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何忍》一二斤雪

16、16为难自己

　　当年的事，要怪只能怪他太过得意忘形，他认为自己占尽先机，于情于心她都对他毫无招架之力，没有哪想到自己会落得今天的田地……今天在她的身旁，就像是再没有了他容身之地，他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一步一步靠近她，却是那么无能为力……

　　这顿饭吃下来，面前轻松，最后何若敬在沈崇岳的强烈要求下，总算给了他一句堂堂正正的话，“我们现在是朋友，你就算出国去留学了，我们还是朋友，就算你是跑到火星上不回来了，我心里也当你是朋友，等你回来。”

　　对沈崇岳而言，做朋友怎么会知足，但现在的她看似好说话，却是不容打动，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暂时先这样，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已经有人付账了，不用多问也知道，是冯大少干的，看来她刚才对冯大少说的话，还不算全是废话。开车把沈崇岳送回家后，沈崇岳又问她要怎么回公司，说要开车送她。像这样送来送去折腾人的事，她从来不屑为之，“有什么可送的，你觉得我找不到路吗？”

　　回到公司，不出意外会因为早退的事被黄弩骂得狗血喷头，她心里已有准备，走回自己的工作位置，看到领导正在自己复印身份证……

　　领导怎么能亲力亲为做这种事，难道她不在，领导就找不到别人可使唤了吗？没想到，她这样一个基层，在这里居然是这么“举足重轻”的存在！她赶忙迎上去挣表现，“领导，你让我来做就行了……”

　　黄弩把手上的事递给她，“你回来了，正好，你复印完了给我送到办公室来。”

　　飘出这句话，他就回办公室去了。难道他这次是有意给她留点面子，要关着门重点培养她吗？！何苦这么麻烦呢，领导，你是不知道，你的门隔音效果真的不算好，你即便是有心给她留脸面，不让别人听到他教训人的话，但跟你进办公室听你骂，外面的人照样能听到，你这样掩耳盗铃，不是多此一举吗？！

　　更何况，销售部的人都知道你是为人豁达的性情中人，虽然骂人的时候是一把好手，但是骂完了之后，你分秒间就能和人一笑泯恩仇，也不管被你骂的人接不接受，反正你是骂够了，不记仇，今后就算人家和你过不去，也显得这人太小气，不像你这样气度不凡，豁达超脱！

　　何若敬深知自己不如领导的豁达涵养，但还是尽量要求自己紧密团结在领导的中心思想下，迈着坚实的步伐，走进了总监办公室。

　　本以为是全程不需要互动，她只要简单地站在原地，接受领导教育就行了，没想到，走进去把领导的身份证原件和复印机放在他办公室之后，才发现黄弩的目光一直放在电脑上，根本没有要骂她的意思，她内心窃喜，转身出门时他说，“最近的天气太冷了，适合出去锻炼一下。”

　　领导，你这是神逻辑啊，太冷了，难道就不该在室内躲着吗？为什么非得出去！何若敬明白，反对意见说出口是自己找骂，她回过头来立正站好，果断接受指示，“领导说得对，但是不知道去哪里锻炼好。”

　　黄弩手里把玩着办公桌上的打火机，眼睛盯着电脑，嘴角带着莫名的微笑，整个人看上去很悠闲，“我也还在想，反正这个周六，我们整个销售部都出去爬一次山，大家在山上吃吃烤全羊，挺好的。”

　　直接吃烤全羊吧，销售部的人，想去跟着您老爬山的人应该没有吧！何若敬一时大意面露难色，好在黄弩也没拿正眼瞧她，她迅速调整心态，积极上进问，“领导想到我们去哪里爬山？”

　　黄弩随口说，“你读的大学不是有个后山吗？你觉得我们去爬那里怎么样？”

　　不知道怎么样啊领导，读大学这几年，她就没有想过要去爬后山。不过，既然领导属意那里，她说，“听说风景还行，植被丰富，上去吸吸氧也不错。”

