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佛魔间》章乔

46、第 46 章

　　“我鼓励他向那个女人表白，我以为，你知道.....”陈青讲到这里，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她说“我以为这至少能给他一点希望，我当时真是太蠢了，太蠢了，是我自己让这一切有了发生的机会，我弟弟约她出去，她抬眼一见到他，吓得当时大叫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跑去求她，求她给我弟弟一个机会，我弟弟从来没有对女人动过心，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
　　她说，我怎么可能和一个不正常的人交往？换了是你，你愿意吗？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问题，而且万万没有想到，我弟弟跟在我后面，那天回来后，我弟弟突然站在我面前给我鞠了个躬，他把腰弯下去，保持着那个动作至少有一分钟，我不知所措，我拉他，推他，我说你起来，你干什么？”陈青眨着泪光，纸巾已经抽得只剩下一张，她说：“他就那么躬着腰，跟我说，姐，这么多年，难为你了，因为我，你也一直被人看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天中午，他还没有起床，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去敲门，没人应。我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我让人把门撞开。”她说不下去了，抱着孟秋雨，失声痛哭。

　　陈格死了，静悄悄的走了。他把自己卧室的玻璃窗子关好，拉上窗帘，将门缝用自己脱下的牛仔裤塞住，在卧室中央放了一盆炭火。他活着的最后一篇日记写着：“能暖暖和和的睡过去，真幸福啊”

　　陈青擦干眼泪“以前听别人说生离死别，没有太多感想。现如今才懂，那不是一个词。是一根线，一头连着我，一头连着我弟弟”

　　秋雨在H城呆了四天，她有些放心不下陈青，但关鹤在北京脱不开身，几次催她离开H城，探完父母去北京与他见面。

　　秋雨回到阔别四年的家乡，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江边的垂柳，道旁的白玉兰，斑驳的老墙上碧绿的爬山虎。拂过耳畔的微风。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又仿佛什么都不同了。

　　她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从长途车上下来，大哥孟远声站在车子旁冲她挥手。令她惊讶的是，与她大哥一起来的，不是几个哥哥和父母亲，而是王媛。她红着眼眶一下扑到孟秋雨身上，几乎将她扑倒，紧紧的拥抱她“好几年没看见你了，想死我了”
　　秋雨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说“我也是啊，真想你们”
　　孟远声将她的行李放进后尾厢，催促说“我们先回去，家里饭都做好了，等着呢，有的是时间给你们说话”
　　俩人上了车，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以往的伙伴的近况。
　　孟远声插了一句“秋雨，还没叫嫂子吧”
　　“啊？什么嫂子？”
　　“这里就你们俩个女的，你说叫谁嫂子？”
　　“啊！！啊！！！哥，你，你，你跟王媛结婚了？”
　　“很奇怪吗？”
　　“不是，不是，我太惊讶了，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啊？电话里也不跟我说一声！”
　　王媛红了脸，娇嗔着呵斥孟远声“谁叫你多嘴啊”
　　“怎么叫我多嘴，又不是什么见不人的事儿，红本本都领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秋雨又惊讶又兴奋，抓起王媛的手“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啊！啊？怎么不等我回来啊？，还有啊，哥，你行啊，连车都有了，听妈说，还给家里盖了大房子，有钱人啊”
　　孟远声呵呵笑了几声“你就别捧你哥了，挣是挣了点儿钱，离有钱人远着呢”
　　王媛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别撅尾巴了，挣了就是挣了呗”又对秋雨说“你哥这几年运气不错，干什么成什么。”
　　“我就说嘛，在日本的时候我就想，怎么帐户里的钱越给越多。哥，我们可都是沾了你的光”
　　得知孟秋雨回家，邻里乡亲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秋雨，外国好不好玩儿啊？比家里好多了吧？”
　　又有人问“秋雨，在外国，吃的东西习惯吗？想不想你妈啊？这么多年也不见你回来”
　　郑碧君在新盖的大宅院子里开了几桌，摆上了水果零食，说“大家今天没事就在这儿坐坐，聊聊天”
　　秋雨跟大家打过招呼，跟着王媛到了家人给自己布置的房间。房间装饰得很温馨，许多以前的旧物都搬了过来。秋雨躺在床上感叹“真舒服啊！还是家里好”
　　王媛也躺下来，把着秋雨的发梢玩儿“你回来了，又懂外语，就帮着你哥干呗”
　　秋雨侧过身来，一只手支着下巴“谁不知道我哥能不能看上我呢”
　　“哎哟，你就别谦虚了”
　　“其实，我在家也呆不了多久，过一阵子，我得上北京去”
　　“北京？去北京干嘛？”
　　“有点儿事儿”
　　“才回来，有什么事儿？”
　　秋雨支支吾吾的。
　　王媛一下子坐起来“我知道了，你恋爱了？对象在北京？”
　　秋雨红着脸点点头。
　　“怎么找那么远的呢？快给我说说，他干什么的？”
　　“他也是南方人，在北京上班。搞研究的”
　　“告诉爸妈了没有？”
　　“还没。不太敢说”
　　“哎哟喂，这是大好事，怎么不敢说？我给你说去”
　　“哎，别，回头我自己说去。我是怕他们一下接受不了，才刚回来，又要走”
　　“哎，你跟我说说呗，长什么样儿？模样好不好看？有照片没有？”
　　“长得还行吧。没照片，照片全在他那儿”
　　“那你什么时候带他来给我们看看？”
　　“这么着急干什么？我才二十四呢”
　　“二十四了，还不急？你奶奶天天念叨你这事儿呢，你还不带回来给她看看，过两天她又要给你张罗相亲的事儿了”
　　秋雨将头埋在枕头里哀嚎“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王媛靠过来，神神秘秘的说“哎，你有没跟他那个？”
　　秋雨将枕头砸过来“你怎么满脑子黄色思想？”
　　“到底有没有有嘛？”
　　“还没呢”
　　“啊？处了多久了？”
　　“一年多吧”
　　“时间也不短了，难道他没那方面的想法？”
　　秋雨咬了咬嘴唇，红着脸说“我怎么知道？”
　　王媛贼兮兮凑到耳朵边“要不要我教教你？我告诉你，看书学不会的，我这可都是实战经验”
　　秋雨再也忍不住了，爆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想着大哥那张义正言辞的脸，越想越好笑，停都停不下来。
　　王媛被她笑懵了，掐她的胳膊“哎，我好心教你，你还笑！”

