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木夕夕

4、4.

　　走出Tree bar已是微醺，夜风已经不再寒冷，她想，春天快来了吧！盛长安扶着酒吧门口的路灯柱子，努力平复头脑中的晕眩感。
　　“美女，喝醉了？到哥哥府上休息休息？”
　　她不想抬头去看那些猥亵的目光，那样会让她觉得恶心。她记起奶奶临终前的盛怒，她虚弱的身子不住颤抖，她撕心裂肺的吼声，“我不要你的钱，我嫌脏。用这钱给我看病，我宁可死了。”
　　呵呵，连她都觉得自己脏。当躺在那张陌生豪华的床上，感受到陌生气息的靠近，她心里涌现的屈辱，没人能懂。温热黏腻的舌头，滑过她的肌肤，她拽紧了身下顺滑的床单，极力克制住推开那人的冲动。直到那人主动停止，她还不敢睁开眼睛。
　　他最终没有真的要了她，可也不会白白给她钱。无条件做吧台三年，这是代价。他扣着自己衬衫的木质扣子，盯着她□□的身体，咬字清晰：“算你运气好，我今天突然愿意发一回善心。”
　　她听到熟悉愤怒的声音，“滚！”
　　看着那个高挺的背影，她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苏迁城，你怎么来了？”
　　是谁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泪就不会流下来？都是骗人的。
　　他此刻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急需找到突破口。没有理她，已经冲上去与那些期近的混混打做一团。她十五岁认识他，从不知道他还会打架，更不知道他有这样好的身手，以一抵三，却不落下风。
　　Tree bar的酒保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走过来。盛长安纤手一指那正奋力出拳的男生，酒保会意，很快那三个混混被带走。
　　空荡的街头，只有苏迁城和盛长安。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仔细看其实可以发现有两个。一个黑一个淡，就像是太阳旁边的光晕。原来在黑暗中，没有形影不离，而是影影不离。连自己的影子都这样现实，更何况人与人？他们不是同一类人，所以注定了不能在一起。即使她默默喜欢了他四年，又如何人？
　　她去踩自己的影子，身子在灯下跳跃。他的风衣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晃动，肩头萦绕他的气息，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很好闻。
　　“长安，我最后说一次，别再来这儿了。”他跟在身后，看着好像很快乐的她，一股莫名的烦躁升上心头。“你缺钱，我给你好了。”
　　盛长安停住，看向他，眼里是不可置信，一天之内竟有两个人愿意给她钱。
　　“苏少爷真有钱！你打算包我吗？那你觉得我值多少？”
　　他俊毅的脸上写着倔强，“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介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甩下他，快速往前走，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苏迁城追上他，拉住她的手，“长安……酒吧并不适合你……”
　　她头也不回，“不适合吗？我到不知道哪里适合我，苏少爷可以明白告诉我吗？”
　　他的语气软下来，“长安，我马上要去新西兰，那里的景色很美，没有冬天。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我们可以一起去。”
　　“我不喜欢新西兰。”
　　知道了她的答案，他不再说话，她也不再说话。两个人沉默着慢慢走那条街，他的手一直拉着她的，并未放开。
　　危楼下，他说了最后一个请求，放下所有尊严，忐忑等待她的答复：“长安，明天可能是我在这儿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你可以陪我过吗？”
　　她想了想，笑起来，随着她的点头，他心里是不可控的雀跃。
　　“明天早上八点，你来接我吧！”
　　“哦，还是九点吧！今天太晚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