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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4 添香并立观书画 ...

  •   “啊!”随着青樱一声惊叫,容佩和阿箬冲进房中,只听青樱迷迷糊糊地叫道:“宋公公!”
      “格格怎么会做梦叫一个公公呢?”阿箬打趣道。
      青樱皱皱眉,许是这几日听宋公公碎碎念的太多了,做梦都有他的阴影。“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青樱看着屋里十分亮堂估计去畅音阁是来不及了。
      “已经日上三竿很久了,再等会就该用午膳了。”容佩拿了件披风给青樱披上,青樱进宫以来就没有睡这么香甜,而且久的叹为观止。她想着能多睡会儿就由着格格吧,表面上青樱在这皇宫里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其实个中压力人情冷暖都只有她自己体味,“畅音阁宋公公那里我去打过招呼,说是在练格格前几日教的桃夭,格格这几日不去也无妨,不妨碍进度的。阿箬,去把小厨房上温着的皮蛋瘦肉粥端来让格格喝吧,胃里先喝点粥垫垫才舒服。”
      青樱听容佩这样说反倒一时懒散了许些,觉得没有事情可干。“好无聊哦......”青樱小声说道,任自己在容佩手里摆弄着穿好衣服盘好头发,愣愣的都不知道容佩偷偷拿一双青绿色花盆底换掉了青樱穿惯了的绣鞋。等容佩扶着青樱站起来青樱觉得似乎视野开阔了许多?空气新鲜了许多?“啊!”随着短短半个时辰不到青樱第二次惊天动地的惨叫,石地板“温柔”地拥青樱入怀。
      “格格摔疼了没?”容佩赶紧扶起青樱?
      “容容啊”青樱坐在地上按摩着摔在地上的膝盖,“你明知道我穿不惯这花盆底的。我的绣鞋呢?”
      “格格进宫的日子不短了,宫里的礼仪都应该一点点掌握,反正格格今日无事,就从学习驾驭花盆底开始吧。”
      宫中规矩宫女是不需要穿花盆底的,除了暗自羡慕容佩和阿箬,青樱只能暗自翻了翻白眼,借着容佩的力努力站起来。“走路走的歪歪扭扭的,这要我怎么穿嘛。”
      “嗯,熟能生巧,贵在多练习吧。格格用了午膳就出去逛逛吧。”
      用完午膳后,阳光还十分晃眼,青樱就被容佩推出了景仁宫,还不许阿箬跟着。青樱知道容佩严谨的性子,若是她回去一定会再被容佩扔出来的,青樱只好认命的扶着宫墙捡着太阳光刺不到眼的地方走,“好一个容佩,我可得赶紧把她嫁出去,不然以后她一定成了我身边的管家婆。”
      青樱一拐一跛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如意馆(据说在乾东北五所那里,从景仁宫一拐一跛的走过去也勉勉强强可以吧~~~~),青樱实在累了,决定进去讨口水再倒在张太师椅上好好放松下自己饱经摧残的双腿,也可以欣赏下集天下绘画之大成的如意馆的收藏。青樱踏进如意馆,绕过一盏君子屏风看到了一副羡煞神仙的眷恋图像。一名素袍而身姿挺拔的青年在绘制一幅丹青,一名如清水芙蓉般的女子在一旁磨墨调色。
      “青樱妹妹,怎么在杵在这里?”弘历身后跟着名太监抱着几卷画轴进了如意馆,目光绕过屏风恰巧看见多罗慎贝勒和十七福晋,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侄儿参见皇叔皇婶。”
