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观察家》宣小喧

14、第 14 章

　　贴到网上的故事第一次收到短评，晁采一天的心情一路放晴。

　　以前牧之垣家的冰箱常年都是空的，自从晁采时常的光顾，冰箱再也不是一个家具摆设了。

　　晁采和牧之垣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晁采从来不过问牧之垣与白灵之间的事，牧之垣也不再把晁采推到他与白灵之间做缓冲带。只是在某些时候，晁采会碰见白灵，两人简单微笑，擦身而过。

　　有时，牧之垣会在家门口的酒吧喝醉。为了不和就住在附近白灵撞上，每次晁采都要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把牧之垣扶着回家，如果太晚了晁采只能打车回家。

　　晁采也不知道白灵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也不知道自己要装合格女友道什么时候。她手上又牧之垣家的备用钥匙，晁采并不觉得什么。可是有一次开门时，一回头看见白灵用一张心碎的脸看着自己的时候，晁采才知道牧之垣为了让白灵离开，用了多狠的手段。

　　牧之垣是个不轻信别人的人。虽然他总是笑着，可是他有着深重的防备心。白灵告诉晁采的时候晁采觉得白灵随时都要哭出来。

　　白灵的确很聪明，她也是料到牧之垣利用晁采来刺激自己。但是尽管如此，她依然希望晁采能够善待牧之垣，因为牧之垣的内心，是那么孤独。那天以后，白灵再也没在牧之垣家徘徊过。

　　那是白灵第一次找晁采聊天，好像也是唯一一次找晁采聊天。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晁采已为人母，腿边环绕着嬉戏的孩子，怀里还抱着小儿子的时候，想起那个阳光照在白灵脸上的咖啡店，心里一阵唏嘘。

　　人世间的感情就是个精密的仪器，一环出了错，就会步步错再也无法回头。

　　再次见到白灵，晁采已经认不出了。那时的白灵穿着奢华的抹胸鱼尾裙，裙沿上的碎钻在大厅的钻石吊灯下熠熠生辉，脸上盛装着不可一世的笑容。美得让人心惊动魄。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样的白灵，晁采总会想起彼时一脸朴素倔强着不哭出声的白灵。

　　白灵的走让晁采以为自己和牧之垣之间的故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从此各回各家，再也不会有什么瓜葛。

　　可是有时候，你越不想要什么，什么越会往你身边靠。躲都躲不掉。

　　这天一下课，晁采回到家，就看见安岚和元裴淑一东一西搁沙发上坐着，一人手里端杯茶，偏偏谁都不讲话。

　　一进门，沙发上坐着的两人，目光就“嗖嗖嗖”齐齐聚焦到了晁采的身上。三个人一时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有人开口说第一句话。

　　安岚清了清喉咙打破了这尴尬的沉寂，站起身道：“小采，元小姐说找你有事谈。需要我给你们俩空间幺？”虽然这样说着，安岚还是冲晁采挤挤眼。

　　晁采知道安岚放不下心，担心元裴淑又做出什么事来，于是便顺着她的话道：“不用了，我和元小姐也没什么秘密的话不能让别人知道。”

　　元裴淑恨恨地瞪了她们俩一唱一和，却破天荒地没有撒泼。

　　晁采有些讶异地坐在了元裴淑对面，可是还没坐定，就被元裴淑一句话吓得又站了起来。

　　她说：“晁采姐姐，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和我哥交往。”

　　“我没有跟商邱有联系啊！”虽然不想跟她搭话，但是晁采觉得自己被冤枉得不明不白。

　　元裴淑有些羞涩，她难得温柔地说：“不是商哥哥，是我的垣哥哥。”

　　“噗嗤”，安岚一个没想忍就笑出声来，“元小妹，你怎么有那么多哥哥？”

　　元裴淑恼羞成怒地瞪着安岚，安岚压根不理会小姑娘的眼刀自顾自地笑着。元裴淑好不容易耐下性子，转过头对晁采说：“晁采姐姐，我这次是认真的，你能不能不要和我哥交往？”

　　眼下的情况确实有些好笑，晁采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为什么？你不是在和商邱交往幺？我为什么不可以和牧之垣在一起？”晁采反问。

　　元裴淑低下头咬了咬唇，扔下一枚硕大的炸弹：“如果你放弃垣哥哥，我可以把商哥哥还给你。”

