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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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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生病的缘故,柴玉瑾服药后睡得沉,直到醒来之后,已近晌午。她这才听说李治带了一队人,亲自出城找武媚娘的事情。
她当下顾不得自己还未痊愈的身体,匆匆换了一身衣服便出了宫。
奈何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她才刚到城门口,迎面就遇到了满脸写着“愤怒”二字的李治。
“九哥,”柴玉瑾纵马上前,“人找到了?”
李治见柴玉瑾唇色发白,再大的火气都消了些:“你怎么来了?看你的脸色,病可是还没好?”
“昨日来不及禀报,却不料今日醒来便听说九哥出宫找人的事情,我心里着实担心,就赶紧来了。”
李治果然注意到了柴玉瑾的用词:“禀报?你要和朕禀报什么?”
柴玉瑾上前低声道:“我昨日在感业寺听说武媚娘出寺,回城的时候遇见辞官出城的君羡哥哥,所以托了他去追查武媚娘的行踪。毕竟,先帝的嫔妃在感业寺私逃可是大罪,若是那些大臣知道了,只怕九哥想要迎武媚娘回宫之事愈发困难。”
“你托了李君羡去找媚娘?”
见李治神情不对,柴玉瑾问:“是玉瑾做的不妥吗?”
“不,不,”柴玉瑾的说辞显然给了李治一个很好的台阶,他微微提高声音,“这么说,李君羡是受你之托?”
从李治的反应里,柴玉瑾已经把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此刻因为身子没好,脑子疼得恨不得劈开,却还是强撑道:“九哥没有遇到君羡哥哥吗?”
“这倒不是。”李治的情绪逐渐平稳,见柴玉瑾的脸色越发白了,忙道,“先不说这些了,先回宫,你病还没好,先回去好好休息。”
“好,我和九哥一起回去。”
“要不要给你找辆马车?”
虽然握着缰绳的手已经微微有些发抖,但柴玉瑾还是道:“没事,我能骑马。”
念着柴玉瑾虚弱,李治下令整队放慢步子,等到宫门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山。
东施不能出宫,又担心柴玉瑾,是以一直在宫门口候着,此刻见到御驾,忙上前行礼:“皇上万岁、万岁——”
“免礼了。”李治知道东施是伺候柴玉瑾的人,“赶紧扶你主子回去,宣太医来瞧瞧。昨夜明明回禀没什么大碍的,你看她这脸色,哪里是没大碍!赶紧的,快扶她回去休息!”
“九哥,”柴玉瑾几乎全身的力道都架在了东施身上,她勉强下马站立,“是玉瑾害九哥担心了。”
李治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此刻柴玉瑾的模样实在是虚弱极了,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他翻身下马扶住玉瑾:“都这样了,你刚还说没事。”
“九哥,我——”
“闭嘴,”李治呼了一口气,“来人,去和李君羡说,朕让他送郡主回寝殿。”
玉瑾从小练武,身子比一般的女子要更壮实一些,此处离她的寝殿甚远,只靠东施一人只怕难以扶着她回去。若是去找步撵来,也需要点时间。
李治与玉瑾也算一同长大,妹妹的执拗性子,他自是十分了解。若是派其他御林军将领送,只怕玉瑾决计不接受,此刻,也只有李君羡了。
“陛下?”
李治微怒:“听不懂吗?朕让李君羡过来,送郡主回去。”
“是。”
御林军领命向后方走去,不一会儿,柴玉瑾隐约听到了锁链的声音。
她顾不上再去分辨情形,轻声向李治道:“九哥,疼——”
李治当下慌了:“哪里疼?玉瑾,你哪里疼?”
柴玉瑾自小失恃,生父又埋怨因她出生导致昭平阳公主的去世,进宫之后,她也一向要强,很少会喊疼示弱。比起李治其他的妹妹,柴玉瑾几乎是从来没有向他喊过疼的。
李君羡此时已经解了镣铐,茫然之时被御林军带到了李治面前:“罪臣参见皇上。”
“东施,你赶紧去传太医,李君羡,你赶紧送玉瑾回寝殿。”顿了顿,李治又继续道,“你受玉瑾之托去找媚娘的事情她和朕说过了,既然这样,白日里的事容后再议,你先送玉瑾回去。”
李君羡接过柴玉瑾,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不由也大惊:“她怎么病这么重?”
“朕还想问你呢!”李治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先送她回去吧,她从小都没这么喊过疼。”
“是。”
李君羡见柴玉瑾已经有些意识不清,当即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往她的寝殿去。
额上仿佛有一根鞭子在抽,柴玉瑾疼得用力咬住自己的唇,生怕自己呻吟出声。
“玉瑾别怕,快到了。”
“君羡哥哥……”柴玉瑾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襟,却只摸到了粗糙的麻布,她费劲地睁开眼睛看清了李君羡身上的衣服,“你的衣服……囚服?”
“没事的,”李君羡安慰道,“皇上说这事容后再议,你别管我了,昨天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病成这样了?”
“只是风寒,今日又累着了,所以有些……我是骗九哥的,没那么严重。”
“哪里不严重了,你呀,”李君羡改走为跑,却还是稳稳地抱着柴玉瑾,尽量避免增加她的难受,“别说话了,歇一歇。”
柴玉瑾轻轻地“嗯”了一声,她实在是累极了,此刻只想就此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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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常德自申时回宫后就在焦急地等着,此刻见李君羡抱着几乎昏睡过去的柴玉瑾,当即也顾不得其他,赶忙迎了上去:“郡主——”
“太医很快会到,玉瑾应该是头疼得厉害,找块冷帕子敷着或许能让她好受些。”
段常德一边小心地扶着柴玉瑾去塌上躺下,替她脱了鞋袜,一边吩咐宫人:“没听到吗?还不快去打盆冷水。”
“段公公,玉瑾她怎么一下子病这么重?”
“郡主昨日回来的时候淋了雨,加上郁结于心,虽然靠药力休息了一夜,但一醒来就出宫去了,怎么可能能好?李将军,您既然已经辞官,就走远点,宫里都说——”
柴玉瑾隐隐还听得见两人的说话声,生怕段常德口无遮拦,忙喝止道:“段常德!”
她自认自己用了最大的力气,却不知这声音落在李君羡和段常德耳中,却不比蚊蝇之声响几分,得亏二人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胜于常人。
“郡主——”段常德当即蹲到柴玉瑾的床边,“您有什么吩咐?”
“我让你去找的——”
“长孙大人和咱家一同进的宫,想必已经在等着见皇上了。”
“那就好……我只是有些累,睡一觉就好的。”
原本段常德是要随柴玉瑾一同出宫的,只是因为要人去找长孙无忌传话,他这才没有跟在柴玉瑾身边。
此时确认长孙无忌已经进宫,柴玉瑾知道,作为和她一样知道先帝遗诏、李君羡身世的人,长孙无忌是不会让李建成的这个儿子出事的。
至少,绝对不能是被李治这样处置。
她终于放任沉重的眼皮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