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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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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倾宇拿来浸了温水的毛巾给他细细的擦脸,方君乾终于没能抵挡住“倾宇亲自给洗脸化妆”的诱惑,乖乖从了。
那双纤长柔滑的手带着温温凉凉的触感一下一下拂过他的脸,肖倾宇擦的很认真,俯身一只手托着他的脸一只手拿着毛巾慢慢润湿。方君乾一个没忍住就凑上去吧唧一口,然后脸上就“啪”一下刚刚还温柔擦脸的毛巾盖了上来。
只听肖倾宇冷冷道:“自己擦!”
no zuo no die骚年你真的不懂吗?
经常被自己作死的方君乾:“……”
洁面后打上面霜。天生丽质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些东西的方大少爷傻了眼,他家倾宇不会是因为童年缺憾现在把他当成洋娃娃来玩了吧……不对为什么不是变形金刚!
不管内心多么的不情愿多么的觉得这些都是“娘们”的东西,一向惧内的大少爷还是乖乖任由媳妇儿(当然这个称呼他也只敢在心里叫叫)摆弄。
肖倾宇倒是动作娴熟,方君乾看着看着心里就有些不得劲,怎么这么熟练呢是不是给哪个女人弄过!他的脑补能力是一等一的好,不一会儿都想到了是不是倾宇跟人家情意绵绵自己是抢了美人儿的恶霸……
这也证明他实在是闲的太久了,脑浆都几乎快变成一团浆糊。
醋意深深的方恶霸问道:“倾宇怎么还会这个?”
肖倾宇清清淡淡瞄了他一眼,方君乾瞬间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一肚子乱七八糟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以前学过。”肖倾宇道,随手又拿来粉饼给他扑上一层。
“学过?”方君乾心里咒骂,贺老不死你都教了他些什么!
“嗯。”肖倾宇给他眼底扑上淡淡的青色。
化妆是特工必修的一门课程,肖倾宇几乎什么都学,这个自然也落不下,他又聪明,看过几次别人化妆自己自然也就会了。贺固泽希望他变成“万能”,在军队的时候是军事家,参与国家决策的时候是政治家,更不介意他在需要的时候变成特工,事实上肖倾宇也确实是一名极其优秀的特工人员。
当初贺固泽派他来平城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刺探方家的底细,必要时候杀死方家父子。
贺固泽实在是个为权为利不择手段的人,肖倾宇虽然为他做事,却也有自己的原则。他一开始就没有杀方载物和方君乾的心,与方君乾生出了那样的感情却是始料未及。
最后用暗金在脸侧往上提几下,嘴上也扑些许白粉,这就完了。
方君乾拿镜子一照,立马被吓了一跳,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吸毒吸成这样了!大好男儿三两下变成个深度肺痨患者了。
“倾宇真厉害!”他蹭过去恭维,凑过去又想亲一口。
肖倾宇看着他脸色蜡黄眼底青白满嘴的粉,默默推开了他的脑袋。
斗菊宴在上午十点开始,他们现在去有些迟了,不过谁都知道方家继承人重病,也有请柬在这儿,迟个一时半会儿也无妨。
菊宴的东道是平城巨贾陶老先生,陶老先生祖辈扎根平城,是土生土长平城人,也是平城知名的人物。他家世代做花草生意,祖上育植的花草还曾当选贡品,发展到今天家族生意又另添了陶瓷赏玩之类,做得红红火火,几乎成垄断之势,家里底子又深,在平城十分显赫,就是方载物在世时也敬他三分。只是这家也怪,继承家业者一律不从政,因而这家虽然是商贾大家,却从不与为官当政的打交道,安安分分只守着自己的家业。
不过明面上是这样,暗地里谁知道呢,那么大的家业,只靠自己守着,怕也守不住。
方君乾他们一下车,里面人就得了消息迎了出来。
陶老先生走在最前面,笑道:“双骄大驾光临,舍下蓬荜生辉啊!”
