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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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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薇盯着他手上的戒指看了许久,才抬起头道:“我想见一下方少将。”
“贺小姐有事?”肖倾宇客气问道。
她只是道:“我就想见一见他。”
“抱歉。”肖倾宇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少将重病,不宜见客。”
“肖倾宇,”她显然没想到肖倾宇会这么说,恨恨道:“你也知道他根本没病!”
肖倾宇看着她,淡淡道:“南北神医圣手都诊断少将重病难愈,贺小姐怎说他没病?”
他说这话的语气让严恪人都忍不住怀疑方君乾是否真的有病。
贺薇冷笑道:“你当我不知道,那时候的药根本没给他注射进去!你不过是不想让我见他而已!你就不怕我把他没病的消息公布出去吗!”
“肖某倒不知有什么药。”肖倾宇抬手缠着掌中金线,道:“肖某只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人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成了哑巴。”
他看了贺薇一眼,贺薇只觉得寒意从头皮浸到了骨髓里。她跟肖倾宇打过很多次交道,从前她总觉得肖倾宇对上她似乎总在退让,她因为这种退让而洋洋自得,想着:看吧!他终究是个男人,自己也觉得霸着方君乾不好意思了。这种想法让她轻看了肖倾宇,以为他的手段也不过那样。
今天她终于发现了她以前的错误。肖倾宇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感到畏惧、恐慌,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肖倾宇神色淡淡的看着她。
她终于变了脸色,跺跺脚,也不纠缠着要见方君乾了,转身快步走了。
“公子,”严恪人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有点担忧:“要不要去……”他右手伸直做了个往下劈砍的手势。贺薇知道方君乾没病,留着恐怕是个祸患。
“不用。”肖倾宇伸手止住他,道:“她不会说。她恐怕比我们还怕贺固泽知道真相。”
贺固泽虽说现在不怎么信贺薇,但那些事终究只是个影子,方君乾这件事却不一样,这是实打实的背叛,若让贺固泽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他很快就能猜到谁是内鬼。贺薇知道他那么多机密,贺固泽虽说现在对她生了疑,也还是顾着亲情只让她回平城继续读书,不让她再参与他那些事。但如果方君乾的事让贺固泽落实了贺薇的背叛,贺薇就真正要陷入绝境了,贺固泽可以放过一个贪图自己钱财的侄女儿,却绝不会放过一个暴露自己的机密坏自己大事的叛徒。
严恪人应是,见肖倾宇神色有些懒懒的,便推着他回方宅。
正是晌午最热的时候,他们回去的时候沈建正好出来,一见肖倾宇就道:“公子回来了,小少爷正找您呢。”
果然一进后院儿方君乾就扑了上来:“倾宇倾宇你去哪儿了!我头疼……”
严恪人看着他默默翻了个白眼。
方君乾本来体温就高,一到夏天身上更热的火炉一样,偏偏还喜欢抱着肖倾宇不撒手,肖倾宇每回都被他压的要窒息过去。
“你放开……”无双公子表示遇上这么个缠人的无赖实在很无力。他问:“沈建的事妥当了?”
“嗯。”方君乾抱起他就往屋里走,嘴里还嘟嘟囔囔:“太烦了,以后都让他们自己去拿主意!倾宇……我还想喝你那天做的梅子汤。”
肖倾宇简直对这个不思进取死皮赖脸的吃货不抱任何希望了。
炎炎的夏日就在梅子汤和清茶的交替中晃晃悠悠过去了。这个夏日几乎是肖倾宇有生以来过的最颓废的一段日子,方君乾不能出门,肖倾宇也被他拘在家里,成日里除了沈建偶尔请示些决策就是吃睡被方君乾纠缠,唯一有点意义的事大概就是隔三差五入侵贺固泽的账户黑一点他的私房钱给十三营了。
贺固泽的私人账户金额数目极其巨大,这当然不是从正规路径得来的。他的身份为他提供了许多容易来钱的路子,同时这些钱也是绝对不能暴露的,所以肖倾宇一点一点转移他的财产他也不敢声张,只能让靠得住的计算机高手为他守着。
但是哪个高手能高得过无双公子?就算有一堆人守着,充其量也只能增加点难度。贺固泽最后索性暗地里把钱全换成了金条囤了起来。
这样一天一天终于入秋。
秋雨凄凄,肖倾宇正跟方君乾下棋,刚听完沈建的汇报,眼睛还在棋盘上,只随口问道:“怎么最近贺党的动作这么大?”
