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何忍》一二斤雪

27、27难辞其咎

　　冯西楼正在和Vincent一家吃饭，名为Vincent一家，成员自然包含了Vincent本人，裴冲，小蚊子，外加Ben。他没料到会接到何若敬主动打来的电话，这已经是半个月后他才再次听到何若敬的声音了，那天给她打电话时，他们两个人的情绪都那么莫名其妙，本来他只想好好的抱怨一下自己心中对别人家夫妻团聚的羡慕嫉妒之意，不知怎么就改为拿她说笑了，她也很奇怪，明明他只是一句戏言，她该一笑而过就算了，怎么突然就变得眼泪汪汪了……

　　上次匆忙挂断电话后，Vincent就过来对他说，该开始了……

　　是啊，开始了，虽然最初冯西楼是不想接手的，但没办法，抵不过Vincent的生拉硬拽百般纠缠，最后还是憨厚地跑过来了，不过……这算什么事，一介大boss也要让人提供云服务了，这可行性是不是太低！

　　但Vincent说操作这件事的一定得是他，别人都信不过，冯西楼对此敬谢不敏，就Vincent那些穷凶极恶的客户资源，也要让人做SaaS，一旦做不好就是自寻短见嘛！

　　然而，在Vincent的鼓励下，冯西楼不得不胆大心细的把这件事硬撑下来，食不知味的半个月啊，可怜了他一双眼睛累出卧蚕来，才算了了这桩事。

　　Vincent本想多留他几天，还说要带他去见见客户，听听反馈意见，冯西楼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态度坚决地说，第二天就得走，Vincent只好带着全家给他办了这个饯别宴。

　　小蚊子这孩子是个中德混血儿，从小就鬼机灵，一看到冯西楼接电话时起身往着门边走，还帮忙拦着他那个想来碍事的妈，果然招人疼，知道不让裴冲过来瞎捣乱。冯西楼原以为自己这么久不给何若敬打电话，她不会主动打来的，既然她现在打过来，一定是出了什么可大可小的事。

　　何若敬看他的电话一接通，迫不及待就问，“西楼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真是亲切的问候啊，冯西楼听得心中一暖，“我明天就回来，很快就能见面了。”

　　“是吗？”何若敬将信将疑，“我看网上的消息，柏林那边这些天下大雪，机场已经暂时关闭了。”

　　“有这种事？”冯西楼才“闭关”出来，对这些情况还没掌握，只是以为自己的事情忙完了就该走了，又想到凭Vincent的能耐，随便给弄一张回国机票不是问题，倒是忽略了天气原因。“如果真的机场关了，我明天就应该回来不了吧，若敬，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只有等两天我们才能见面了。”

　　他嘴上一贯没轻没重的，要不是讽刺挖苦，要不就是无端取笑，何若敬当做家常便饭，也学他戏谑，“是吗？那就太遗憾了，看来我只能在心里想着你了。”

　　冯西楼听后，心中自然得意，“别太想着我，我会为难的。”

　　真的是鲜嫩得让人惊艳的颜色，还记得上次冯大少才送给她红色仙女裙的时候，她还觉得他多此一举，领会不了人家的好意，现在何若敬穿上了他送的仙女裙，看着镜中的自己，才发现冯大少果然是眼光独具。她笑吟吟说，“西楼哥哥放心好了，我就算再想你回来，可是你回不来我不也只能作罢了，我是不会因为你回来不了，就不好好办公司周年庆的事的。”

　　饭桌边的裴冲被小蚊子抱着放手，这么久不回家，还以为孩子会不认识她了，没想到，这孩子有这么粘人！

　　没办法跟过去偷听，裴冲只好大声问了，“喂，是谁打来的电话？”

　　冯西楼笑着回头看了看她，那样含情脉脉的笑意，是谁给他打的电话，何须再问！

　　冯西楼担心自己和何若敬的通话被人打扰，移步向着楼道边走，“公司周年庆你也插一脚了，这种事还需要你来操心？你可别累着自己了，又像上次给老头子办生日会那样去忙，你就太不爱惜自己了，我回来要罚你的。”

　　何若敬来回照着镜子，决定就在订婚仪式上穿冯大少送的仙女裙了。这次订婚虽然办得仓促，但难得妈妈的支持，碰巧又是冯叔叔公司周年庆的时机，再加上冯大少不在，她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与人和，根本没有收手作罢的道理。“不操心怎么行，公司周年庆倒是其次，关键是这辈子我就想给自己订这一次婚，不想留下遗憾！”

　　“我这边信号不好，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不，他是听见了的，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何若敬嗔怪的又说了一次，“西楼哥哥，你怎么回来不了啊，我明天公司周年庆上就要宣布，我和人家订婚了，真希望你能看到……”

　　本想给她一次改口的机会，但她是一门心思伤他的心，是打定主意死不悔改了。冯西楼感觉心酸，好好的给她机会，她就是不懂珍惜，“我现在听到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意兴阑珊，想来她订婚的事，对他来说，必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更何况他回来不了，原本，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并不亲密，甚至不止一次闹得剑拔弩张，她还想从他这里听到恭喜的话吗？别痴心妄想了！

　　他根本就不在乎的，她给他打这个电话，倒是多此一举了。她轻笑一声，“听到了就行了，如果没别的话，我挂电话了，反正你那边信号不好，我再说什么，你也不一定听得见。”

　　冯西楼陪着她笑，“你还敢说什么？”

　　“西楼哥哥，我希望你也能过得好。”这是多么虚情假意的话，究竟是说来应景的吗？她在取出仙女裙的时候，突有所感给他打了电话，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吗？

　　冯西楼的声音依旧是风平浪静的，“你是觉得自己已经过得够好的了，所以闲心好到可以来可怜我了？”

