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雨》龙吉公主

11、心意难藏

　　我又问：“那他们进的是哪家楼啊？”

　　“玉柱擎天，是个武馆。”他回答。

　　武馆？看来事情还不是有点复杂而是很复杂了，一般武侠小说里都写伪装成书生的才是武功高强的大侠，难道这寄寒小子还是什么大人物？

　　“大人，在下实在不能多待了，就此告辞。”我还在思考，他已经起身。

　　“也罢，”我觉得强留也没意思，“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他怔了怔，低声道：“在下名叫天启，那日一同的是在下的三位哥哥。”

　　我点点头：“你们身为靳王爷的属下，却帮了我，日后要是靳王爷想难为你们兄弟，尽可以到我这里来。”

　　天启感激地看着我，然后行了大礼：“有大人这句话，一切都值得了。”

　　“怎么说？”我讶异。

　　“不瞒大人，那日王爷本要置您于死地，可我们兄弟知道大人一向是耿直公正的人，您那日又体现出大成者的气度，王爷与您实在无法相比。王爷致死您不成，便加罪于我们兄弟，四个人都被打得很残。”天启说着不断叹气。

　　我扶他起来：“竟然发生这样的事！你不用担心，靳王爷已是钦犯，不会再为恶了。”

　　天启正身道：“在下告辞了，再提醒大人一声，在这次造反前曾隐约听闻王爷还有大人的把柄，大人多加小心。”然后再礼而去。

　　我慢慢吃了酒菜，下楼结帐才发现一个悲惨的问题——我没带钱……

　　大窘！！！

　　店小二很不客气：“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吃饭不给钱？以为我们店是小店好欺负是吧？看你穿得挺气派的，居然干这吃饭不付帐的事！”

　　我肚子里火大，又不好发作，只得遍身寻找可抵钱的东西，好不容易在香囊里找到一个玉佩。

　　“我今天身上实在是没带钱，将这个抵钱行吗？”我陪笑脸。

　　“不行！”店小二傲然，“谁知道你这玉佩是真是假！没钱还点那么好的菜，我看你是要吃霸王餐吧？”

　　我火了：“怎么说话呢你，叫你们掌柜的来看这是不是真货，没眼光的。”

　　店小二没想到我还敢回嘴，忿忿道：“你等着，要不是真的今天非要你好看！”就去叫掌柜。

　　我冲他翻白眼，我谁啊，我身上会有假货？开国际玩笑哩！

　　掌柜的来了，接过我手里的玉佩仔细看，然后回头呵斥小二：“贵人来店里怎么如此无理！这玉佩乃是神禾一国独产的晴玉，非各国皇族是绝对用不起的！”

　　店小二连连道歉，我得意~果然吧~我身上怎么可能有假货！

　　“玄舟？你怎么在这里？”萧染从门口路过，见到我便进门来。

　　我不好解释，倒是他自己眼尖看见了掌柜手中的玉佩，一把抓过来，怒问：“这玉佩怎么到了别人手里！”

　　我摸头，掌柜提我回答：“这位公子在敝店用餐，不巧没带钱，就打算用这个付帐。”

　　萧染怒瞪我，手握得玉佩吱吱响，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吃了多少钱？”

　　“不多，十三两银子。”掌柜的涵养就是要高点。

　　“拿去！”萧染扔给他一大锭银子，“你跟我回去！”后句是对我说了。

　　于是连找零都没要我门就回家了。

　　“啪！”刚进大门我就不着防备地挨了一个无比响亮的耳光。

　　我揉着打麻木了的脸睁大了眼看萧染。

　　“你就尽管拿去付帐啊，拿去啊！”他吼，提玉佩的手快杵到我脸上了。

　　我没接，还没回过神来。

　　“总有一天连我也会变成你抵债的东西吧！”萧染使劲把玉佩摔在地上，扭头就走。

　　我望着他的背影几个转弯消失在走廊方向，忘记了脸很疼。

　　“大人。”禹泓过来，捡起玉佩递给我。

　　我接过来，玉佩已摔成两半。

　　“……”我完全不明白只怎么回事，只是反复看手里的碎玉。

　　“大人。”禹泓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

　　我漫漫地散开目光扫他一眼，摇摇头：“昨天的事，对不起。”

