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起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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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宝蕴楼不远，新开了一家茶馆儿，簇新的地儿等开张就迎来了一位大主顾，给的银钱别说晚开几日，就是十天半月都不成问题。掌柜奉上好茶，机灵地退了，还吩咐伙计别去打扰，一看那人带着的人就是不好相与的主儿，千万别得罪了去。
临着窗子坐着的男子掀开茶盖,轻轻拨动着碗里的茶叶,声音不紧不慢道，“你是说人跟到了这儿就不见了。”
“是。”一步远的地儿杵着一名黑衣男子，腰带上金蚕丝勾勒出来的黑鹳形状，神色肃然道，“属下怀疑人就藏在宝蕴楼，只是这宝蕴楼掌柜与京城几位世家交好，不敢妄动，等主子决定。”
巫赭呷了口茶，微蹙起眉头，露出一抹不喜的神色搁回了桌上，开口道，“明面上动不得，就晚些吧，迟早会露出马脚。”
短暂的沉闷间，一女子娉婷而至，走到了巫赭身旁，俯身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公子，丞相府出事了，顾大小姐离家不知所踪。”
巫赭摩挲着玉扳指的指尖一顿，轻浅浅地笑了，“倒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公子，顾相似乎是想让女儿入宫，这会儿偷着摸找，不想坏了名声。”
巫赭垂眸，略作思索后，说道，“去找卞，待选妃后回京。”
香茗嘴角的笑意一僵，虽来时已预料到这可能，然真的听到时仍不可避免伤心，抹杀自己的存在作为另一人而活，但是为了公子的大计……亦没有什么不可。唇边笑意不减，目光凝着他，一手滑向他胸口轻轻抚过，“公子，你可要记得奴家呢。”
手背上覆上一只大手，握住。巫赭看着她，眉眼一弯，就轻易地给人以深情的错觉，一如此刻，“无论哪个，那都是你，我怎会忘。”
香茗含羞带怯地离去，未看到身后那人在她转身之时冷下来的神色，划过一丝不耐。一众人等自女子出现时便自动隐去，如今她走了，才冒出几人，皆是黑衣。
“属下失职，并未留意到丞相府异动。”
“找东西要紧。”巫赭不甚在意道，比起他丢的那件东西算不得什么。不过……顾子恺是那人身边的一条狗，他倒要看看跟主子生了嫌隙的狗，会落得如何下场。
宝蕴楼里，伙计拿着两个锡罐走了进来，瞧见自家掌柜的，献宝似地堆到了他跟前道，“掌柜的猜的没错，那儿是开了个茶馆，本来今儿个开业的，不知什么原因要歇两天。不过茶叶倒是可以卖，这两罐新茶比隔壁那条街卖得便宜，就不知道味儿怎么样了？”
穆东阳拿过茶叶罐儿，凝着上头的字儿陷入了沉思。外头的天儿正好，白日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一到了夜里……穆东阳的视线与宁采薇相遇，眸中掠过一抹忧虑，后者淡笑，招来宁兮耳语了几句，宁兮点头应声离去。
“宝公子，尝尝这新茶。”伙计替自家掌柜斟满后，又替宁采薇斟了一杯，殷勤地颇为得当，是个机灵人儿。
宁采薇抿了一口，掏出一锭碎银道，“李贵，去酒楼打包些吃食来，按前儿个的分量点。”
李贵回头瞅了一眼掌柜，见他点头，才稍显疑惑地接过。
“有远房亲戚来投奔我，弄些好的来。”穆东阳临了又交代了一句。
亲戚？李贵想到之前那彪悍的姑娘，再看了看掌柜，一向独身哪来什么亲戚，该不是……看上人家了吧？听到穆东阳一声刻意的咳嗽，登时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小的明白，这就去。”
掌柜的一定是害羞了！
宁采薇悠悠地品着茶，看着穆东阳颇为无语地目送伙计离开，不由失笑，余光瞥见窗子口斜对的那幢楼，垂下眸子,嘴角有些笑意,却是很淡。
李贵买回食物后，后院也多了两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蒙着眼有些局促地坐在院子里。宁采薇跟穆东阳一道进了院子，宁兮在桌上布好了菜，才解开了那两人眼前的黑布。
“两位别怕，找两位来是想你们帮个小忙。这是宝蕴楼当家的穆掌柜，穆掌柜的娘亲患了病，药石罔效，老夫人的两个儿子早年死了，这会儿正是想得紧，才想找两位冲个喜，当咱们穆掌柜的兄弟，陪她挨过这段日子，必有重谢。”