“老先生客气。”肖倾宇道。
方君乾这才下车出来,病病歪歪的样子,像是勉强站起来走几步的,张嘴话还未说就先咳起来,看得陶先生急忙请他入座。
刚坐下就听外面说“贺总书记到了”、“邱中将到了”,闹闹嚷嚷传了进来,在座人脸色一肃,陶先生急急忙忙迎了出去。
方君乾和肖倾宇对视一眼,贺固泽和邱北云这么多时间闲着啊,原以为今天贺邱两家会随便来个人,却没想到亲自赶来了,倒是真看中平城这块地方。
贺固泽倒真是“赶”来的,他不能随便离开北京,这一走不知道有多少事儿。他急匆匆赶来参加这场看似可有可无的宴会,倒让人觉得他在这场战争里大概是真的要败了。
毕竟以他的身份实在是不必来这种场合露面的,他来赴宴,无非是想在众人面前多得些筹码,换言之,他是没有信心在离场的状态下胜过邱北云的。平城虽小,但其中关系纠葛错综复杂,方君乾说平城是方家的并非是说大话,方家在平城扎根已久,平城军区掌权的几乎全是方载物旧部,这些人组成了关系网,又往外拓展,平城与北京不同,没有特别显贵的豪门望族,大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过来的,方载物的地位是拼上去的,他活到那把年纪,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旧日跟着他的弟兄们是真的,跟着他的人太多,他们不止在平城从军从政,更多人往别的方向发展开去,方载物性格好,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与他相交过,平城这块地方也几乎遍布了方家的势力。方载物死后,这些势力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各自散乱开来,同时也在暗中看着方君乾的成长,掂量着他是否有夺回平城的力量,是否值得他们拥护。
这些势力目前来看是中立的,无论是谁,能够得到这股势力的拥护,那他就实实在在得到了平城。
出席这场宴会的人就有很大一部分是这股势力的代表。
贺邱二人实在有缘,两个人都来迟了,却一下车就面对面碰上了,以前还会面子上寒暄一下,这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一句话不说就各带着警卫进门了。
这两位来赴宴倒是做足了功夫,各带了一盆菊花来,一盆绿牡丹,一盆墨荷,都是难得的名贵品种。
肖倾宇一转眼瞧见他们这一桌上新鲜挖来的黄灿灿的野菊花,再看方君乾还一脸得意,默默地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贺邱两人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方君乾这一桌,本来看见他心里打了个突,再细看他脸色实在不好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下子这三派四人齐聚首,任哪一个都是翻手为云覆手雨操控天下大势的人物。一时间四下静默。
还是陶老先生打破了沉默,说既然客人已到齐,就请诸位将带来的名种都摆上来,大家一起开开眼界。
赴宴者不乏真心爱花的,带过来的也必是精挑细选过的,放眼望去只见花花绿绿每桌都有,有的还不止一盆。
只有方君乾这边一朵小□□颤巍巍在风中摇晃,极不显眼。
能不被比下去吗?这本就是方君乾在路边随手挖的,说要继承他老爹的风格,平淡是真。
不过随手挖的野菊总是不太适合这样的场合的,肖倾宇便事先说了只来观赏,不参与斗菊。
于是他们这边也就孤零零无人问询了。
贺邱两边围着的人最多,抛开真心赏花的不谈,大多数还是冲着别的去的。
方肖二人也乐得清静,偶尔方君乾凑到肖倾宇耳边介绍说这个是谁那个是谁,这个曾与贺党亲近那个看好邱派。肖倾宇也随听随记,暗里观察那边姿态神色不一的众人,琢磨着日后平城收回来了哪个可用哪个不可用。
赏过了便是选花魁,每人手里一只□□,心喜哪一株,就放到哪一株旁边去。
方君乾在肖倾宇耳边笑道:“还花魁,听着就跟古代青楼选头牌一样……”
肖倾宇顺手把手里的茶杯递给他,让他自己喝茶堵住嘴,自己看着那边人来人往,贺固泽和邱北云桌上堆了一堆的花。
这自然不是单纯的选花魁,选的是花魁后面的人。
他们已事先说了不参与斗菊,自然也无人送花给他们,不过就算是参与了,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过来。
肖倾宇眼中讽意一闪而过。
半晌,再无人上前,陶老先生清点花数,除去中立投给别人的,贺邱两家平分秋色,数量上说来却是邱北云略胜,比贺固泽多一枝。
贺固泽脸上不显什么,肖倾宇却知道他已怒火中烧。
现在看来,竟真的是邱家压了贺党一头了。
其实也不怪有此结果,邱家和方君乾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贺党却不一样,不仅邱家和他们斗,暗地里还有方君乾和肖倾宇,防了这边防不住那边,两个打一个,自然贺党要落下风。
邱北云脸上已经隐现得色。
又点了一回,却发现少了两枝。一枝是方君乾这一桌的,一枝是陶老先生自己的没投。
众人便都等着看他们投给谁。现在这局势,总错不过去是贺邱两人其中一个,若是投了别人,未免显得懦弱怕得罪人,若是投了这两家任意一家,又是实实在在的表明立场,以后就是拴在一处了。
他们这桌拿花的是方君乾,他视线扫了在场众人一周,像是终于做了决定,笑道:“这花开的好,我们来得急备的花也简陋……”他眼神扫过桌上那朵随手挖的野菊花,众人的视线跟着他走,看见那朵花齐齐在心里啐了一口,那哪里是简陋,简直是从哪儿揪的一颗杂草!
