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跋扈为谁雄——我看“北平无战事”之方孟敖》风浣裳

32、其四

　　方大队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目标一确定，立刻就开始有事没事往何家跑——还老是大半夜的来找人家，一会儿给人送袋面粉，一会儿给人家和面蒸馒头；不会说话也要东拉西扯跟人家套词！

　　何同学也很无奈——这一次是你们把馒头都让给我们吃了，那么大个子半个馒头肯定不饱啊，我只能给你泡杯奶粉炸个馒头片吃；可我爸早睡了，你找他明天白天来吧（你这借口太拙劣，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下一次，你这“跟马汉山谁撒谎”的笑话不好笑，什么“他坏你也坏”我也不关心，说完你就走吧，要不耽误我和面醒不出来了——你还会和面，好吧，和就和吧；和完了？那我也学会了，你可以走了！再不走就该吵醒我爸了——何老爸向来不干涉女儿和谁交往的，可何同学才不会告诉你——人对你没意思啊！

　　当然来的次数多了表现机会就来了——梁教授为了给人俩创造接触机会，回来了不进门在外头遛跶被军统抓走了——何校长这会儿也顾不上装聋作哑了，立刻冲下来打电话给李副总统行辕求放人，结果李派只恨事不大，说管不了让他去找美国人告状——这就给了方大队机会，赶紧去把梁教授给救回来了！在何校长左右为难之际解了燃眉之急。

　　这一下何家三个人都感激他啊——梁教授不说，人家深谋远虑另有绸缪！何家父女对他观感立刻就不同了——说人愣也好，冲也好，人家真能办事啊！就算送面粉不算事，救人这总是雪中送炭吧。

　　而且咱方大队也不是愣头青，真想干什么他用心着呢，别看在外头屌得很，到岳父门上可一点儿不敢造次——私会女生让人家老爸撞见了，畏缩躲着不是咱方大队的风格，可要解释一来不会说话，二来难免越描越黑，不如见个面就走、赶紧想办法将功赎罪——连夜打赌用强地直闯虎穴，把人救回来也不敢居功，待在门外头让梁教授给问问让不让他进门——万一跟自家亲爹一样规矩那么大，半夜男女私会这可是犯忌讳的事！

　　进了门行个礼都有讲究，行惯的军礼是见上司用的，对自家长辈得躬身问安——而且梁教授是何同学的老师，连曾可达这上司都敢顶的方大队这时候不知道梁教授是双面间谍，对他也是恭敬有加！往日大马金刀的谱儿今儿全收起来了——老爷子都让他坐了，梁教授这师长不坐他也不敢坐——方大队定位很明确，一没把自己当客人，二没把自己当恩人，我就是后辈子侄，是为追您家姑娘来的！毛脚女婿见老泰山，我全听您老吩咐！

　　这次正式见面让何校长对咱方大队印象彻底改观——这孩子不光能办事，人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散漫吗！而且连和面蒸馒头这种活儿都会做，那显然不是万事要等我闺女伺候的纨绔子弟！方何两家通家之好，看来孩子妈定的这娃娃亲也不算太不靠谱吗！所以老爷子也就真心实意地提醒，我看你真是个做实事的人，那你反贪腐可小心别人算计你——至于你跟你爹的误会，我也不劝你非去认父惹你烦！你知道你爹也是为这个担心你就行。

　　这边好感度增加，那边梁教授还一个劲儿往外推——除了让何同学继续联络方大队；借着谢木兰的事，梁先生表明自己是“独身主义者”；跟她说了一堆方大队的喜好之后，还很巧妙地通过两个人共吟的一首“野花”把自己排除了——“这首诗以后就属于方孟敖了！”

　　这话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那边在热烈追求，而你连个竞争的表示都没有！还让我各种投其所好来争取他！而这一切都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何同学就是再温柔贤淑也禁不住生气：“那今后除了跟工作有关的事，方孟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能不能都不告诉你？”——既然你是为了工作，那工作之外我跟他怎么样也就不关你事了？

　　而梁教授对这句话的回答还是“可以”，然后转身而去——何同学气得胸口起伏，半晌无言！是啊，还能说什么呢？你既然如此否定我们多年的感情，我难道非死赖着你不可？

　　把陈梦家那首《野花》录在下面，凭吊一下为理想放弃爱情的梁经纶教授：

　　一朵野花在荒原里开了又落了
　　它看见春天，看不见自己的渺小！
　　听惯风的温柔，听惯风的怒号，
　　就连自己的梦，也容易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