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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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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阿拉法特的对话让方君乾有点压不住火气,直接表现为他去见贺薇的时候直接提着枪踹开了门。
黑洞洞的枪口指在贺薇头上,贺薇吓得不敢动,方君乾冷笑道:“贺小姐,从前我是不打女人的。”
贺薇不知是委屈还是不甘,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哭闹道:“我只是喜欢你!肖倾宇哪一点配得上你!该和你在一起的明明就是我!”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方君乾道,“我早就该处理了你!”
他的态度完全是对着一个仇人所有的,他的语气冰冷厌恶,看着贺薇皱着眉,眼神里全是不耐烦,他不把贺薇当做对手——这样的一个女人,当做对手不够格,完全是一个跳梁小丑。可是就是这个跳梁小丑,害了他捧在心口上的人。
他一想到贺薇害肖倾宇的原因是为了自己——虽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但他只要一想到这里他就连恨都不想去恨她,只恨不得她立刻消失,否则就喉咙里梗着一口痰一样不舒服。
贺薇被他这样看着,终于停止了哭声,有些呆愣地看着他,脑子里不断回响着他说的话。他觉得她说喜欢他是废话,他说“早该处理了她”。
她在第一次见方君乾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她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可是这个人从来都不看她一眼。
他心里只有肖倾宇。
“可是……他快死了……他快死了!”贺薇心里不甘又怨恨,大声喊了出来,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痛快。
看吧,你再怎么喜欢他,他还是不能陪你一辈子!
“他不会死。”方君乾缓缓道:“我不会让他死。我会找到解毒的办法,我会让人研究出解毒剂。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让他好好活着。”
“而你,”他说:“我要你尝遍他的痛苦,你给他的,我会千倍万倍讨回来!碧落黄泉的解毒剂需要人体试验,我觉得你就不错,等着吧,贺、小、姐。”
贺薇终于崩溃,瘫倒在地上放声大哭,可是方君乾用力甩上门,再没有看她一眼。
方君乾说到做到,当天就把贺薇送去了研究所,研究所里还存着一份碧落黄泉的样本,按当初贺薇调配的法子加入了□□,原样给她注射了进去。肖倾宇注射了这药昏迷不醒,贺薇却不一样,她从一开始就清醒得很,为了测试药性,研究员一直让她的身体机能保持在最佳的状态,想睡都睡不过去,而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她都能感觉得到浑身火烧针刺一样的痛。她自己怀着恶毒的心思想对付肖倾宇,不想最后报应到自己身上,加入了□□的碧落黄泉药性更甚,每三天必须注射一次毒品,否则时间一到,不止碧落黄泉,毒瘾也会同时发作,更让人生不如死。
贺薇毒瘾第一次发作的时候研究所打来了电话,问是否让她吸毒缓解痛苦,方君乾反问这是实验需要的吗,对方不答话,他便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天严恪人去研究所清了一次人,留下来的只要听命令做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需要。
方君乾拼了命的跟死神抢时间,试图找到一点挽救肖倾宇的希望,可是无论怎么做,收效都甚微。
天气越来越冷,肖倾宇日日躺在那里不动,身体血液循环慢,体温下降的飞快,每天夜里方君乾都要给他按摩一遍,再把人搂在怀里温一夜。
今天依旧如此。
肖倾宇夜里离不开他,他便把许多工作都搬到了床边,今天查到《药王典》第十四节,古书上的字实在难认,他又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床头灯,看得眼睛酸痛也不停,另一只手在被窝里,不时上下探一下肖倾宇的体温。
他已经许多天没睡足觉,眼下乌青浓重,今天看着看着就闭了眼,不由自主的靠着枕头睡去了。
他睡得沉,没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
肖倾宇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全身都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儿感觉才慢慢恢复,而那一瞬间他痛得咬紧了嘴唇。
那是绵绵密密的,似乎有无数支针在身上扎穿又缝合的痛,一时间身上的衣服、被子,只要碰到就像是被生生撕下一块皮一样,让他一动不敢动。
许久,他才缓过一口气来,看见旁边方君乾就倚在床头睡了,手上的书还没放下,搭在胸前,另一只手却是紧紧与他相握。
他半支起身来把书抽走,想扶他躺下,身上却没力气,只好拉着被子给他盖上。
刚一伸手就被握住,方君乾皱了皱眉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着他。
四目相对。
“倾宇……”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伸手想去抱他,却又想到了什么一样收了回来,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好一会儿才道:“你……你身上疼吗?我去找季老来看看……”
他说着就要下床去,被肖倾宇拉住了,他声音还有些低哑,道:“深更半夜的,别去劳烦别人了,我没事,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方君乾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肖倾宇醒来了,他却不敢碰他了,惟恐一动会让他更痛。
