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何忍》一二斤雪

18、18身不由己

　　吃烤全羊的时候，销售部的人一共分成了三桌，不用人分配位置，大家自己就知道怎么坐，位置差不多是按照登山的那三队人，原队就坐。一开始黄弩想把何若敬叫到自己身边坐，就向她眼神示意坐过去，领导旁边人的很有眼神，一看领导的目光往她这边瞟，立即就起身让了位置。何若敬心想，领导一定是要询问她陪同冯大少四处走走，到底走了哪四处……另外，可能关心她有没有趁着接近冯大少的机会，见机行事，随便问问别的可贵消息……

　　何若敬对着领导摇头，看她这样子就不是那种灵光绽放的人，在冯大少这种小BOSS身边，她没有畏畏缩缩丢了领导的脸已经是够沉得住气了，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收获？

　　领导看她这么勉强，也猜到她是不堪重任了，没有为难她非得把她召唤过去，直接叫让位置的人回座位了。

　　上烤全羊的时候，大家脸上都故意流露出惊喜的神色，这是为了长领导的脸，不浪费领导带领大家来登山吃烤全羊的一番苦心……领导举起斟满了果汁的高脚杯起身说话，“今年大家辛苦了，快到年底，大家再加把劲，冲过销售任务，我带着大家一起出国旅行。”

　　“好嘞……”

　　欢呼的时候大家是很激动，但把领导这句话真的往心里去记的人，多半没几个。按照领导这种个性，他说这种话的可信度……想想就知道了……哎，就当听了个声音吧……

　　大家就坐用餐，烤全羊被服务员端了进来，羊杂汤锅放在餐桌最中间，烤全羊在对面的案板上被砍成了一块一块才上桌，这样比较方便手抓着吃……这种时候，人人都是豪放派，何若敬抓了快羊排就开始啃，很浓一股孜然味，羊排被烤得又干又脆，嚼一口在嘴里很有滋味……

　　注意吃相的人基本上都在领导那一桌，他们戴着手套，动作不紧不慢，细嚼慢咽，看着就让人焦急……何若敬起初也没注意别的，啃完了羊排又抓了一只羊腿，这时旁边位置坐的同事用胳膊撞了她一下，提醒她领导在看她，她才稍微收敛了些，放下羊腿，抹抹嘴，向领导看去，只见领导的目光充满打趣，嘴角带着笑意。

　　她被领导看得莫名其妙，但心中自带一股正气，毫无尴尬之意与领导对视，却见领导突然忍俊不禁，随即又和身边的人谈笑起来，没再看她，这样正好，她又举起才被放下的羊腿，用力咬了一口……

　　大家风卷残云过后，领导和中层以上干部在餐桌上开了个餐会，何若敬和一干小的们继续去了枫露厅。边玩边等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两点半过后，领导和干部们回到枫露厅，告诉大家可以回家了。

　　说好是原车返回，何若敬站在沃尔沃旁边等领导过来开车门，不想领导走过来说，“小何，你留下来，有别的安排。”

　　何若敬疑惑，“什么安排？”

　　黄弩往草坪那边看了一眼，“小BOSS有事，说是让你等一等他。”

　　等着冯大少能有什么好事！是要她等着被他骂吗？可冯大少和她的纠纷，总的来说也是家务事，她不该让黄弩知道那么多，所以她对领导说，“好的，我留下来等小BOSS。”

　　大家都上车后，黄弩问她，要不要给她留一辆车，看样子，领导还是为她担了一丁点的心。是啊，这里往来没有车辆，如果和冯大少一语不合被他扔在这里，她要下山不就又要从登山古道走下去了！她在心里盘桓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做这么触怒冯大少的事，于是说，“不用。”

　　说是让她等冯大少，但她在枫露厅坐着干等，始终不见冯大少来。窗外下起了小雨，过这么久，领导他们的车队差不多也该到市区了，她准备的雨伞放在了考斯特上……不过还好，她的背包里也备了一把伞。她摸出手机想要打游戏，发现手机快没电了，就找吧台的人借充电器。