      弘历的声音引起多罗慎贝勒和福晋的注意,青樱亦跟着弘历行礼
      青樱估摸眼前弘历哥哥的皇叔年龄与弘历哥哥相仿,又是妙手绘丹青,大胆猜测眼前两人就是多罗慎贝勒允禧和他的福晋,便福着身子道:“景仁宫乌拉那拉青樱见过慎贝勒,见过福晋。恕青樱冒犯之罪。”青樱并非有意卖弄聪明,不过是看到同好丹青且誉满京城的慎贝勒心里有些小小的兴奋激动。同时青樱直接表明身份,也是为了让对方有个反应。
      “奴才参见贝勒爷,参见玉福晋。”那名跟随弘历进来的太监放下画卷后也行礼参见贝勒福晋。
      “王钦,你先退下吧。”弘历吩咐道。
      此时,允禧正画好最后一笔,福晋笑着拉青樱起来,“既然碰上,就是有缘,妹妹和弘历不妨来品评下禧的画作。”
      青樱略有惊讶的被福晋温软的手拉着,这位贝勒和福晋似乎一点不在意别人的身份,皇亲国戚也好成名画师也好才子名士也好,皇城里错综复杂的关系都不能影响他们对人的态度。同时这位福晋丝毫不掩盖对丈夫的爱意,而多罗贝勒的眼神也丝毫不掩饰他对自己福晋的宠爱,好像无论身在何方是何身份面对任何人都可以自然而然的直呼对方的名字,都可以饱含深情的看着对方。明明是夫妻间关上房门的言语和表情,偏他俩做来丝毫不突兀反倒显得十分坦荡,好像情爱就像山水画一般那么简单明晰又生动写意。
      弘历眉峰一挑,但见三人其乐融融,也只微微一笑,似糊涂般忘记了辈分身份,缓步上前同赏丹青妙笔。
      “巍兮峨兮!”青樱眼前好一幅山水丹青,怪事嶙峋,苍松落落,似雄狮怒吼,万籁俱寂,“曾经万亿年,常卧翠微巅。渴饮南山雨,饥吞北海烟。风雷吼四面,日月绕双肩。背负文殊座,雄威震大千。”
      “妹妹曾去过黄山狮子峰?”福晋温柔的问道。
      “青樱不曾去过,是贝勒爷画技精妙达意,让人不由得想到这篇诗文。”
      福晋温柔的看着贝勒,似乎在等他表态,“娆儿,看来这位妹妹比你还要厉害。虽然我刚画几笔时你就猜到我在画什么,但你我心意相通,又一同云游,猜到不难。反倒是这位妹妹,才情可嘉。”
      玉娆闻此,见夫君欢喜,不由得更是喜悦,亲亲切切地拉过青樱,“禧是把妹妹当知己了,那就请妹妹为此画题词可好?”
      “嗯,姐姐盛情本不该拒绝。”允禧贝勒称她娆儿,王钦称她玉福晋,想必她就是是京城传为美谈的贵妃嫁妹里的女主角甄玉娆了,青樱知道叫姐姐辈分不大对,但是青樱此时被称赞的有点七荤八素了,就不禁叫了声姐姐,还可以小小的占下弘历哥哥的便宜,“可是青樱的字词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如果能给多罗贝勒的画题词青樱会觉得万分荣幸,但她也不想自己那点微末道行毁了一幅画。青樱拉过弘历哥哥,这个一向好出风头的怎么一声不吭,“不如弘历哥哥来写可好?”
      “也好。这幅画赠与青樱小妹,就麻烦弘历题词了。”允禧侧身到一边。
      弘历为青樱的顽皮摇摇头,看看青樱期许的目光拿起景德镇兰花笔搁上的紫毫,略作思考,“文殊骑以来,化石昂起首。每当万籁寂,似闻一声吼。”
      允禧和弘历各自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章盖在画上。
      “等墨迹干了请如意馆画师裱好妹妹再来取可好?”
      送去景仁宫免不了要经过剪秋姑姑,被皇后知道了免不了是非,玉娆巧妙的建议避免了青樱为此伤脑筋。慎贝勒的丹青,弘历哥哥的墨宝,一副价值连城的丹青瑰宝唾手而得,青樱甚是心满意足!