　　她还是比不过他，没他这么能沉住气，只是这样听着他的声音，她已经感觉自己战战兢兢的了。到底是该庆幸他回来不了，还是在不甘心，“我们到底谁可怜谁？”

　　说实在的，他很高兴她能主动给他打来电话，虽然通话的内容不尽如人意，但看在她主动想起他的份上，他暂且不想和她发火，“这你都不懂，到底是哪个傻瓜要和你订婚了，真倒霉！”

　　“黄弩。”居然有人自告奋勇来当这样的冤大头，说他是倒霉，还真的不冤枉他！

　　冯西楼嗯了一声，餐桌那边存心捣蛋的裴冲，不止一次叫他回去了，而他，也确实听不下去了，“我该回去吃饭了，你就好自为之吧。”

　　难得愉快的谈话，居然这样就要结束了，何若敬心里不是滋味，“等等……”

　　就算他能撑，但也有些忍无可忍了，“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

　　他的声音克制而温柔，她知道他是不耐烦了，“没有，都够好的了。”

　　裴冲伸长了脖子等冯西楼打完电话回来汇报情况，刚才看他那春风洋溢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有好事临头了，哪像她这样，突然回归到家庭主妇生活的束缚中，每天都备受考验和煎熬！

　　她看着冯西楼笑着走回来，笑容是挺好，就是眼神不对劲，她下意识看了Vincent一眼，才发现Vincent也正看她呢，二人对视中，只听冯西楼劈头盖脸就说，“Vincent，我待会就走，现在先回房间收拾一下。”

　　裴冲立即叫住他，“喂，你什么情况！”

　　他懒得回答，转身走得利落，Vincent算是瞧出些端倪，笑着说，“这你都看不出来？”

　　一个无视她，一个嘲笑她，当着小蚊子的面，裴冲死要面子，“你几个意思，想吵架啊，当着孩子的面，你别嚣张啊！”

　　小蚊子苦着小脸抱住她，怕她生气了又要离家出走，“妈妈，你就别淘气了吧。”摊上这么一个爱无理取闹的妈，小蚊子深感自己今后的日子不容易啊！

　　没多久，冯西楼就收拾好行李下来了，说是收拾行李，其实是拎包就走，他只带了必要的东西，衣物之类的都留下来了，反正Vincent这里留有他的一间房间。

　　裴冲自然不会善罢甘休，问东问西的不肯消停，冯西楼没有去理会她好奇心爆棚的发问，直接往大门方向走。Vincent使眼色让小蚊子缠着裴冲不让她跟着来，他自己送冯西楼走出大门，“冯，我也不问你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非得现在就走，但我答应过你，只要你来，我一定会妥妥的把你送回去，你放心，我让人安排好了。”

　　屋外冰雪皑皑，寒风如哭，何若敬说的没错，机场已经停飞了。Vincent安排的人开车在庭院外等他们，要上车时，冯西楼笑着向他告别，“再见了，Vincent。”

　　Vincent亲自给他关上车门，问了一句，“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冯西楼微笑，“家务事，自己解决就够了。”家丑不可外扬，要他怎么对人说！

　　Vincent点点头，缓缓说，“下次有空，带你家那位来柏林玩吧，上次和她见面仓促，我也没有好好的自我介绍。”

　　自从裴冲回来后，才十来天的功夫，Vincent的确是唠叨了很多，明明中文说得不利索，就为了迁就不会德语的老婆，整天像这样口吃般的着中文，也真是豁出去了！冯西楼笑容满面说，“会有机会的，保重吧！”

　　和冯西楼挂断电话后，何若敬坐在床上静了很久，可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她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失魂落魄的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穿上冯西楼送的仙女裙去和别的男人订婚，以为这样能挖苦了谁？

　　被讽刺的，被嘲弄的，还不是只有她自己，那个令人失望的自己！明知道他不会来，是她一直在做多此一举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却总是让自己失败得这么彻底！

　　妈妈在楼下叫她了，说黄弩已经来了，要和她一起去培训中心看看明天的订婚仪式布置得怎么样了。这回，真的是她在为难人家策划公司的李经理，三天前才对人家说要举行订婚仪式，当晚就带人家看场地出设计草案，第二天一早就讨论流程的事……

　　李经理是上次在冯叔叔的生日会上合作过的，他是专业人士，在出设计草案前特意问她，需不需要用龙胆花来做订婚现场的主花。因为她曾对人家说过，她喜欢龙胆花，李经理还记得。

　　她说，“算了，现在不是龙胆花的花期。”

　　但李经理保证，会把她的订婚做得尽善尽美，如果她想用，他就能想办法找得到！

　　这又何必呢？时间这么紧，何必费这个力气，她没要求过尽善尽美，只想要安然无恙……而且冯西楼回来不了，她让人弄满场的龙胆花，是弄来给谁看的？！

　　她换下仙女裙，下楼和妈妈、黄弩一起去培训中心看布场，路上妈妈突然想起来，问她，“你那个同学，才去哪儿留学了那个，敬敬啊，你订婚这么大的事，有没有打电话给你同学，让他来参加啊？”

　　她无所谓的说，“不用，他才去没几天，没必要让人家特意回来一趟。”

　　沈崇岳是去澳大利亚留学了，之前死活不去的，最后还不是向家里人妥协了，像他说的那样，去找他大嫂避难了。妈妈提起了他，她才想起他来，她订婚这事，幸亏沈崇岳不在啊，不然是多了一个人捣乱！

　　她没有把这件事给他说，身边的同学还有方珠霖都没说，因为没有要说的必要，说不定过几天她也出国留学了，到时候顺路去看看沈崇岳，观摩一下留学效果如何，到时候，再给朋友们说吧，就像是去说一个笑话那样，轻松愉快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