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似墨》猫眼上行走

21、轻拂面

　　“初如知道你们要去圣上面前禀报，从醒来就一直吵着要去呢。”
　　“黑宿呢？”
　　“彤雨公主听说昨晚的事去了椘星宫，初如当时还没醒，黑宿说先去看一眼，还没有回来呢。”
　　“彤雨那丫头，气焰还是那么嚣张啊。”紫易笑道，而且那丫头一如既往的喜欢跟在黑宿身后。
　　“你还不去看看。”北冥拓推了紫易一把，“天下能给彤雨收拾烂摊子的是黑宿，但是能马上令那小公主老实的可是你呢，大将军！”
　　“为什么？”紫易很无辜的瞪着北冥拓。
　　“还装！还不是小时候，你拿着蛇把那丫头吓哭了，对了，她还告状说，你没事就吃蝎子玩。”
　　“那是几时的事了？而且我只是吓唬她，谁没事吃蝎子干嘛？”
　　“不管怎样，风弟刚刚回椘星宫，你去把她俩带回来，告诉宿初如醒了，你跟彤雨解释下整个事情，不过要按照我刚刚的说法。宿那边，我来说。”简单的吩咐完，北冥拓先行一步去探望初如。
　　自己怎么这么命苦，这么快就得替这个大少爷处理这些“家事”。紫易嘴上虽然叫着委屈，脚步却很认命的走到了椘星宫的大门。
　　大门敞开，门口的守卫也都不见了。只好沿着这路上的狼藉寻去，在南苑的院里找到了这一大群人，侍婢和守卫都闪到角落了。正在中间对峙的是北冥风和彤雨，黑宿有些惊讶的表情看着彤雨，彤雨边哭边怒气冲冲地瞪着北冥风。
　　“你说对不对，我只不过是替你想了个法子罢了，可别冤枉我。”北冥风背着手，毫无惧色也不理亏。
　　“是你让小御进宫来的？”黑宿好久才冒出这么一句，“为什么？”
　　“我……宿哥哥，我当时只是想让小御跟初如谈谈，真的没有想到……”
　　“够了。”黑宿大声的喝了一句，若不是她自作主张，也许小御根本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彤雨被吓了一跳，从小到大第一次见黑宿这么生气，转向北冥风，边哭边挥起了鞭子：“都是你！”
　　手刚举起，便被紫易拦下，“好久不见了，彤雨公主。”
　　彤雨定眼看清了来人，反射地躲到了黑宿身后。
　　“你怎么来了？”黑宿努力遏制了自己的怒气，瞥了眼身后的彤雨，有些无奈，也怪自己没有解决好和彤雨的问题。
　　紫易看得出黑宿的无奈，给北冥风请过安后，便对黑宿说道：“初如醒了，大皇子让我来请你回去复诊。”
　　当着众多人，紫易选择了比较隐晦但明眼人都很明了的方式表达来意。
　　“可……”黑宿刚欲说些什么，被紫易打断：“大皇子也让我护送彤雨公主回晴玉轩。”并使了个眼色，见北冥风点头，才直接拽着彤雨走人。
　　“你放开我！别碰我！宿……”彤雨想回头求救，黑宿却生硬的把头别向了另一边。
　　眼看快到晴玉轩，紫易发现这身后的公主怎么这么老实，不吵也不闹，回头瞧了眼，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把整件事情按北冥拓的说法说了一遍。
　　“这么说，跟北冥风没关系？”彤雨再次确认。
　　“可以这么说。”紫易回答，“不过，你为什么让小御去找初如？”他只听到这句，觉得不解。
　　“因为……因为……初如没有资格再回到宿哥哥身边，宿哥哥又不听我的，只有小御的话，宿哥哥才会听，所以……”
　　“胡闹！”紫易说道：“感情的事情怎能儿戏，你以为小御找宿说了，就能左右宿的感情了？”
　　彤雨又害怕的小退了一步，红着眼圈，马上就要掉出眼泪来。
　　“蝎子！”紫易故意大声叫道。
　　彤雨马上“啊”的一声躲到了紫易身边。
　　“哈哈~”紫易爽朗的笑了出来，“原来你可以把三皇子的府邸搅得天翻地覆，却害怕小小的蝎子啊。”
　　“你！”彤雨怒瞪紫易。
　　“原来你是怕蝎子和蛇，不是怕我啊。”
　　“哼！”彤雨倔强的转身。
　　“小雨，感情的事，勉强不得的。”紫易在彤雨的身后轻声说着，“我也曾执着过……”
　　彤雨明白的，从初如回来后更明白了，自己只能做他的妹妹，无法取代初如的位置，“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紫易拍了拍彤雨的头，让彤雨有些意外，边哭边转过身来，紫易边为她拭去了泪水边笑着说：“你哪里都好，但你不是她。”
　　是的，自己并不是不如她，但只可惜不是她，一个简单而令人觉得愚蠢的结论，彤雨肆意的哭了起来。
　　紫易看着彤雨孩子似的哭泣，想起了七皇子小时候也这样任性，没有嘲笑她，温柔的看着她，有些成长是她必须经历的，经历后她会更加坚强美丽，放手的不一定是弱者，说不定是因为变得足够坚强才能有勇气选择放手。不过黑宿的选择估计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吧，初如的出身，不过是平民甚至没有被赐封贵族的姓氏，就算再有才华不过就是升做贵族。彤雨，是彤老将军的女儿，因为当年彤老将军奉命平定西部动乱，夫人因病去世，圣上便马上把彤雨接进宫来，收做义女，并一向宠溺这个公主，可以说，比自己的女儿更加宠溺。彤老将军更是觉得圣恩浩荡，连年在外征战从无怨言，现虽然年事已高，却拒绝做个清闲官，甘愿驻守南方。这堂堂驸马之位和老将军的乘龙快婿不是人人都能拒绝的。