　　“大人别这么说，昨天是属下太冒失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大人别放在心上。”禹泓温和地说。

　　我心里疑惑愤怒混杂着感动，不知说什么是好。

　　“大人爱上夫人了吗？”禹泓轻声问。

　　爱上他？还不到爱的程度吧？我顶多是有点喜欢他，我还没爱过什么人呢！于是我缓慢地摇头。

　　“大人，我明白。”禹泓的声音轻到快消失，然后从我身边离开了。

　　我摸摸脸，已经不怎么疼了。

　　为一块玉佩打我，我还不如一块石头。我怎么可能爱上把我看得石头都不如的人呢？

　　“呦！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肿了？”景叔路过，停下来惊异地问我。

　　我没搭理他。

　　“哎呀！这玉佩怎么碎了啊？大人，您不是最珍爱这玉佩的吗？怎么让它碎了呢？”景叔从我手中接过玉佩，“哎呀呀！夫人知道肯定要生气的。”

　　“景叔，这玉佩是怎么来的？”我问。

　　景叔道：“这原来不是夫人的东西嘛，后来大人您用苦肉计骗来的。这是大人十二岁时候的事了，大人自己告诉老仆的啊。”

　　我哑然。

　　“老仆帮你那拿去找人补补，保证看不出痕迹。”景叔行了礼，拿着玉佩走了。

　　我咽了口口水，闷闷不乐地四处游荡。

　　一直到天黑，我都没再见到萧染或者禹泓。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突然醒来，然后就睡不着。

　　我懒懒地起床来，窗外突然打了个雷，吓得我缩成一团——看样子我估计是被闪电亮醒了的。

　　我真不想承认——我怕打雷#-#

　　又一个雷打响，我尖叫一声（*0*亲妈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闪电交织雷声，大雨倾盆，我再也睡不着。

　　我抱着枕头在四处找安全的地方，一个闪电划过，我看见了不知何时被景叔放在桌子上的玉佩。

　　犹豫……

　　又一个雷！我再次没面子地惨叫一声，抱着枕头抓起玉佩直接冲出门，奔向萧染所在的凌霜阁。

　　“梆梆梆梆梆……”我拼命敲门。

　　没人回应，看样子雨声太大了听不见我敲门，我索性撞门。

　　也该我可怜，门怎么都撞不开，我犹豫着是不是回去，但我又害怕打雷不敢一个人睡……在家的话求求老姐她还回很“体贴 ”地允许我睡她旁边——不过被挤到角落里是常有的事。

　　“轰——！”

　　我彻底疯狂了，古代人豪放，怎么连雷都比现代豪放啊55555……于是我吃奶的劲儿使尽猛地一撞，啊哈哈哈！门给我撞开了——不过门闩断了#-#

　　我哆哆嗦嗦地进门，哆哆嗦嗦地跑到萧染的床边。

　　萧染没醒，脸偏朝外睡颜安宁，青丝搭在枕边，一只玉臂放在被子上。

　　我看得有些入迷。

　　这时又一个响雷，我捂着耳朵尖叫，等叫完了睁开眼才发现萧染正以见了外星人的眼光看我。

　　“……你干什么啊……”萧染说话都有点迷离，是因为才被惊醒吗？

　　我努力装扮出惹人怜爱的样子，看着他。

　　“你干什么啊三更半夜地跑这里来！”萧染清醒了，吼我。

　　“5555555555……”我哭，三分真七分假。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萧染无奈了，抬手把头发捋到脑后。

　　我抱紧枕头继续可怜巴巴地看他。

　　“怎么了？你怎么抱个枕头？梦游吗？”萧染伸手摇我。

　　“我害怕……”我哑着嗓子说。

　　“害怕？”萧染不解，“怕什么？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抽鼻子：“我怕打雷。”

　　“恩？！”萧染睁大了眼。

　　我继续发动无辜攻势——这招对老姐适用不知道对他怎样——用清纯无辜的眼神看他。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萧染明显是个榆木脑袋，听不懂我表达的。

　　“我不敢一个人睡……”非得说那么直接啊？

　　“那你找禹泓去你找我干什么？”

　　我闭气，直勾勾地盯着他。

　　“……好吧，算我说错话了，”萧染叹口气，“你想怎么样？”