沈建说今年各处拨下来的经费都比往年少了,预估要比实际的多很多。经费数目变动是常有的事,但是一项都没有增多全都减少就有点不对了,何况再怎么也不该与预估的数目差那么多。
实际的那些钱去哪儿了?多半是进了贺固泽的口袋。
贺固泽不该这么沉不住气,就连沈建都能看出不对,那些老狐狸又怎会看不出来?没有曝光出来讨伐他大概是都收了好处,怕是极多的一群人,不然也不会连邱家都被压制住没有爆出消息来。
方君乾落下一子,道:“不管什么原因,贺固泽这一次走了一步臭棋。”确实,贺固泽这样做明显得不偿失。
肖倾宇下子:“吃。”
方君乾:“……”
沈建回道:“周先生传出话来说是因为……贺没钱了?”他说这话时有点迟疑,明显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这样的说辞。
不说贺固泽手里有两座金矿,只别的地方的进项就够他几辈子富贵了,再怎么也不至于穷到这种地步啊。
方肖二人一时间脸色都有些古怪。
方君乾眨巴眨巴眼看向肖倾宇。
肖倾宇别过脸去:“我只转了那么几次……”
方君乾笑着去捏他的脸,道:“我知道,总不至于挖空了。”
下午亲自跟周子华联系才知道是贺固泽手里的矿出了大问题。原本那边扣些日子就必然得还给他,贺固泽虽然心里火大,却也不着急,对方毕竟不敢太得罪他。但是前段时间那边却突然变脸直接派军队收回了那两处矿产,把贺固泽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管是贺固泽武力威胁还是加大筹码对方都不肯让,这原本就是贺固泽隐秘的私人产业,他自然不能真的闹大起了战事。更古怪的是他安在那边的暗桩被人清了个七零八落,一时间还真没了办法。这段时间他财政亏空有一部分原因是跟邱家较劲笼络人心花了不少,也有一部分就是因为金矿出了漏子他去挽救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怪不得前段时间周子华突然问他要猎鹰去,原来是做这个。方君乾暗想,看来真是甩手掌柜当太久了。
只是不知周子华给了那边政府什么好处,竟让他们这么豁出去对付贺固泽。
肖倾宇也确实问出来了。
那头周子华哈哈一笑,道:“我跟他们说贺固泽从前给他们什么,以后我也一样。我也不要什么金矿,全是他们的。”
这就相当于他们白白得了周子华的好处,金矿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无论是谁,当然都希望这笔财产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们这么容易答应了周大哥?”肖倾宇道。周子华给的条件太诱人,也很不实际,如果是他,比起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他更愿意相信合作良久的贺固泽。
南非小国虽然不那么先进,但能跟贺固泽做生意,他们的领导人也绝对不会是个脑子简单的人。
“怎么会,”周子华笑道:“我叫人用枪顶着他的脑门问的,要接受我的条件还是要脑袋开花。”
能避开护卫队的眼睛直接威胁到正主的人当然不是小角色。于是对方只想了几秒就答应了他的条件。
肖倾宇笑了笑,果然是能和方君乾聊到一起的人,做事的手法也一模一样。
周子华道:“我借的一队猎鹰怕是还得在那边待一段时间,肖老弟跟方兄弟说一声,他躲清静也躲的够久了,明年年底就大选了,就是过场子也得准备准备。”
“……嗯,安尼索的猎鹰就放在那儿,如果合适可以再派些人过去,就是没有金矿,那里也是个聚宝盆。”肖倾宇道。
安尼索就是贺固泽进行金矿交易的国家,这个国家国力不强,但资源却很多,在诸多资源国的环绕下不算显眼,肖倾宇也是在发现贺固泽的交易记录之后才发现这个国家其实很富饶。资源多又不扎眼,强盗不能当,进行些互惠的交易还是很可行的。
况且……如果方君乾日后登上那个位置,这些总是一层保障。
农历的八月在平城有一场盛大的赏菊会,这是全城共办的盛事,真正“赏菊”的都是普通百姓,商家拍卖投资名贵品种、好菊人倾家荡产买花育植、好面子附庸风雅的也会买几盆去“斗菊”。另有一场斗菊宴安排在那里,这场宴会却是小群体的,请的俱都是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明面上说是斗菊,其实也是各行各界互通个气、把关系拉拉好。往年方载物是这场菊宴里必请的一个人物,老爷子年纪到了也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又偏偏种不好,每年都拎着盆野菊花就去赴宴了,在一众名花贵品里格外显眼,要搁别人身上,主办方早就把人踢出去了,偏偏这老爷子威名摆在那里,没人敢惹,一个个还对着长得毛毛糙糙的野菊花夸赞个不停。
老爷子年纪虽大了,但还不糊涂,恭维话听个乐呵也就过去了,这场宴会里他能听到不少消息,不管真的假的,总是有用的。于是十几年没变过每年都去,连带着也敲打敲打那些个有异心的人——外人常说平城是方家的,也确实是方家的。老爷子对争权夺利不感兴趣,只有一个坚持,就是平城绝不能交到外人手里。这么些年过来了,方家早已与平城紧密联系在一起,平城就是方家的根。有异心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看的都是你的权势、地位,一旦你弱下去了,这些人就会爬到你头上,平城也就该易主了。
方君乾跟肖倾宇说起这个的时候肖倾宇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坚持,他是方载物的独子,在别人眼里他就是接替了他父亲的位置,这段时间方家在平城的影响力不断降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等着看平城易主。方君乾虽懒散,但他也实在傲气,他自己家的地盘,决不允许别人撒野。这也是他父亲生前唯一坚持的事,就算是老父逝世,平城军区的名头没了,方家也还是平城唯一的主人。
肖倾宇想了想便答应了,道:“去就去吧,只是还要做些伪装。”
方君乾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哪里像个久病之人?看起来比沈建还要精神几分。虽说贺党已渐现颓势,但要防的还是要防,贺固泽对方君乾的忌讳怕是比对邱家的忌讳还深,二来邱家也在一旁虎视眈眈,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暴露底子,把战火引到己方就不好了。
沈建买来几盒化妆品,方君乾惊恐的看着肖倾宇:“倾、倾宇……”
“过来。”无双公子淡淡道。顺手开了一盒,拿着粉扑看方君乾。他们身边的人都是大老爷们儿,没一个人会化妆,肖倾宇只好亲自上阵了。
“不过去!”方君乾抵死不从。
肖倾宇轻哼一声,抬眼看他。
“……”方君乾磨磨蹭蹭走上前去。
“坐下!”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委委屈屈缩在小板凳上抬着脸控诉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