      “侄儿带青樱妹妹先行告退,不打扰皇叔皇婶的雅兴。”弘历面容平和,瞳仁中却是高深莫测的静潭秋水,青樱摆明了在辈分上占便宜的,问题情节严重。
      玉娆目送两人出去,景仁宫皇后虽同家姊交恶,无论青樱妹子是什么身份也不该卷入这场明争暗斗之中。这个青樱言辞谨慎举止处处小心,可宫里谁不如此,倒难为她小小年纪了。青樱眉眼间的神情不失爽直,玉娆看得分明,直叹尚能在这纷杂着名利荣华的地方保持一分初心赤城难能可贵。
      “贝勒爷和玉福晋就像神仙眷侣一般。玉福晋的气质婉约灵动,芙蓉香莲也不过如此了!”青樱沉浸在兴奋中,步伐轻快几乎有些蹦蹦跳跳,完全忘记了自己脚下踩着花盆底来的时候还不会走路的事情,“添香并立观书画,步月随影踏苍苔。我额娘最喜欢这句,原来不明白,觉得我跟额娘一起观赏书画和阿玛同额娘一起观赏书画没什么不同,可是看到玉福晋和贝勒爷就明白了这真的是有些不一样。”
      “头一次见你穿花盆底?”弘历未顺着青樱接话,凝神听着花盆底踏在青石板上踢踢踏踏的声音,一丝宠溺一丝担心浮上眉心眼角,化成唇边一缕不可捉摸的微笑,“你慢点,仔细......”
      “啊?”青樱意识到弘历哥哥在问她话,一时分了心思脚下被绊了一下。
      霎时间,青樱只觉思想戛然停止,清风不动,时光不转,睁着水眸星目却不知聚焦何处。青樱眼神中一片迷茫,他的怀抱像是没有彼岸的汪洋,她心惊而心悸,又有一种等待天地初开的迫切。
      弘历揽着青樱的手臂一紧,毫无防备间青樱贴上他的胸膛,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让青樱分不清此时是心跳骤停又或是以一种奔腾翔跃的方式强烈撞击着魂魄深处。
      青樱失神地沉默着,弘历温润如水的目光停留,默契的同青樱一起守候着这份静谧。只因乾清宫内不经意的一次对视,那份翩跹素雅如玉、皎洁如月兼着有份灵动满富才情、欺霜赛雪又有份善意自由平等、真挚诚恳,自此成为他心中萦绕不去挥之不散的思恋。不可言说的秘密在朗朗晴空下随微凉清风流转,拂过他挺拔的身姿,绕着他的手臂,转过他的指尖,攀上青樱微微颤抖的身体,直到她细若蚊蚋的声音哼道:“疼......”
      虽然并未摔倒,却是崴了脚踝,片刻之后便体会到刺骨疼痛。几乎是不假思索,弘历横抱起青樱,“去太医院。”

      青樱怀揣着不安靠在弘历怀中,脚踝的痛楚时时点醒着她心中一团谨小慎微。这是中秋家宴上三言两语即可陷害弘时的危险分子,甚至几乎要陷她于不义,却也是箫声萧索清澈、孤独寂寞的皇子。那莫名其妙的一眼不是不心惊、不悸动的,那眼神中淡淡的鼓励、赞许夹杂着深处的冷静、漠然,却也再不想遮掩极深处那如枯枝正竭力吐出新芽的希望、热情和赤子之心。当青樱弥留之际时还会不断梦到这双蕴含了太多太多情绪的眸子,或许就是一种叫做“忘不掉”的东西推着她去一探深幽。
      夜幕轻柔的伏下,让一切萌动变得悄无声息。此时,青樱歪在榻上看着一本从景仁宫里翻出来的本草纲目,忽然容佩的手抚上青樱的眼睛并抽掉青樱手中的书,“看不进去就别看了,对着烛火久了仔细伤眼睛。”
      青樱叹了口气,拉了拉盖在腿上的青碧色缎子织的薄锦被,换了另一个姿势沉思。
      “晚上粒米未进,喝点杏仁牛奶粥好不好?”容佩哄着青樱进了点粥,青樱从回来到现在岂止没吃什么东西,连话都不曾说一句。
      弘历抱着青樱回景仁宫住处的场景尚历历在目,弘历细致的将太医的嘱咐一点点说与容佩,青樱则漠不关心一般的沉默。容佩当时只觉得两人行为暧昧却气氛冰冷,容佩勉力稳住心神才没让自己觉得冷的发颤。
      弘历抱着青樱这件事大半个后宫的宫女太监都看见了,只是两位主角一个是熹贵妃的儿子一个是皇后的侄女,各宫娘娘都在事态未明前很有默契的把这件事压了下来。皇后因着青樱扭伤了脚也未多加指责,只嘱咐了让青樱好好休养众人好生伺候就送走了来禀报的容佩。
      见青樱始终不开口,容佩只好拿出一个装满针线的小竹筐在一旁打起盘长结来,“容佩只一点不明白,格格你这是开心呢还是难过呢?”此时青樱脑中必定一团乱麻,不如就让她帮青樱将这团乱麻理个清清爽爽。
      容佩久久未听见青樱回答,抬起头发现青樱歪着头在思索,似乎在组织语言。
      “给我个提示,让我守你一世心安,可好......”青樱呢喃自语,“弘历哥哥是这么问的......”