两男子听得糊涂，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不由咽了咽口水，他们不是京里的人，老家闹了饥荒一路行乞才走到了京城，没成想遇着这等好事，一时半会儿的还转不过弯来，就这么愣愣看着。
左边那人直勾勾地盯着盘子里的鸡，倏地动了，一把拽下只腿子狠狠吃了起来，旁边的一看登时顾不了那么多，手抓着就吃了起来，边吃着边含糊道，“小事儿，我……我一定帮。”
宁兮移开了视线，凑到宁采薇身旁，眸中闪着崇拜的光道，“公子，都已经打点好了。是从黎城来的难民，那儿闹饥荒，饿死了不少人。我去的时候他们在葬小狗，说是一块儿长大的有感情不舍得吃，人瞧着也老实，我就带着他们洗漱后过来了。”
宁采薇点了点头，亦是满意。一抬头的功夫就看到了趴在窗子口，盯着那桌子垂涎不已的宋菡，正想说点什么就瞧着人摔了下来，幸好有功夫在身，稳稳落地。
正在扫荡的两兄弟叼着肉看呆，宁采薇蹙眉，袖子里的手一动，就听得她唉哟一声捂着脚踝蹲下了。
“同你们一样，扮作穆掌柜大哥的儿子，从小习武，后闯荡江湖与人结怨被杀。这人功夫不到家，糊弄下老人家还是可以的。”宁采薇淡淡道。
俩兄弟点头，看着宋菡龇牙咧嘴的模样与方才宛若世外高人的出场一点都联系不起来，也就不好奇了。看着桌上一片狼藉的，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给了保证道，“掌柜的是好人，掌柜的不嫌弃就给口饭吃，我们兄弟俩给你做牛做马都成！”
穆东阳闻言露出一抹感激笑意，道，“二位兄弟言重了，这么折腾的都是为了老人家，街坊四邻不清楚情况，怕乱说传到她耳里，才让两位受惊了，见谅。”
丁大和丁二连忙摆着手说不妨事，心想这掌柜的做买卖肯定是谨慎惯了，就是比他们想的多，也没多想，只觉得遇着贵人了。穆东阳带着人上了二楼安顿，留下宁采薇主仆和宋菡在院子里。
宋菡眨巴着小鹿眼，瞧着桌上的残羹剩菜分外忧伤，连一口饭都不给我吃，还打我，嘤嘤嘤……
“有人盯上了这儿。”宁采薇出声道。
宋菡那小可怜的神色一顿，有一丝紧张地看向她道，“那……怎么办？”
“那俩人是掩盖你的饭量来的，既然能让人留下，到时候让他们出去办事儿的时候你跟着出去就行了。”
“他们俩……”宋菡眨了眨眼，待反应过来时怒起，“我吃的不多！”
宁兮插了一句道，“伙计说按着那天的量，起码得三人份，这两人还是赶上闹饥荒饿的。”
宁采薇看着她那小身子板儿也有一丝疑惑，这都吃哪儿了。
察觉到那两道打量视线，宋菡红了红脸，弱弱道，“肉都长在正道上了。”
“……”
“……”
肉长歪处了的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宁兮靠近宋菡释出和善的笑意道，“来，给你整一整扮相，这副样子容易穿帮。”
宋菡顺从地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宋菡捧着胸大口喘气道，“我……我胸闷。”
“风太大，我听不清。”无良主仆异口同声道，随后闪人了。
茶楼的小厮端着热饭菜上了二楼，刚一走近雅间就感觉背后一寒，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见一黑衣男子站在他身后不远，面无表情地让他将东西交予他。小厮连忙递给他，道了句慢用后快速下了楼，跑回厨房才觉得那股子寒意散去了。
鸦尽端着进了门，禀报道，“是来投奔的亲戚，老家闹饥荒，查过并无可疑。”
“嗯。”巫赭淡淡应了声，指尖沾了点茶水，于桌上写画了几字道，“到了晚上进去搜吧。”
巫赭言罢起身离开。
鸦尽垂眸，瞥见桌上的水渍赫然是不留二字，眼眸一沉，应下了。
仅余几人留守，一行人跟着巫赭正要离去之时，“铮”一声破空的轻响伴随着破窗的动静，一抹轻灵的身影自宝蕴楼一侧的酒楼中翻飞而出，随之而出的是酒楼老板惊怒的吼声，“抓贼啊！杀千刀的偷吃的，劳资的鲍鱼鱼翅！”
鸦尽已然反应过来，几人鱼贯而出，直追着那人而去。巫赭折身，临窗而望，几道身影交错分开，不一会儿便失去了踪影。视线回落，酒楼另一侧的宝蕴楼里走出个伙计，愣愣瞧着酒楼破损处，直到一旁的人搭话才诧异地说了几句，挠了挠头进了宝蕴楼。
巫赭敛眸，摩挲了下扳指，声音并无起伏道，“我去看看，你们别跟着。”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起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