　　我蹲在床边：“我想和你睡一起。”

　　萧染的目光打在我脸上，我错觉以为自己站在镁光灯下面。

　　“上来吧。”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我磨磨蹭蹭爬上床。

　　“睡里面。”萧染推我一把。

　　我又乖乖往里爬。

　　萧染帮我盖上被子，然后转身要走，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要去哪里？”

　　“关门，”萧染没好气道，“你八成是撞坏了门才进来的吧？”

　　我理亏，缩在被子里跟个老鼠似的。

　　不一会儿萧染回来了，一言不发地躺下，背对我。

　　我蹭上去，吸他领口透出的幽香。

　　“不是害怕吗，赶紧睡。”萧染不理会我。

　　我扶着他的肩把头伸到他耳朵边，然后把粘补好的玉亮在他眼前。

　　“怎么？”他动了一下，大概是我太重了。

　　“我错啦，下次不敢了，喏，你摔坏的玉我找人补好了，以后我会用心收藏的。”我的嘴唇贴在他耳朵上说。

　　“恩。”这家伙，懒得搭理我是怎么的。

　　“你也不能怪我啊，我不知道这玉佩的重要性嘛~”我用下颔骨摩擦他的肩膀。

　　“那当年是谁死气白赖地当着我爹爹的面硬从我手里抢走的？”萧染缩了缩肩，语气讽刺。

　　“那是原来的玄舟啊又不是我。”我委屈，这具身体到底做了多少坏事得我来扫尾啊，真是。

　　萧染翻个身，平躺在床上：“是吗，这样的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还没玩够啊？”

　　“玩？玩什么？”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萧染仰看着我，眼睛如同璀璨的宝石：“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皱眉：“怎么说呢，一个和这边不同时代的世界，你们这边有原始社会吗？”

　　“原始什么？”

　　“哦，看样子没有，那要怎么解释才好。”我思索。

　　“你是从原始什么的来到这边的？”萧染问。

　　“才不是，你们这边对于我们来说，就等于原始社会对于你们来说。”

　　萧染笑：“好象很复杂啊。”

　　“恩，可以理解为从未来来的，不过我们又不属于同一个时空，怎么解释呢？就好比两个人，一个年龄大一个年龄小，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但都有年幼和年长的时候。”我讲着讲着把自己都绕进去了。

　　萧染垂下眼皮：“你说的和我曾经在书上看到的描述有些相似，你真的不是玄舟？”

　　我喜：“对啊！我不是他，只不过现在是他，以后还不一定呢。”

　　“那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咦？对哦！我原来叫什么……

　　“回答我啊。”

　　“我……”我脸发烫，“我记不起来了。”

　　萧染笑道：“编故事都不会编，你八成是在什么书上看到了关于古人有来自异界的记述，而故意哄我的吧？”

　　我恼火：“谁跟你编故事了！不信算了，我改天自己去找书看，自己想办法回去。”推他一把往床里面缩。

　　就这时闪电划亮窗外，我张大了嘴。完蛋了又要打雷了……

　　“轰——！”雷信用地打响了。

　　我刚要尖叫，萧染突然转过身来把我抱在怀里，嘴也凑上来把我的鬼叫堵了回去。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雨下得更大了，电闪雷鸣的。我看着黑暗中的萧染，看他的脸缘不时被闪电的光照亮。

　　“打雷有什么好怕的。”萧染摸摸我的脸，微笑着说。

　　我眨眼：“我也不知道，就是从小害怕。”

　　彼此都不说话好一会儿，我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萧染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我在被窝里抱着他的腰：“用嘴堵话堵尖叫的事我还以为电视里才有啊。”

　　萧染好象没听懂，看我，样子有点傻，也很可爱。

　　“我是说你会主动亲我呢~”说着我往他那边靠了靠。

　　“干什么！”萧染不高兴地瞅我。

　　“我抱着你睡好不好？”我习惯先上车后买票了。

　　“不好。”萧染说。

　　“不好也没用。”我圈起手把他箍在怀里。

　　“……不许干别的。”

　　“……别的什么？”

　　“没什么。”

　　我眨巴着眼看他，可我们的确太缺乏默契，萧染低着头不理我。

　　恩~不管怎样，我敢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