他们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为什么他情愿让她患得患失那么久也把事情说明……到了后来她才想明白，可能他的不解释，只是在留一个今后可以赶走她的借口。

　　裴冲那天人虽然走了，但她留下的阴影却在何若敬心底挥之不去，冯西楼看她每天那么心事重重的，更加不给她好脸色，“不知道你又在瞎想什么，要是这么闲得没事干，就去洗洗衣服做做饭，你吃我的用我的，不做点事还我怎么行！”

　　洗衣服做饭，就像她跟着他在这里是为了来锻炼身体似的，他到底把她当做什么人了，这么随便的使唤……不过那时候，她的确是任劳任怨，可他看到她日渐消瘦的模样，虽然心烦也没来由的心疼了，看她整天笑也不笑一下，着实怀念才见面时她没心没肺傻笑的样子，他想着忙完了这两天，他就放下手里的事，带她出去玩一玩，她是专程到新加坡来旅行的，但其实她也并没怎么好好玩过……

　　他以为自己可以补偿她的，虽然他有时候对她说话是没掌握轻重，但她说喜欢他，是该原谅他的，他以为以她对他的热忱，他是即便对她随意了些，她也不会走的……他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用这么绝望的方式离开自己……而起因，就是那晚的接风宴。

　　那是在裴冲离开的三天后，冯西楼接到孔庆维的电话，说让他出去吃饭。他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何若敬，她耷拉着脸，没什么反应，他对电话那头的孔庆维说，“吃饭可以，但我要带人一起。”

　　孔庆维知道他是想带谁来，玩笑的说，“随便你带谁来，反正不是我请客。”

　　冯西楼哈哈一笑，心里已然猜到是谁来了，“难得你这么谦让啊，我还以为你说这里是你的地头，你要负责到底呢！”

　　只因这人的到来，孔庆维心情格外的好，“我当然对你负责到底，但这次来的人不同。”

　　听声音就知道他这时候是眉飞色舞的，冯西楼一语中的说，“不就是霍瀚来了，看你高兴呢！”

　　能被说中是情理之中，毕竟能和孔庆维这么深厚的交情，除了霍瀚又能有谁，可孔庆维偏偏不死心的问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冯西楼笑着搂住身边的何若敬，看她一脸不明就里，他愉快的说，“就他是你的例外。”

　　孔庆维笑了起来，“那你一定要来了，带上你的小宝贝，别迟到了。”

　　霍瀚来了，要不要带何若敬去，他得考虑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