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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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妙州保卫战大获全胜后，天香公主和驸马冯绍民就成了民间的传说性人物。坊间的演义一个比一个传奇，直把公主驸马说成了刀枪不入动若闪电的无敌英雄。
然而，公主府中——
“公、公主，奴婢实在是、实在是不行了……”
大口喘着气的桃儿一手扶在假山上，一手捂着心口，边说边委屈的看着后花园中玩性正浓的主子殿下。而蒙着眼睛的天香自然不会看到贴身婢女的委屈神情，顿了顿后，大笑道：“桃儿，你说得这么大声，我可捉到你了！”
闻听此言，本来还在喘气的桃儿立刻噤声。
于是，公主府的后花园里，“传说中的”天香公主蒙着眼睛，继续与婢女们开心的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啊——”
刚刚费力跑到了另一边的桃儿才缓了口气，就感觉被身后的人捉住了。“……杏儿，你吓死我了！”
“嘘——”
杏儿赶紧堵住好姐妹的嘴，然后侧身往后探了探。
“啊——”
两声叫喊声同时响起，公主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身后，桃儿杏儿大叫一声，双双逃也似的跑开了。
端庄站在一旁的庄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前鸡飞狗跳的场面，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的日子……幸好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
“奴婢给驸马爷请安。”
庄嬷嬷恭谨俯身，周全的给刚到公主府的丞相大人行了礼。
“驸马爷，您可算是来了！”下一刻，正好跑到了门口的杏儿便找到救星似的立刻停了下来，苦着脸道，“我说斯文的驸马爷，您是不是晚上对公主‘太温柔’了？要不公主怎么整天这么好的精神劲儿？”
还没完全摸清状况的冯素贞差点儿被空气给呛住了。
“你个死丫头，口不择言！”
反应过来的庄嬷嬷赶紧履行职责的打起圆场来：“驸马爷，杏儿她一时慌乱，口不择言，还望驸马爷饶恕。”
“咳……”
冯素贞俊美的脸蛋白里透红，刚下朝还来不及换下的丞相朝服也顿时少了几分威严、多出几分可爱来。“…杏儿，你和桃儿去歇息吧，公主这里，就交给我了。”
话刚落音，先前蒙着眼睛玩得兴奋异常的公主殿下便立刻摘下了眼罩。
“驸马，你来啦！”
天香随即快步走向冯素贞，习惯性的挽上对方的手臂，欢喜道：“状元郎，我有个绝妙的主意，保准你惊讶——走，我们进屋去说！”
后花园里的丫鬟小子们顿时松了口气。
……
“天香，你要做木鸟？！”闻听公主姑奶奶的“绝妙主意”后，冯素贞岂止是惊讶，还连带着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体温正常，好像没生病。
“欸，你别激动，听我说完嘛。”天香拉冯素贞坐在自己身旁，洋洋得意道，“我要做的木鸟，可是能飞起来的木鸟！——还记得妙州防御战中，你用过的纸鸢吗？我当时就在想，如果用很薄的木片做成类似纸鸢的‘木鸢’，利用你那套墨家器械法摆弄出一种特别的形状，说不定就真能让这木鸢飞上天了！这样的话，太子老兄的心愿也就了了……”
看天香说着说着，情绪降了下去，冯素贞会意的微笑着等待下文。
“太子老兄曾跟我说，没有人理解他的木鸟，正如没有人理解我对你的……”说到这里，天香顿了顿，脸颊微微泛红，“……对你的情。但当太子老兄这样说的时候，我就立刻理解他了。所以，我一定要帮他达成这个心愿！”
天香握拳表了决心。这就算是、她这个做妹妹的，送出的一份特别登基贺礼吧。
木鸟木鸟高高飞。
还记得小时候，摆弄着木鸟的太子老兄对自己说过，等到有一天他做了皇帝，就要所有臣子都改口称“木鸟木鸟高高飞”——才不要可怕的“万岁万万岁”呢。那时的太子老兄，难得的露出了痴迷木鸟之外的可爱神情。
“天香，我和你一起达成。”
理解了这种情结的冯素贞将手轻轻搭在妻子肩上，用自己的学识给出了更有力的支持。“《韩非子》中确有记载，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蜚一日而败。——虽然墨子的木鸢只飞了一日，但‘木鸟能飞’这个幻想，却从此成为现实。’”