　　“你没有爬过吗？”

　　不知道黄弩究竟在电脑上面研究什么，专心致志的目光，就是不愿意挪开片刻，哪怕和她说话这么久，还是不看她一眼，她想着既然他心思也没放在和她说话上，她说话也马虎起来，“啊，好像是没爬过。”

　　哪知这句话一落入黄弩耳中，他当即收回了放在电脑上的注意力，看着她说，“这样正好，你不是坐不住吗？下午你就别在办公室里坐着了，出去踩点吧，把你学校的后山爬一次，看看山上有没有农家乐之类的，可不可以吃烤全羊……”

　　这么重大的使命交给她了，她兴高采烈，“领导，如果没看到吃烤全羊的怎么办，我们就不爬山了吗？”

　　她的意图暴露得太明显了，很有要去要阳奉阴违的嫌疑，为了不让她出去溜达一圈走走过场就回来交差，黄弩用手敲着桌子对她指明要害，“爬山是重点，山上没有烤全羊，我们就下山之后再吃好了，你不要做事本末倒置。”

　　何若敬立刻当面改正了态度，满脸严肃接受了指示，“是，我这就去。”

　　临走时，黄弩追加了一句，“有什么情况，赶紧向我汇报。”

　　没想到领导根本没有说她早退的事，却让她去探路？何若敬接到任务不敢怠慢，马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下楼了，她开上悍马车，直奔大学而去。读大学这几年，她是真的没想过要去爬后山，没想到，学校的后山还是要被她踩几脚。

　　一开始绕着学校走了一圈，硬是没找到爬山的路。因为不想被方珠霖嘲笑，何若敬放弃了向她求助，选择直接沿着公路往山上走，这一路上遇到的又是大卡车又是小三轮，路上沙尘很大，弯路很多，这样的路，她想领导一定不会愿意走，更不可能带着销售部同仁一起走。

　　走了很久，她才看到了一个路引指示，前方300米农家乐，她加快速度往前面走，走了二十多分钟都没看到任何农家乐，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还好这时看到旁边有人沿路走下山，她赶紧跑过去问路，人家和善地说她没有走错，农家乐就在前面。她又往前走，总算看到了另一个路引写着，前方400米农家乐……

　　这是哪个人才安排的路引，真是太会引导人了。按照这个路引的提示，她应该已经是走了一半的路程了，如果再往前面走二十几分钟，这“400米”，她就该走完了……

　　走这段沿山公路，路上没有风景，没有小卖部，连一个适合站在一起合影的地方都找不到，依照领导那种做事具体，目的明确的行为风格，绝对是不会把大家拉山上来压马路的。想到了这一点，尽管找到农家乐后何若敬已经累得汗流浃背，喘气如牛了，但在精神上，还是很泰然的，她问前台，“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烤全羊，我们单位想过来组织活动。”

　　前台说，这里只有泉水鸡，没有烤全羊。何若敬拿到了这里的订餐电话，然后向领导汇报情况，“黄总，我已经爬上山了，但是山上只能走公路，走不了山路，而且这里的农家乐只有泉水鸡没有烤全羊……”

　　“你先喘口气，听我说。”黄弩在电话那头听到她边说话边喘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让她闭嘴歇歇气后，他宣布了最新情况，“我刚想给你打电话说，我们已经决定了，这个周六到公司的培训中心去吃烤全羊，培训中心在郊外的半山上，有一条古道，我们可以先爬古道，再吃烤全羊。”

　　这是说她今天这路是白走了？！“喔……”

　　黄弩感觉出她情绪有些低落，安抚说，“你今天也不算是白走了，至少你这趟算是帮我排除这条路，原本我也是打算爬你学校这个后山的。”

　　哎，一点也没有通过自己的努力逃过一劫的乐趣，早知道她何必这么卖力地走，如果她走得懒懒散散的，说不定现在还没看到第二个“前方400米农家乐”的指示牌……

　　她没再吭声，黄弩又说，“现在可以回来了，我在办公室等你。”