      容佩的诧异渐渐平息,弘历是个让人看不透的人物,她不知如何评价,定一定心神,终于开口,“那格格呢?喜欢他么?想要与他厮守一辈子么?”
      “我......我只知道,临行前阿妈说过,世事艰难,并不能随心所欲,我们不得不背负做人的担当。”青樱趴在榻上梨花木木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指尖点着青花瓷碗上的桔梗花。寂寞而永恒,这景仁宫里的器皿,到底是皇后的写照,还是她的写意呢?“皇后姑母有意把我指给三阿哥当福晋。乌拉那拉的尊荣也......”
      “那你喜欢三阿哥么?”
      “不喜欢。”
      “选你喜欢的吧......”容佩似乎说的漫不经心,实则是要说到青樱心底。容佩爱重的是青樱,她希望她的一生能够幸福美满,走自己想走的路,走的快乐自在,“格格,让容佩说句大不敬的话,得承大统荣登大宝的可不一定是三阿哥啊。”容佩这几日在宫中常与一些宫女太监聊天,在心里对熹贵妃和皇后及三阿哥和四阿哥也有个比较,这番话并非凭空臆想。
      “容容!”论身份地位弘历哥哥也许有所不如,但如今熹贵妃协理六宫且圣宠不衰,弘历哥哥子凭母贵也不是不可能;论才干智谋弘时却是万万及不上弘历哥哥的,弘历哥哥更是深受圣祖康熙爷的青睐,而学识见地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并非弘时一朝一夕可以赶上的。只是这种大不敬的话就算是再有可能,也是要烂在肚子里不能说的。
      “好,我们且不说这个。格格必定看得出三阿哥非但对格格没有好感还有些误会,即便格格嫁于三阿哥,以后能保证乌拉那拉家尊荣么?”容佩顿一顿,继续说,“这样的话我只会对格格说,也只会说这一次。”有些事情以青樱的才智心知肚明,她没必要再挑的更明白了;但是有些事情,她必须点醒青樱,“格格千万莫把皇后之意和家族荣辱混为一谈。”
      “容容......”青樱一向觉得弘时难堪天下之大任,对服从皇后将自己终生幸福和家族兴衰托付于此人十分不安。容佩此言让青樱豁然开朗,却仍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你可想过,这样,是置姑母于何地?”皇后在后宫的浮沉亦与家族荣辱息息相关。
      “皇后身份贵不可言,无论谁继位,都会是大清当之无愧的母后皇太后。”容佩结好一个平安节放到青樱手中,容佩握着青樱的手坐下,“格格,你说过争即是不争,不争即是争,未来谁都说不好,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好么?”
      “容容......”在这里,只有容佩真心待她才会说这样一番话,青樱感动地抱住容佩,“我好久没跟容容一起睡了,晚上陪我好么?”
      “过了明年选秀就要嫁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容佩轻轻拍着青樱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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