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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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向前走，我们看到了火光。走近一看，是一群人围着个燃烧的房子，这种习俗我知道，是在给去世的人烧纸房子，以前听参加过葬礼的人说过……不过到底是听谁说过？想不起来……
围在火堆周围的有老有小，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印得脸色红彤彤的。
也许在这个季节，这是种不错的取暖方式。
我们又走近了些，一个男子看了我们一眼。当他的视线移到我身上时，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的老大，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你、你……明珠？”男人用手指头指着我。
他话一出口，靠近我们的那几个人都转过来，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明珠……明珠是谁？我的心脏颤了一下，胸口的骚动又强烈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啊，眼睛不好使就别乱叫！”男人身旁的一个女人拍了他一下，然后目光转向我，她的眼里充满了慈爱。
“你是真晔吧？远远看上去你和你妈妈真像……”
我呆呆的看着她，所以说明珠是我母亲的名字吗？我和母亲长得像吗？我不禁去回想记忆中拥着我的那个女人的面容……妈妈……
“对了，真晔还记得我吗？”那个女人拉过之前指着我大惊小怪叫着的男人，说道，“我是大姨啊，这是你姨夫……记得你刚上小学的时候，我们还去看过你，记得吗？”
我回过神，按理说上小学之后的事情我应该都会记得了，但面对眼前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我很难做出肯定的回答并且和他们交流，我很想保持沉默。
这个时候我的监护人轻轻咳了一声，于是我只好“嗯”的应了一声。
“葬礼是明天的吧？”他问道。
“啊，对的。”姨夫点了点头。
“那么请问明天几点出发？明天我们再过来吧。”
“明天会比较早，但是——”大姨迟疑的看了我一眼，“好吧，明天再过来也不是不行。”
“明天大概六点就要做准备，七点就要出发了。”姨夫接着说明，“如果你们明天再来的话，大概六点半就要到这里，因为在出发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他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说了声抱歉就一个人到旁边接电话去了。
“来，真晔。”大姨将我带到火堆旁边，“给你介绍一下你的表哥表姐，你们小时候见过哦，不过你那个时候还小。记得吗？这是我的两个儿子……这是你大舅的儿子女儿……”
我眼前有四个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他们也正打量着我，我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就低下头一言不发。
待在火堆旁边还是很舒服的，火烤得身子暖暖的，可惜的是火很快就熄灭了，东西烧完了。
“小孩子们可以回去睡觉了！还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有点低沉的女声传来。转头一看，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妇人。
“妈，真晔来了。”大姨对那老妇人说道。
老妇扫了我一眼，眼神有点轻蔑。
“哟，这才回来啊，玩得开不开心啊？”
她的态度充满了敌意，我的警觉心一下子提高，这个人……是我的外祖母吧？
“妈！”大姨不赞同的喊了一声。
“好了好了，外面冷，我们进屋再说吧。”从院子里走出的一个男人这样说道。我想他大概就是所谓的大舅了。在我们进屋的时候我的监护人也在后面跟了进来。
“你跟我过来。”外祖母将我带到大厅的一边，其余的人全部都到另一边的房间去了。
“明天一早就要送葬，你有没有白色的衣服？”外祖母问道。
我想了想，摇头。外祖母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但最后她又什么都没说。唯一确定的是她对我十分不满。
“去见见你外公。”外祖母带我到正厅里，我看见一个佝偻的花白头发的老人坐在那里。
我们走过去，外祖母叫了一声：“老爷子！”
那老人这才抬起头来，他上下打量我，发出一声叹息：“啊，真晔，已经长这么大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小，还认得外公吗？”
虽然我完全不记得了，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这个老人的态度十分和蔼，甚至有一种亲近感，叫人讨厌不起来。
外祖母回房间了，外祖父拉着我的手，他戴着毛线手套，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深叹一口气，说道：“去看看明珠吧。”
我走进灵堂，看见一位女性的正照。这张脸我认识，明明无比熟悉但是却总是想不起来的面容。妈妈……一边的冰棺中躺着她的遗体。外祖父掀开盖在冰棺上红布的一角，里面女人的容颜露了出来。我盯着她的脸看，她好像睡着了一般。
胸口有些闷痛，有点麻木。我一直看着她，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真晔……哭出来会好受一些，哭一场吧。”外祖父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看他，摇头，我一点都不想哭。我是工具，是冷酷无情的人。就算死去的是我的母亲……我也不会伤心。不过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好呢？对了……