　　手机充电时她在枫露厅内游荡，走来走去，走到门边时看到某个人从草坪那边急冲冲跑过来，仔细一看，是冯大少身边那个美女，她的样子很急，穿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跑在草坪上如同离弦之箭，飞驰而去。

　　久不见踪影的冯大少就跟在她身后，像是要追她，小跑了两步却停了下来，不知是因为穿着皮鞋不方便，还是因为看到了她——何若敬发现冯大少看到了自己，赶忙回头不想破坏人家的好事。

　　对于冯大少是如何惹佳人生气，如何要放下姿态挽留这种事，她是一点也没好奇心，一点也不好奇……她走回吧台要了杯咖啡定神……咖啡才端在手里，冒雨而来的冯大少已经坐到她对面，“你看到什么了这么紧张？”

　　居然被她看到冯大少这么紧张追一个女人，叫她怎么能不慌神！以往，不止一次看到冯大少带不同的美女招摇过市，到后来却难以再见上第二面，想必她们是被弃如敝履了，然而对这位，冯大少看起来却是这般的依依不舍……她当然不能说自己看到冯大少不顾形象去追人家，以免冯大少感觉尴尬，对她发火，她装愣说，“西楼哥哥，这里的咖啡很香，你要不要喝一杯？”

　　刚才裴冲走得匆忙，他不放心地跟在后面，就怕她不甘心会跑过来胡言乱语。不过看样子，裴冲是急于躲避，根本顾不上别的了，“人已经走了，别胡思乱想。”

　　冯大少笑得亲切让她别胡思乱想，这不就意味着发生的事很值得胡思乱想！

　　何若敬明白，这事关冯大少的面子，不能掉以轻心，直接翻篇最好，“西楼哥哥，你让我留下来，是要给我安排什么事？”

　　兴许是觉得她伶俐，冯大少又对她笑了笑，“没别的事，就是让你晚上留下来参加一个生日会，好好玩玩，随便给我开车。”

　　给你开车才是重点吧！好好玩玩，也要有适合的氛围和心情啊，冯大少，有你这样一个气场强大的人物在，你让人怎么放松玩！

　　她以为今天的生日会是给裴冲准备的，但后来跟着冯大少走到草坪那边，看到花团锦簇中放的那张寿星的照片，和下面那排金色小字“十八岁生日快乐”，她才知道，这次生日的主人公是裴冲的妹妹裴垠，这姐妹俩长得真像，难怪冯大少爱屋及乌。

　　冯大少说，今天参加生日宴的一百多人，有裴家的亲朋和裴垠的同学，没有请外面的人，都是家里的朋友，何若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她别在会场上乱窜，反正这里不会有她的熟人。

　　没想到冯大少也给她准备了一套礼服，说让她穿成这样出现，以免失礼于人。这就是冯大少想多了，她一点也没想过要在人家的家庭生日会上亮相，她窝在枫露厅里就行了，绝对不出去让冯大少觉得失礼于人。

　　冯大少见说服不了她，也懒得再理她，外面陆续有人到场，裴垠的车也到了，他要出去招待，离开枫露厅时，他像是忽然想起，又回头问，“你待在这里晚上不会饿吗？”

　　冯大少要在裴家人面前表现自己，何若敬不给他当负担，“我看到枫露厅有餐牌……”

　　冯大少看她是没有看清情况，“晚上这边的人都会过去帮忙，这里没人理你。”

　　晚上是自助餐生日会，听上去是挺忙的，不过吃自助餐也方便，如果冯大少肯屈就，“西楼哥哥，你可不可以……”

　　冯大少理直气壮打断她的话，“我更没空理你。”

　　“知道了。”那就下山回家再吃吧，明天是星期天，今晚晚些睡也没什么。

　　冯大少冷哼一声，走的时候像是很生气，她不知道他是在气什么，这完全是迁怒，因为裴冲跑掉了，他死要面子没有追，现在只能对她发脾气……所以说她待在这里不出去的决定很明智，否则外面一旦出了差错，冯大少找不到别人撒气，就会拿她来开刀……