他继续道:“晚辈自知难比诸位前辈的奇花异品,就索性不参与了,但这孤零零一朵花捧回去怕是我老爹见了要气活过来”,他扬了扬手里的花,接着道:“这花权当个安慰,晚辈今天就自己收着了。”
他说完理直气壮把花收了起来,也不看众人脸色,拿着花枝去戳盆里的土了。
坐在别桌的人脸色各异,也猜不透方君乾是个什么想法,他看着病歪歪的,难道还有夺平城之心?
一时间众人心下都有些忐忑,不知自己这一次押宝押对没有。
方君乾的一枝花自己收着了,就只剩下今天东道主的一枝了。
陶老先生乐呵呵拿起了花,四处走了一圈,往方君乾这桌来了。
这一动作惊呆了众人,他难不成要当着贺固泽和邱北云的面选择方君乾?
陶老先生手里的花却递给了肖倾宇,笑道:“老朽仰慕无双公子多时,此花不投花魁,只赠公子。”
肖倾宇平静接过,道:“老先生厚爱,无双愧受。”
方君乾瞪着陶老先生咬牙,我媳妇儿你仰慕个什么劲儿!
只是这老人也实在精明,不投邱贺任意一党,过来向方君乾示个好,还拐弯抹角的把花送给了肖倾宇,让人拿不到任何错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给肖倾宇面子。
斗菊一结束,宴会的重头戏也就完了,之后还有酒水席,只是留下的也都是平日交好的人了。贺邱二人齐齐起身告辞,方君乾对外称病,不宜久留,也准备走了。
陶老先生将他们送至门口,贺邱二人的车子绝尘而去,方君乾和肖倾宇也作势要走,却被留住了。
“老先生还有事?”方君乾问道。
陶老先生摇摇头,笑道:“我和你父亲交好,你若不嫌弃,可叫我一声世伯。”
“世伯。”方君乾从善如流。
陶老先生点点头,道:“你父亲逝世,我心中也常悲痛。你父生前唯一操心的就是你,我只告诉你,我们这些人……”他下巴往门里的方向抬了抬示意,继续道:“虽说是因利而聚,但也不是眼里只有一个利字,你父亲是个很好的人,平城的心,是向着你们方家的。”
这句话简直是明示了,他语气平淡,却让人觉得没有半分虚假。
方君乾沉默了半晌,道:“我父亲生前,也常说世伯是他知交。”
“那就好。”陶老先生欣慰一笑,又转向肖倾宇,道:“老朽之前对无双公子说的那些话可不是恭维话。”
他看着肖倾宇手里的□□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靖节先生所植也只是这普普通通的□□,如今世人争奇斗艳,只推少见的奇花,却忘了名花身娇体贵,凌西风而不落的,正是这漫山遍野最普通的。”
他说罢深深叹了一声,摸了摸肖倾宇手里的花,转身走了。
“此人倒是真爱菊。”肖倾宇看着他的背影道。
能说出那样一番话的人,也必定不是贪恋权贵的人,他说的话必然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