“太好了！”天香倏地站了起来，笑容满面，也拿手拍拍驸马的肩道，“果然是我的‘有用的’！——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停顿了半晌后没见对面之人的反应，天香定睛一看，发现对方望着自己的神情有些奇怪。“驸马？冯素贞？”
冯素贞眼神带笑，微微闪烁着。在经历了女驸马之变和真正的战争后，天香明显成长了，尤其是那日营帐外的天香，在全体士兵集体下跪、发自内心的“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包围声中，全然的光华万丈。
但最为难得的，是在这种成长中，经历了深沉痛苦的天香仍能保持曾经的那份纯真，既没有被刻骨的痛苦所打倒，也没有因成长而变得无趣。
“天香，我何其幸运……”
不经意的，冯素贞脱口而出，眼神依旧带笑。
“嗯？”
对面的天香却是一脸的疑惑神情。
是的，拥有这样的、作为爱人的天香，她冯素贞何其幸运。
“好，我们现在就开始。”
冯素贞轻轻笑了笑，回答道。
——最终制作出来的木鸢，被它的两位制造者命名为“欢喜”。于是，当试飞的日子正式来临时，京城郊外的草坪上，和煦清风中，便暖暖立了三个人：我、欢喜、你。
是的，我欢喜你。
“欢喜，准备好了吗，我们可要飞了。”
双手将木鸢举过头顶，天香做好了奔跑的准备，然后朝着旁边的冯素贞眨眼一笑，便运起轻功飞速跑了出去。
木鸢在呼呼的风声中渐渐起飞，某一时刻突然被它的主人放开，便立刻自由的翱翔起来，优雅而轻盈，自由的翱翔于天际。
“飞吧，飞吧。”
天香边看边默念着，仿佛那自由翱翔的木鸢不是木鸢，而是幻想中的太子老兄。
片刻后，飞翔的木鸢在天空中打了个旋儿，便渐渐落了下来。
“好可惜！”
拾起了草坪上的木鸢，天香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损伤后，便再次将木鸢举过头顶，准备新一轮的起飞。
“天香，你这样做，木鸢还是飞不长久。”冯素贞边说边思索着，“看来，我们得专门做一个助推器，才能让木鸢飞得更久……嗯？天香？”
再次抬起头时，前方的天香竟然不见了，冯素贞左右望望，发现好动的公主姑奶奶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前方的一棵大树上。
“怎么样，本大侠的‘助推器’，选得不错吧？”站在高树上的天香洋洋得意道，“这次一定让欢喜飞得更高！”
轻功生风，天香轻盈的将木鸢送上了天空，同时欣赏着优雅飞翔的杰作——
天香！
却不料只顾着欣赏木鸢，没留意到自己的飞行路线。眼看就要撞上前方的另一棵树时，一个浅白的身影飞速挡在了身前，然后迅速抱着她旋转着飞了下来。
清风流转，裙裾飘飘。
天香公主的浪漫，总是与众不同。
这一点，身为驸马的冯素贞，绝对是刻骨铭心。
……
经过多番改造，以及对助推器的改造，被命名为欢喜的木鸢终于能够在天空稳定飞行达一个时辰之久，而新皇的登基仪式，也终于在“木鸟木鸟高高飞”的奇迹景象中壮观完成。
这天晚上，公主的卧房外，两个贴身丫鬟正趴在窗口、兴致勃勃的朝屋里看着。
“哎呀，桃儿，你别挤我嘛！”趴在左边位置的杏儿往右挪了挪，试图让自己的视线更为清晰。
“杏儿，你才挤着我了，我都看不到了！”右边的桃儿也不甘示弱的往左挤了回去。
卧房里，微弱的烛光轻轻漾动着，公主的玉床咯吱直响。床上的人蒙着被子，然暴露在外的被子却不停蠕动着，给人以无限的想象。
“桃儿……”
“嘘——杏儿，别说话，当心被发现。”
“我、我没说话啊。”
这时，两位兴致勃勃观看着什么的侍女才意识到不妙，回头看时，正对上身后之人颇有些疑惑的声音：“桃儿杏儿，你们在看什么？”
“驸、驸马爷！……”
两位侍女看看身后温然玉立的驸马爷，又看看房内引发了无限遐想的动静，愣了片刻后，突然双双捂着红透的脸蛋跑开了。
冯素贞疑惑的耸耸肩，然后推开门，将手里的药轻轻放到桌子上。
“天香，来，我给你熬了药。”
边说边熟稔的掀开了蠕动着的被子，冯素贞四平八稳的语气中透着无奈：“公主殿下探求新学问的精神固然值得钦佩——但你前两天刚写完《木鸟秘籍》，这两天就开始钻研新的跌打损伤药，如此劳心劳力，实非养生健体之道。”
被掀了被子的天香仍是不断翻动着，自顾自的挠着痒。“哎，痒，好痒——你说，我只是在原来的药方中加了一味药，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痒了呢？”
“定是你加的药与原来的某味药相克了——”冯素贞稳住了乱动的人，将桌上的药拿在手里喂了过去，“乖，喝了药，就会好些了。”