　　秦月宫的主人不用问当然是大皇子北冥拓，但这会儿，北冥拓倒自己要怀疑，何时被个丫头占了上风，“你快躺好，好不容易才醒过来的。”
　　伸出来搀扶的手，第几次被初如无情的拍到一边去已经数不清了，“不要，我要去见皇上！咳！”嘶哑的嗓音，但气势却不甘示弱。
　　“瞧你，已经比我更像病秧子了。”
　　伸出的手险些又被打开之前，北冥拓快一拍直接把初如打横抱了起来，吩咐了一声“你们都出去。”
　　北冥拓这么高声的说话，语气中略带温怒，下人们也是头一遭看到，赶快灰溜溜的撤了出去，连靛亭也借机闪人。初如有些胆小的吞了下口水，本来就高烧弄得红彤彤的脸颊，现在更红了些。
　　北冥拓叹了口气，自己居然有被女人弄得手足无措采用武力的一天，不过既然这女人好吓也禁得住吓，吓吓她也无妨。大步把初如重新放回床上，按在被子里。北冥拓才在床边坐定，把早上的事说了一遍。
　　初如听着，眼泪不停的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怎么了？”天哪，天哪，天知道他北冥拓已经对眼泪和鲜血没什么知觉了，为何这女子的眼泪，让自己觉如此心痛。
　　“就这样了结，小御的死就这样了结吗？”初如知道，皇帝的通告一发下去，此事便就此结案，可真凶没有伏法，毕竟这是个帝王的决断，她明白北冥拓所说的诸多顾忌，尚国的实力，但是小御他有大好的前程，若不是跟自己牵扯上，他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想着，初如抬起胳膊捂住眼睛，自己该如何是好，如何面对黑宿，还有爷爷的死……
　　北冥拓看得出初如自责的咬着嘴唇，搬开她的胳膊，强迫她看着自己，“听着，小御不会白白牺牲，总有一天，我会让真正凶手付出代价！”
　　“代价？一命换一命，你觉得是值得的？赚的？”初如想要的并不是报复的快感，而是让真相大白天下。
　　“不是命，是把他们连根拔起，是他们多年筹谋的失败，是整个尚国！”
　　初如瞪大了双眼，眼前的北冥拓以言之凿凿的语气和王者的霸气宣布着，声音不大，但却令她震撼。
　　北冥拓也很意外自己居然能如此坦言自己蕴藏心中已久的决心，他没有向别人说过，蓝诺他们想必不说他们也是知道的。他把头瞥向了别的方向，“所以，你不要再自责了，有精力钻牛角尖，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握着他们的把柄，所以他们才会不惜代价要你性命吧。”
　　“可是爷爷的事……”
　　“我今早已经派蓝诺去沉月轩，等他回来，我们再商议这件事。”北冥拓俯身为初如擦拭了下眼泪，“好吗？”
　　温柔的眼神，魅惑的声音，无形间可以摄人心魄，初如只得乖乖的点了点头。
　　北冥拓终于放下心来，起身倒了杯热水给初如，扶着她坐了起来，小心的为她向上拉了拉被子，“你要快些好起来，要不如何继续追查真相。”不禁好笑的回想了下今早的聚会，“托你的福，我和风弟有了一次坐在一起的机会。”
　　初如这才想起来，自己冲动跑出来，没有知会北冥风一声，“拓，他不是你的敌人。”这么些天的相处，只觉得北冥风是个笨拙不善表达的人，小心翼翼的躲闪来自母亲给予的压力和斗争，所求的不过是安宁二字，看不出他有野心去想要那个宝座。
　　北冥拓笑道，“我知道。”
　　“知道？但你好像……”
　　“如果我跟他过于亲昵，馨丽皇妃不会放任我和风的，不是吗？”
　　初如大悟，“所以你故意装作和他是敌对的，为了你，也为了风。”
　　北冥拓只是笑笑，接过杯子，又让初如躺好，刮了下初如的鼻子，“病还没好，别想太多了。”
　　黑宿走了进来，看见了这一幕，有些不悦，但他向来不想把这情绪挂在脸上，咳了一声，得到了北冥拓和初如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