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之夕颜》暴雪17

2、第 2 章

　　石桌上那杯清酒还在。

　　一杯酒，无故人。

　　紫胤背手，长身玉立于鼎剑阁前的树下。

　　因他喜爱藏剑铸剑，自担任执剑长老以来就居于鼎剑阁内，与冷寂的古剑为邻为伴。

　　而那棵生机勃勃的树，树身合抱约有两人臂长。

　　“没想到植下一百余年光景，长得这样高大。”紫胤看着常青树冠，亭亭如盖遮掩住半片鼎剑阁。素手轻抚树干，不经意触到突起的树瘿，细看结瘿是那一处空洞旁边。

　　这树说来奇怪，栽下二十余年的时候，不知何故树身开了一处空洞，紫胤见到觉得盎然有趣，时常坐于树下倾诉，权当这树洞是一只倾听的耳朵，有什么心事不便讲于旁人，就与它诉说，时间久了，成了习惯。就如同……百年来与那人相处，也成习惯，现在那人离去，这棵因他栽下的树，也该去了。

　　“木有瘿，石有晕，犀有通，以取妍于人，皆物之病也，不能留。”紫胤拂袖离去，一挥间，那桌上杯酒倾覆，恰恰洒在树根。顷刻，整株巨木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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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匣中三尺水，曾与明月斗青霜。

　　一百五十年前的夜，月色清透若水。

　　紫胤心有所感，披衣而起，步于中庭。

　　没有挽束发髻，一头银丝如瀑散落，恍如谪仙。

　　“您就是执剑长老，那位仙家？”

　　当他听到一个声音这么说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眉目俊秀的小童。

　　“门规有令，不得夜游，你闯到这里，就不怕我罚你么？”紫胤心情甚好，只是在小童面前还是要扮演好那个冷面师长。

　　“那我这就回去，”小童讨好的笑笑，转身跑走，想到了什么，又回头把一个锦囊塞在紫胤手里，“我是看您一个人漫步月色底下，未免太过冷清，鼎剑阁虽要集合剑器，可还需要些生机才好。”

　　紫胤接过，解开锦囊，里面是一颗树种。

　　冷面冷心的他，似乎在月凉如水的夜感受到一丝温情。

　　“你叫什么名字？”他叫住那孩子。

　　“涵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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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墉城前断崖。

　　一紫一红两个身影临渊眺望，远处云海翻腾。

　　“红玉，天墉事了，我已无挂碍，当孑然远游。你……”

　　“红玉愿随主人左右。”

　　“数百年如白驹过隙，你却依然窥不破吗？身为剑灵，早该抛却浮生爱恨。”

　　“自古何人能看破，这世间情仇，种种爱恨，我依然放不下，不能放、不愿放、也不敢……”

　　“不能，不愿，不敢。当真痴儿……”自己又何尝未有过痴念……

　　“滚滚红尘中又有几人不是痴傻无明？与窥得天道、无爱无恨相较，红玉仍有许多时日陪伴主人，只曾相处便已觉甚幸。”

　　“已觉甚幸……只曾相处便已觉甚幸……”紫胤心念这一句,原来看不破的竟是自己,执著于此的也是自己。
　　树本无过,即使那树烟消云散,心里的树却更深……
　　寂寥也更深。千百年的岁月只求一人陪伴,即使为他改天逆命强损修为延寿,也不过拖延两年……
　　看来自己真错了。
　　局外人看的清明,只曾相处已觉甚幸。

　　蔓草清歌，竹西佳处。夕阳西下，夕颜正当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