　　“小姑娘，你以为人与人的感情是在做买卖幺？喜欢不喜欢还可以讨价还价？或者你只是当成一个游戏，玩得不开心了随时注册新号接着再玩儿？”安岚轻挑起一边的眉，翘起腿，嘲讽道。

　　“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晁采站起身来想要走。

　　元裴淑一把抱住了晁采的腿，一脸恳求道：“拜托，我求求你了。我已经喜欢了垣哥哥十年。”

　　晁采想了想，还是坐了回去，安岚一脸的不赞同。

　　“一刻钟，给你机会说服我。”晁采平静地说。

　　元裴淑端端正正坐着，开始讲述起她的故事。

　　她是牧家的养女，从小和牧之垣一起长大。牧家对她很好，视如己出，可是她依旧喜欢上了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哥哥也一直对她很好。懵懂的爱情在两人之间萌发。

　　牧之垣的妈妈是第一个察觉到他们小心思的人。妈妈不着痕迹地安排了两个人在一南一北的学校上学，丝毫不厚此薄彼地安排了两个司机接送他们上下学。于是能和哥哥接触的时间只剩下在妈妈眼皮底下的时候了。

　　她本来想着等两个人年纪大了再让哥哥和自己自由恋爱，爸爸妈妈就不会干涉了，毕竟两个人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元裴淑还是太年轻了。不多久，妈妈便把牧之垣送出省念最好的寄宿学校。而也没几年功夫，就帮元裴淑办好了出国手续，说为了给她更好的发展，送她出国念书。

　　牧之垣对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也慢慢淡了。他从头到尾都被他妈妈保护得滴水不漏。面对铁腕的雷霆手段，元裴淑甚至没有一点反抗的气力，只能任由自己那点小心思深埋心底。

　　后来，牧之垣有了女朋友。在心灰意冷之际，元裴淑身边的男生换了一批又一批。那些男人，有些和自己一样还是孩子，有些已经成年。有些对自己很好，也有些对自己不冷不热只是为了满足自身的欲望。可是元裴淑不介意，因为无论身边的人是谁，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她的哥哥，牧之垣。

　　感情这东西，就是毫无道理的。决定爱一个人，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理由。可是一旦真爱上了，就是一万个理由也让人对这份感情割舍不下。

　　牧之垣身边有一个漂亮聪明的白灵，元裴淑是知道的。她也试探过白灵，可是白灵没有给她一丝一毫靠近牧之垣机会，甚至到现在，她也只知道哥哥在这个城市生活，却不知道住在哪里，在哪里工作。她只能在几万公里以外，默默思念着自己深爱的男人。

　　白灵的结婚是元裴淑的一剂强心剂。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走了一直是拦路虎的白灵。白灵退出了，那自己就有机会了吧？可是命运总是如此不公，她元裴淑好不容易从美国交换到加拿大来寻爱，偏偏走了一个白灵又来了一个晁采。

　　可是她从没想过，如果自己不抢人家男朋友，就不会有晁采成为牧之垣女朋友的可能。

　　“姐姐，我求求你了。把垣哥哥让给我吧，我为了他，甚至割过腕。”说着，元裴淑撩起衣袖，白嫩嫩的手臂上虬结着一道丑陋的疤痕。

　　晁采听了，只觉一阵恶寒。她没法想象自己的故事竟然也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她更不能想象自己笔下的花旗，正在她跟前讲述她和他的故事。

　　当BE故事中的人活生生蹦出文字的束缚，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快慰，只会油然而生一种悲伤。

　　晁采心中一阵翻腾。她能想象元裴淑经历过什么，因为她曾设身处地地为花旗做过功课。可是她知道，如果让元裴淑去找牧之垣，后面的走势绝不会是HE。因为元裴淑不仅低估了白灵的影响力，更是忘记了还有牧妈妈这道关卡。这个故事如果顺着元裴淑的意思走下去，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我现在很乱，你让我一个人想想。过两天再给你答复。”

　　元裴淑可怜兮兮地对着晁采又拜托了几次，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安岚看着一直在揉太阳穴的晁采，问道：“你想怎么办？”

　　晁采把自己想的告诉了安岚，安岚叹了口气道：“真难为你了，为别人的事考虑这么多。也从不见你这么关心过自己的事。老妈子的劳碌命啊……”

　　“是啊。”晁采揉揉脑袋，拿起了“滴滴滴”响着提示音的手机。

　　漫不经心地解锁，打开信息，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不要相信元裴淑。”

　　发信人：（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