　　这天用晚餐时，王媛敲了敲碗，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我有个喜事儿要告诉大家”
　　奶奶抹了一下嘴“媛媛，你怀上了？”
　　大家的眼光都往王媛的肚子上看。王媛拼命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秋雨有”
　　“啊？”
　　“不是，不是，她有男朋友了”
　　“真的？”
　　“......”

　　关鹤接到秋雨的电话时正进行海葵神经毒素提取。同事叫他“关鹤，有你电话，女的”
　　他从仪器上走开，“喂”
　　“你什么时候有空？”
　　“什么事儿？”
　　“家里人想见见你”
　　关鹤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花“我下周能请动假，下周一坐飞机过去，行吗？”
　　“嗯，行，不用赶”
　　“必须赶啊。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过来”
　　“行，没什么事儿了”
　　“那我先安排工作去了，把手边的事儿先排一排”

　　实验室的同事见他接完电话，哼起小曲，打趣他“怎么，有喜事儿啊这是”
　　关鹤嘿嘿笑，喊了一声“今天请大家吃午饭啊”
　　同事们围过来，拉下口罩，摘下护目镜“小关，什么事儿请客？”
　　“我女朋友要过来了”
　　实验室里一片喝倒彩的声音“你交女朋友了？这么伤人的消息就不要告诉我们了”
　　“就是，我都三十一了还没对象呢”
　　“你三十一，老林，不太对啊，你去年就说你三十一了”
　　“去，去，去，去年我那是虚岁”
　　“我们天天呆在所里，要不就在实验室，就认识两个女的，张姐四十多了，夏姐五十多了，让我们上哪儿找去？”
　　关鹤笑眯眯的说“来来来，我给你们看看我女朋友的照片”
　　他将挂在脖子上的职工牌子翻过来，那是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秋雨出院时照的纪念照。
　　一群单身汉见了照片，倒彩喝得更凶“你这是往我们心口上撒盐啊，小关”
　　“你就偷着乐吧！”
　　“他哪里是偷着乐啊，看他笑得，哎，我说，关鹤，你嘴还能合上吗？”
　　“要不，把你女朋友带来，我们让她挑挑，挑上谁，就跟谁走，行不行？”
　　研究植物毒素的张姐推门走进来，刚巧听到这句话：“开茶话会呢？”
　　林晓军拉着张姐“张姐，你评评理，我都三十好几了，女朋友影儿没捞着，你看小关过份不过份，还要带着他女朋友来招摇过市”
　　张姐推了推鼻梁上的镜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晓军“人家比你长得好看嘛，你看看人家小关，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唇红齿白皮肤又好，上北影都绰绰有余，再看看你自己那小驴脸，认清自己很重要嘛！”
　　林晓军仰天长叹“偏心啊，我都跟你同事六七年了，小关才来一个月.....你这明显的护犊子嘛.”
　　张姐再推了推眼镜子“你也别灰心，咱好好拾掇拾掇，争取往气质上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