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城》被窝里的瞌睡虫

1、原来我还没死

　　现在，我坐在大漠的沙房里。旁边是陆叔叔的女儿正在熬着马奶酒。抬头四下看看，窗外有一路像蚂蚁一样行进的人儿，那是来朝圣的人。我记得我第一次看见这景象时烟儿就是这样告诉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眼睛里的疑惑色太浓重了或是其他，谁在乎呢？我只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轻松了，这般自在的流露我内心的想法了，不怕叫那些个自命不凡的人知晓了。呵，这才是人生啊，自在逍遥。烟儿又在叫我了，这小妮子，真是好奇心浓厚的紧呢！
　　烟儿对我充满好奇我是知道的，从我第一次在这屋子里醒来，我就知道了。那种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打量很是让人不舒服，但是我却不能做些什么来转移她的视线，所以我很恼火，所以我一直沉默。但这却更加刺激了她那快要溢出来的求知愿望。因是躺在床上的，身上还有大大小小横七竖八的伤口，所以连侧身都是吃力的。许是我扯到伤口时没能抑制住的痛楚让烟儿回神了，她赶紧跑过来一副长辈的语气斥责我：“我说你这中原人是怎么回事，一直不说话就算了，哑巴就哑巴吧，自己身上有伤自己不知道啊！要做什么你用手给我个表示行不行啊！一会儿谦哥哥看见你伤口裂开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说实话，那时候听见这小妮子说完这么一长串话气儿都不带喘的还真是吓到了。于是乎，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这下更不得了了。“哎，你不是哑巴啊？那你干嘛不说话，害我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半天。”其实我想说的是，姑娘，我没说我不能说话啊，你自说自话也是你自己愿意的，没人逼你吧。但终是没说出口，毕竟，我们也没那么熟不是吗？
　　“烟儿，娘说沈姑娘醒了。。。。。。”后面的话自是没说完了，因为那小妮子早就跑过去抱住那个男人大声说着我刚才是怎么无理的对待她。好吧，是我无理了。勉强撑着坑坐起来靠着墙，深呼吸一口调整好自己那快跳出来的呼吸，“多谢林公子相救，身体已无大碍了。”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后，一个热气源突地出现在我跟前，条件反射性的向后一仰，结果就是“砰”的一声响。还真是疼，估计是我脸上的表情有点狰狞，不然怎么没听见那小妮子打趣的话呢，反而是一阵倒吸气。“原来听你说话这么舒服啊，怪不得你不愿和别人说话呢？”无奈的笑着，是我睡了太久了吗？为什么我跟不上这小妮子的思维呢？感觉到那小妮子还想问什么，不过被她哥哥支开去找她娘了。“沈姑娘，我当初说过，只要你有求于我，我一定万死不辞。但这次，是我失误了。”听得出他话里的愧疚，可是为什么要愧疚呢？这本就和你无关不是吗，你不过是尽你最大的努力兑现承诺罢了。“林公子，不必自责，如果真要算起来，还是我牵连了你，让你们整个大漠的子民都因我受到了惊吓，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相较于他溢于言表的歉意，我反而显得平静，甚至于说没有情绪起伏。沉默半响，看他并无再开口的意思，我才又摸着脑袋旁边的纸窗户缓缓说道：“子谦，我当初救你的时候，并未要求你要回报于我，可是你很固执，非说要报答我。然后我记得我说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吧。你答应了对吧。”“是的，可是我。。。。。”不，我打断他，你做到了，你救了我不是吗？所以不要觉得愧疚了，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情况，或者，我还能活多久？“沈姑娘你。。。。。。”“我对我这副身体还是了解的，所以不要骗我，告诉我。”还是那样的姿势，等着，等从他口中知道我的宣判，手指一直在窗框边徘徊，然后，划破了窗户纸。塞外的晚上真冷，这风都争着从这破口的窗户钻进来，好取暖。
　　本就不属于你的温暖，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看吧，刚还威风凛凛的进来，现下不过一会，就被这屋子里的火炉驱赶的无影无踪了吧！真是活该！
　　第二日，是被烟儿那小妮子一惊一乍的声音唤醒的，“哎，我以前听我哥哥说，你是个才华无双，貌领天下的人，我一直不信。直到昨天看见你都还是半信半疑的，不过你的声音真的是很舒服啊，配上这张脸还真是温文尔雅的，真是可惜了。”可惜吗？这与我而言也许是一种解脱呢。不过这小妮子现在是在可怜我吗？还真是有趣啊，昨日还一副不屑的样子今天就同情心泛滥了。也罢，我现在的样子让人觉得可怜也是正常的。料想那小妮子这会肯定又沉浸自己的世界，而自己的身体又着实疼的厉害，不得已把她从那个稀奇古怪的世界拉回来。“烟儿，烟儿，来帮我换下药，我够不着。”“哦　哦　哦”回神的她忙着去拿药箱，别看这小妮子大大咧咧的，可换药这事儿还是很靠谱的。手法熟练，不大一会，就完成了我几乎是全身的药物换敷。许是她看我一直靠着窗墙，想帮我挪一下地儿，却被我阻止了。我喜欢这样靠着，尽管会有冷风，但我还是喜欢，风让我清醒，墙让我觉得有安全感。所以林子谦并未叫人来补上那个被我划伤的窗纸，风煽动它，偶尔，我的脸颊还能碰触到，这让我觉得真实，觉得自己并未死去。
　　可是，烟儿不知道这些，她单纯的以为我是讨厌她才这样做的，所以她生气了。我笑了，轻轻的，这无疑让那个可爱的姑娘更加觉得我实在是坏透了。耳朵感觉到那逐渐加大的呼吸，知道这小妮子是真的生气了，还真是可爱呢！“烟儿，我没有不喜欢你的意思，我只是喜欢这样的位置，这让我很舒服。”“切，你这个怪人。”嗯，我是个怪人，我承认。“好吧，那为了弥补你，我给你讲故事吧。”眼睛一直望着风进来的位置，淡淡的开口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想说，可能是这小姑娘不一样吧，她那么纯真，所以想讲给她听，也或许是有些事埋在心里太久了，它需要一个倾听者抑或一个发泄口。不然我会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