　　想要下山的时候，她问农家乐有没有下山的车，接待说，这里上山的一般都是自驾，下车没有专门的车，如果她愿意等，可以在门口等一等看有没有经过的小三轮。

　　算了，她还是怎么上来的怎么走下去吧，站在门口等，等到车她也冷得撑不住了……如果走一走，好歹不会冷……

　　她一歪一歪地走下山，这才叫没意思啊，今天又被人虐了，不止是精神上的，□□上也被摧残了，到底还要被多少人虐过，才能有本事去虐别人……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六点了，销售部的人下班一般比较晚，但今天她回去的时候，也走得差不多了，想想是因为冬天到了，肚子饿得快，加班的愉快感也被冲淡了，而能始终对加班抱有无比热情的，只有销售部的总监一个人了。

　　她去敲黄弩办公室的门，“黄总，我回来了。”

　　他说，“进来。”

　　何若敬其实没弄懂为什么非得回办公室来复命，她进门后低着头，等着领导发话。

　　领导瞅了她两眼，看她这么老实本分，也没说别的，直接吩咐，“你回来就行了，明天穿双好走路的鞋，你还得去探路。”

　　到了第二天，领导对她说，星期六我们去培训中心，上午爬山中午吃烤全羊，下午就可以下山走了。所以现在她要去探路，看大家上山会走什么路，需要走多长时间。何若敬说天气预报显示周六要下雨，领导就说，“正好，你回来的路上准备一下雨伞，至少二十把。”

　　“是。”

　　何若敬这次依然没有偷工减料，先开车到了登山古道口，把车停好后开始爬山，这一路走下来，一共用了近一个小时，到了培训中心，她说明来意，接待人员说黄弩已经事先来电话订好位置了，然后把她带到了用餐的地点去参观。

　　这个培训中心在郊外某个风景区的半山腰上，按照五星级酒店标准建造，纯欧式的装修风格，共有九幢建筑，休闲设施一应俱全，可娱乐可住宿，是集团内用于培训和对外接待贵宾用的，听接待人员介绍，这里从来只招待集团安排的客户，别人想进入消费都不行。

　　可话是这么说，怎么她看到有人在这里布场，在草坪上看到写着金闪闪的“happy birthday”，这不就是有人要在这里过生日吗？！

　　接待人员说，“这是小BOSS的朋友星期六要来这里过生日，是一个百多人的草坪自助餐。”

　　“小BOSS？”何若敬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就是我们董事长的儿子，星期六他也会来。”

　　这就是说，冯大少的朋友这个星期六在这里过生日！那他们这些跑来吃烤全羊的闲杂人等，会不会打扰人家的雅兴？“我们也是星期六来，如果不方便……”

　　接待人员微笑说，“不会不方便，你们是中午用餐，下午就走。小BOSS的朋友是晚上才开始活动，不会有冲突。”

　　对这事上，何若敬很谨慎，“你确定不会冲突，我们不想得罪上面的人。”

　　“知道，我们也征求过小BOSS的意见，小BOSS同意的，所以没事了。”

　　冯大少周六也在，真的没事吗？她怎么感觉事情棘手了……

　　到了星期六，销售部全体人员，在黄弩的要求下，九点到了公司，然后，自驾的自驾，没车的就坐公司的考斯特，这次何若敬没有开悍马过来，她正准备上考斯特，却见一辆黑色的沃尔沃驶到了面前，开车的是黄弩。

　　都说开沃尔沃的男人踏实内敛有风度，她怎么没在领导身上看到这些闪光点呢？！这辆车难道是他借的？

　　她正瞎猜的时候，黄弩让她上车，她听话地打开了后面的车门，上车后，黄弩脸上有些不高兴，应该是不满意她坐后排，让他看起来像个司机。她想要下车换位置坐在他身边去，但他已经开车了，“我们先走，在走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