“无论如何，这‘天香断续膏’我一定要做出来！”捏住鼻子一口气喝完药，以身试药的天香信誓旦旦的表了决心。
事情缘起于战争爆发后，正准备南下参战的天香忽然偶遇神医老婆婆，还意外从老人家那里得来了专治跌打损伤的良药及药方，便灵机一动，以军医的身份参了战。事后，积累了行医经验的天香再次灵机一动，想着今后浪迹天涯，难免跌打损伤，便想将之前的药方加以改良，制作出新的独属于她天香的跌打损伤药——天香断续膏。
一想到这个名字，命名的人就兴奋不已，甚至不惜以身试药……
“哎，还是好痒…”
刚表了决心的天香就忍不住又动起手来，冯素贞赶紧制止了她。“天香，你别乱动，当心抓破了。还是我来吧，你只需告诉我、哪里痒。”
“肩、肩头。”
接受了建议的天香指了指，冯素贞便轻覆上手，温柔的揉了揉。
“下面，再往下……哎哎哎，不是，是里面。”
正准备转移到后背的冯素贞停了手，朝着反方向往下揉了揉。
“好些了吗？”
她温柔的说着，在天香耳边呵气如兰。本来奇痒无比的天香猛地一个颤栗，顿了顿后，却还是止不住身体的痒，只得红着脸用一种极轻的声音道：“还、还下面……”
极轻，却像是酝酿了某种氛围似的，让刚往下挪了一小段的冯素贞忽然停了手。
她好像、碰到某样柔软的东西了……
顿时，卧房里的两个人都涨红了脸。房间里静得厉害，只有微弱的烛火不断漾动着。
……
第二天，终于止了痒的天香正式宣布，一定会在离宫前将“天香断续膏”制作出来，以送给府里的丫鬟小子们作为纪念。——“当然了，还有张绍民和李乌鸦嘴。”
这时，本来是哭笑不得的丫鬟小子们才蓦然意识到，公主和驸马要离开了，而且是永远的离开。而公主之前天天让他们陪着玩捉迷藏的游戏，并不是如以前那般为了公主自己玩得开心，而是为了、能够在临走前多看看他们……
“呜呜呜……公主，您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桃儿杏儿直接就抱着天香哭了起来，其他下人们也都红了眼圈，庄嬷嬷更是极力忍着已经盈满眼眶的泪水。公主府中顿时弥漫着提前到来的离愁别绪。
天香好说歹说，终于用“以后每年会回来住一个月”稍稍安抚了府中下人们的情绪。
虽然还有一个月，但离别总是不可避免。
这一天，公主府中的所有人都早早便歇息了。受到离愁别绪影响的天香也早早回了房。让她欣慰的是，房中尚有一名已经熟睡的人、会在今后浪迹天涯的日子里一直陪伴着她。
天香轻轻走到了床边坐下，微笑着凝视着床上精致的人儿。这名为了保证太子老兄顺利登基而在此前一月内承担着极为繁重的丞相之职的女子、她天香公主此生唯一的驸马，此刻终于能够安心入眠。
“冯素贞，我真是幸运呢。”
忍不住喃喃了句，天香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却不知、这让人深觉幸福的“幸运”之语，早已被眼前的爱人珍藏于心。
不知什么时候，天香渐渐睡着了。梦里，一排排五彩斑斓的龙、欢快的在天空中舞动着。她和冯素贞面对面沿着高低起伏的“龙梯”奔跑着，仿若当年跷跷板上比武招亲时的比试。她们彼此微笑着，时而腾空表演，时而过上几招，却是一直那么梦幻般的微笑着。
突然，对面的冯素贞一个腾空表演，从舞动着的飞龙上跳了下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依旧让人眷恋的微笑浮于脑海中……
“冯素贞！……”
天香猛然惊醒，蓦地坐了起来。却看到身旁先前熟睡的人、此刻正疑惑的望着自己——虽然疑惑，眼神中却仍旧带着让人安心的微笑。
“我在这里，天香，一直都在。”
只这么一句温柔的安抚，便让天香再也忍不住扑进对方怀里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呜……冯素贞，你在、你还在，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冯素贞本来轻拍着天香后背的手一怔，顿时便有种极度心痛的感觉。时至今日、还这样害怕着驸马会独自离去的天香，必定是在曾经的无数个日子里、因着同样的情绪而生发出了梦魇般的恐惧……
“天香，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捧起天香的脸庞，冯素贞温柔的吻了下去。“永远。”
“唔……”
唇齿交融中，温柔而坚定的承诺抚平了天香的恐惧，渐渐带动起整个夜晚的燥热。天香有一瞬的恍惚，恍惚过后，便略带羞涩的回应起来。
夜已深，尚未熄灭的烛火微微漾动着，映照出罗帐内迟来了两年的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