肖倾宇自己躺下了,拉被子盖上,道:“我睡了几天了?那天路上看见了你在会上的直播,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这样的性子,一刻不得闲,一醒来就问这些。
方君乾看他精神还好,便关了灯躺下,给他讲了这些天发生的一些事,最后冷笑了一声,道:“你那天在会场休息室被记者堵住,估计也是邱北云授意的,他算盘打得精,你若是认了,那便算是公之于众了,他正好以此诟病我。你若是不认,也能离间我们两个,怎么样他都不吃亏。”
方君乾和肖倾宇的事,其实暗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但如果参与直播的记者插了手问了出来,就把这问题摆到明面儿上去了,一承认,就成了这辈子政途上的污点,别人再怎么被他们笼络威胁,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对方君乾的提名被核实有极大的阻碍。
“邱北云,邱家,我迟早要让他们知道厉害!”方君乾咬牙道。
肖倾宇叹了一口气,道:“给他点教训也就是了,邱家……也不尽都是坏的。”
方君乾听他这话,便知他还是念着些邱繁露的,邱繁露嫁给了那样一个人,倘若母家出了事,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他虽不以为然,但这种时候,无论肖倾宇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只柔声道:“不用你操心,这些事自有别人来做。那边研究所的缓释剂快出来了,若有成效,就让人送来,你自己乖乖养好身子,别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嗯。”肖倾宇轻声答应。
方君乾是记恨着邱北云的,若不是邱北云,肖倾宇怎会坚定了要离开的心,又怎会让贺薇有机可乘!他现在为着肖倾宇焦头烂额,每每想到肖倾宇可能无救,整个人就被压着喘不过气来一样,这念头一起就立马被他压下去,想都不敢想。他也开始迁怒所有让肖倾宇受伤的人,像一头受了伤发了疯的野兽,对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心怀恨意,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剁碎了喂狗。
邱家就是一个。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这几乎是这十几天来方君乾过的最快活的时候,倾宇就在身边,还能与他说话,多好。
他从前想要的东西有很多,他想登上最高的位置,想拥有最大的权利,想在那些争夺中做最终的胜利者。可是现在他发现这些东西他都已经放下,唯一想要的,就是与肖倾宇平平安安生活百年。
他这样想着,似乎已经看到多少年后两个人都已白发苍苍,却依旧相守相扶。
心下一片温暖。
“等缓释剂做了出来,解毒剂也差不多能有了,到时候你身上的毒就能解,咱们还有许多日子……”方君乾道,他的声音轻柔,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的希冀。
“倾宇……倾宇?”他叫了一声,却发现没人答话,连忙坐起来开灯,扭头一看,看见肖倾宇额头上都是汗珠,皱着眉脸色苍白。
“没事……”肖倾宇笑了笑,对比着脸色看起来十分勉强。
“疼得厉害?我去叫季老!”他不敢碰肖倾宇,慌张之下鞋子也没穿,不顾身后肖倾宇说“不用”,就开门跑了出去。
此时天际已有些泛白,被方君乾这么一闹,整座院子里的人都醒了过来,听到消息后又喜又忧,喜的是肖倾宇终于醒来,忧的是解药尚未做出来,他现在醒来,又要受许多苦。
季老为肖倾宇把过了脉,摇头道:“还不如不醒,不过既是醒了,这些天就好好养着,这毒越到后来越耗精气,疼是避免不了的,除非麻痹了神经,可这全身上下都在疼实在不好办。”
肖倾宇道:“老先生费心了,这点痛,肖某还是能忍的。”
“胡话!”季老骂道:“这毒被放大了药性,用在你身上怕是比千年前还要疼几倍!你呆着不要轻易挪地方,每日晚上用温水泡一泡,大概会好些。”说罢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道:“现在要着急的不是这个,从你中毒到现在有十八天了吧,里面加的□□三天发作一次,怕是就在今天下午或是晚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方君乾更是心里轰的一下,险些站不稳。
他急急问:“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季老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好法子,这跟毒瘾发作是一样的,要么死熬,要么……”
他的话没说完,但别人已经知道这办法是什么。
方君乾想起前几天研究所问的要不要给贺薇吸毒,就知道这三天一次的毒发是多么厉害,一时间心痛如绞,几乎忍不住想——干脆就给倾宇注射一点算了,就那么一点点,算是暂时压制毒性,让他别疼的那么厉害……
可是他也知道,以肖倾宇的骄傲,怎么可能让自己屈服在这些东西之下,必定是要硬熬。
果然就听肖倾宇道:“无碍的,肖某自己忍过这一段,也就是了。”
这天下午在以后几十年的时间里方君乾都不愿回忆,肖倾宇就那样坐在床榻上,别人进来他甚至还能笑一笑,可是一句话都说不了,他紧咬着嘴唇,怕一张口就痛呼出声。
他额头上都是冷汗,可是方君乾连给他擦汗都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动不动强忍着疼痛,最后身子一仰,整个人晕倒在榻上。
方君乾俯下身去抱他,才发现整张榻上铺的被褥都已经湿透,肖倾宇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冷汗涔涔。
他慌忙给肖倾宇用温水擦了身,换上干净衣裳,把人捂到被子里,慢慢地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
许久肖倾宇才醒,看着他眼神有些迷蒙。
“怎么样?”方君乾颤着嗓子问。
肖倾宇对他笑了笑,低低道:“有点疼……”
他一向最会忍耐,若不是疼得狠了,也不会说出来。
方君乾侧过脸去,几乎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