“我没事。已经很晚了，外公去休息吧。”
外祖父又叹息一声，他合上冰棺上红布，说：“走吧。”
外祖父带我走出礼堂的时候，我看见我的监护人和外祖母正在说话。
“……直系亲属守夜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就算你之前生活在国外，现在也要懂得入乡随俗！”
“这样啊，我明白了，那么我也一起……”
“外人最好不要进入，会坏事的。”外祖母冷冷的说，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你就搭我们的车去宾馆吧，正好顺路。”这个时候姨夫上来插了句话，“真晔就留在这里，大哥、嫂子还有我爱人会照顾好她的。”
我的监护人似乎对这样的安排不太满意，但他也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姨夫叫几个孩子在后座挤一挤，让他上来。他点了点头，突然看向我的方向，道：“等我一下，我和她说两句话就来。”
“那么，好好参加葬礼。我明天下午回来接你，再休息一个晚上，后天早上坐列车离开。”
我木木的点了点头，他说完就马上离开了。大姨带我进屋，和我说了一些今晚守夜的注意事项。其他人陆续去休息了，大姨抱着毯子被来到灵堂，放在躺椅上。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守着你妈妈，啊。”大姨打了个呵欠，“我先睡一会儿，一点多两点的时候把我叫起来换班。在这之前你先守着别让蜡烛灭了，熬半个晚上没问题吧？”
我点点头，因为时差的缘故，我完全没有睡意。
大姨点燃了根又长又粗的蜡烛之后就躺在了躺椅上，将毛毯盖在自己身上，没一会儿她的呼吸就均匀了起来，看样子是睡着了。
我抱着大姨给我的热水袋和大棉袄，坐在靠在躺椅上望着烛光发呆。
夜里很静，太静了，我心里莫名的难受。我小心翼翼的起身，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我轻轻地掀起盖在冰棺上的红布一角，里面的那张像是熟睡般的脸露了出来。
看到那张脸，我心里的一部分柔软了起来，但又有一部分收紧了。果然……很奇怪。我看着那张脸，怎么看也看不够。我将手放在玻璃上方，玻璃板上顿时变得一片迷蒙。心中有什么紧的发疼，我将手收回，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感觉怀念那些已经不需要了的过去？为什么会……如此悲伤？
“妈妈……”我轻轻念道。
突然，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的一下炸开了，我双腿发软，险些摔在地上。我靠着墙壁，那份冰冷是我清醒了一点，但是……那是什么？我太阳穴好像正在跳个不停，一只手抚上那里，我试图平复那份悸动，但事与愿违，一波更强烈的冲击传来。
[听我说……我们需要马上回一趟老家。你外公……过世了。
葬礼后天就要举行……非常匆忙，我知道很突然……
你去换身衣服，东西我简单地收拾一下……
在出发之前……真晔，我想要你帮我去超市里买点东西。]
但是事实上外祖父并没有过世，他活得好好的……
我的手心里沁出了冷汗，又有场景从我眼前闪过。
[你可能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你的母亲了。]一个外国男性出现在我家里，这么对我说道。……啊，那个人是研究员，之前收留我的雪登先生……
对了，我想起来了，是雪登先生将我放倒之后再带到研究所的，记忆……我的记忆回来了……
[你身上流着夜鸟的血液……]
未知的药水被注射到体内，我无助、恐慌、痛苦……那些原本应该失去了的感觉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到我身上。我蹲在地上，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了起来。是这样啊，我是这样变成翼族的啊。背后生出的黑色羽翼，简直就是恶魔的翅膀……
我低声喘息着，压抑身体的颤抖，抬头望着冰冷的棺椁，妈妈死了……绝不是亲戚们说的什么意外车祸，是谋杀！对，妈妈是知道的，知道我与别人不同，知道我父亲的身份。那天……她大概得到了情报，特意编出外公去世的消息……让我去那么远的超市想支开我。她知道有人要来了，她想让我逃过一劫！仅仅是这样罢了，她是一个无辜的人……但是她就因为“知情”这种可笑的理由而被谋杀了！我握紧了拳头，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杀了他们，将那个畜生们的组织彻底破坏掉，去复仇！对啊……杀了他们，就像他们教自己做的那样，切开大动脉，看看那些人的血液究竟是什么颜色！决不能就这样算了，一定要让他们偿命！
你等等啊，妈妈……绝对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绝对会帮你复仇！我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站起身，将冰棺上的红布盖好，遮住了那伪装的安详面容。
两点钟的时候我把大姨叫了起来，她醒来之后就叫我到二楼的房间去睡觉。我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只是闭目养神，就这样到天亮。
第二天，我随一行人去了火葬场。
工作人员让亲属们做过最后告别之后将尸体放进了一个小小的出口里。他们将铁床推了进去，合上盖子，我看见火光在缝隙中隐隐显现。
在场的女人们几乎全哭了，不过那样的大喊大哭令我有点头痛。男人们也是一副悲痛的表情，几个十几岁少男少女的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我面无表情，完全没有想哭的欲望……啊，我果然是一个冷血的人吗？
之后大舅和我商量说骨灰盒交给他，他们会将他埋在家族的坟墓里的。我自然是没有反对，反正那只是一盒灰罢了，有没有都一样……
我注意了下四周，没有看见葛伊的身影，估计他是没有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葬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