　　五点过后，前来参加生日会的人差不多都来了，何若敬静静地待在枫露厅里，厅内的工作人员都被应征出去帮忙了。五点半的时候，天几乎都黑了，但草坪那边却是灯火璀璨，人如潮涌。

　　一个人隔着玻璃去看人家的欢声笑语，人家不管笑得多灿烂，都事不关己。不知道冯大少这边忙完是要到什么时候了，已经快六点了，草坪上的自助餐已经摆好了，不时有人过去取餐，那些人吃得有说有笑，怎么一点去意都没有……客人舍不得走，裴家人就不会走，冯大少当然更不会走……她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看了好久才找到冯大少的身影，怪不得找不到他，他原来陪寿星去了，裴垠直到六点半才正式出现，生日会才正式开始。之前裴垠应该是梳妆打扮去了，本来就长得漂亮，一经打扮更是明艳夺目，光彩照人，十八岁的生日啊，一家人守在身边，同学朋友都来了，满心满眼都是祝福，冯大少对她笑得目光如水，温柔体贴……

　　何若敬不禁去想自己十八岁那年是什么样的……想想都觉得自己悲催，往事啊，还真是不堪回首……算了，别多想了……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醒醒，该走了……”

　　冯大少来找她的时候，何若敬已经在枫露厅睡着两个多小时了……她睡在沙发上，爬起来一看手机已经九点多了，往玻璃窗外看，外面的人群还在，寿星也没走，可冯大少怎么说该走了？！

　　“你让我先走了吗？”冯大少，你是看不过去，发善心了吗？

　　她坐在沙发上揉眼睛，与此同时发现了冯大少因为可怜她，给她端来的一盘水果和点心。她正要开动，冯大少抓起她的胳膊就往门外拖，“我们一起走。”

　　枫露厅内虽然没有吃的，但好歹有暖气，冯大少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往外面带，何若敬一出门就很不适应，“好冷啊。”

　　冯大少恨她一眼，目光又冷又毒，不知道是谁惹他了，让他发这么大脾气，何若敬不敢惹他，颤巍巍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先跑到副驾驶位去给他开了车门，看到他上车后，才又哆哆嗦嗦上了驾驶位。

　　打开车内的暖气，她才没那么发抖，一方面是冷，一方面是饿，不管冯大少因为什么原因要提前退场，她都积极响应，把车开出培训中心的大门，她问冯大少要去哪里，冯大少看了她一眼，“让我想一想。”

　　从培训中心到市区的路，路程接近一个小时，冯大少说想一想，就想了大半个小时，眼见前面路程快要到收费站，她又问，“西楼哥哥，你想去哪里？”

　　从下山开始，冯大少一直就是讳莫如深的表情，她几次向他看，他都用手把她的脸推过去，这次她又转头去看他，他没有推开她，却迅速转开脸，“不急，我再想想。”

　　她看不清他的脸色，但能察觉到他一定是陷入了某种莫名的苦恼。会做得这么高深莫测，冯大少，你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么想不开……今天的生日会你不满意吗？她没有出现破坏好事，难道是别人捣乱了？或者是因为你在生日会上没有讨到裴家人的喜欢？还是因为你精心准备的生日会上，裴冲没有出现？

　　她在心里想了很多假设，但这些都是自娱自乐，为了缓解肚子饿，过了收费站后，冯大少还是没有给出明确指示他想去哪里，何若敬开始着急，转头再次去看冯大少，正巧他也在看她，一触及她的目光，他立即开口，“刚才你怎么睡着了？外面这么吵你居然能睡着……”

　　问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冯大少，你是要把人折腾死啊！“我也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何若敬饿得无心其他，冯大少却执意继续这个话题，“那你知不知道你睡着之后还做梦了，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梦，我看你在梦里哭哭啼啼的，就把你叫醒了。”

　　她好像是做了个什么梦，梦里发生了些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去面对的事，但在被冯大少叫醒的时候，她就把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