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无法回头的彼岸》曲凉

63、第六十三章

　　“卡米力大人？”科诺第三次叫了卡米力的名字，今天的卡米力很奇怪，总是时不时的出神。
　　微微回了神，卡米力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揉了揉眉心：“有事吗？科诺。”
　　“如果太累了的话，不如去花园内休息一下吧。”科诺担忧地看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卡米力，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的确是不应该这么操劳，适当的休息尤为重要。
　　接过科诺递过来的红茶，卡米力品了一口：“亚修呢？这段时间他才是需要休息的那个。”
　　“亚修大人已经在客房换了药又入睡了呐，看他如此疲惫的样子，估计任务之前太过于操劳的缘故吧。”科诺下意识地隐瞒了亚修伤口崩裂的事情，早晨他看到了一身狼狈不堪的亚修正昏迷在花园内，似乎刚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情况非常糟糕。
　　微微歪着头，卡米力沉吟了一声：“我知道了，准备沐浴，我要去一个地方。”
　　“是的，卡米力大人。”科诺微微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瞥了眼窗外，卡米力盯着微微有些凌乱的花园没有说话，今早起来的时候他没有看见窗口的玫瑰，而原本硬是赖在自己身边睡下的亚修却是去了客房，还真当自己是笨蛋吗？
　　不过这已经没有关系了……
　　沐浴过之后，卡米力打开了衣柜，拿出了那套全白的衣服换了上去。
　　“卡米力大人……”科诺看见换好衣服的卡米力顿时愣住了，那个夜晚他从未忘记。
　　布朗亲自用剑在卡米力大人砍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痕，肩胛骨至腰间深处，就是这道伤口不仅留存在了卡米力的骨头上，也烙印在他的心里日日夜夜折磨着他。正是这套衣服带着卡米力走向了堕落的深渊，是卡米力发生巨大转变的根源性代表物……
　　在卡米力身体恢复之后，科诺按照命令又做了套一模一样的衣服，但他一直恐惧着见到这身衣服，因为他明白那个夜晚终将会再次出现，可到那时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何在？
　　将眼镜挂在脖子里，卡米力微微回头：“走吧。”
　　“是的……卡米力大人……”科诺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一如既往地跟随在卡米力的身后。
　　花。
　　紫色的花海。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石楠花的话语就是——孤独，阿兰先生是这么告诉他的。
　　幼儿孤独地被母体排出体外，悲鸣的哭声预示了他的一生将如何度过，科诺无法理解孤独，因为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成为卡米力的执事，主人就是自己的一切，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卡米力大人，今日怎么会想到来这里？”科诺局促不安地问道。
　　将“圆月”交给科诺，那是文森特留给自己最后的遗物，他淡淡地说道：“替我戴上吧。”
　　“是的，卡米力大人。”科诺恭敬地将发带系上。
　　看着在微风中摇曳的石楠花，卡米力勾起嘴角，回过头：“如何？”
　　科诺怔怔地看着卡米力，良久，他才颤抖地抬起手，回答：“自然是最美的，卡米力大人。”
　　“果然……我最期待的，还是文森特亲口对我说出这句话。”卡米力有些落寞地说道。
　　科诺无力地垂下手臂，强忍着冲动，扯出一个笑容：“还请您节哀，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
　　“科诺，你明白孤独吗？”莫名的，卡米力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又愣了一下，他慌乱地看着卡米力：“只要跟随在您的身后，我从不需要考虑这样的问题。”
　　主人就是执事的意义，命令就是一切。
　　“我现在有些害怕。”停顿了一下，卡米力将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上，“我，想见到文森特。”
　　顿时握紧的拳头，作为那个时候的当事人之一，科诺聪明地选择没有去谈论文森特的事迹，而是温和地劝导着他：“卡米力大人，这几天您太劳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仿佛没有听见科诺的话一般，卡米力继续说道：“我……曾经做了很多努力，想尽了所有可以做到的方法，但是无论我如何努力，我都没有办法得到我所想的东西。”
　　“文森特伯爵也一定希望您幸福呢，卡米力大人您不必太过于耿耿于怀。”科诺尽量将自己的语气保持着温和，文森特大人是卡米力大人的逆鳞，是绝不容许说错话的存在。
　　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痛苦，他突然回忆起那天他再次见到夏尔的时候，他的心仿佛就像是被救赎一般，虽然没能保护文森特，但是至少夏尔回来了，他是文森特生命的延续！
　　他赋予了夏尔得到女王陛下的认可，增长了他黑暗社会的势力，他的冷酷，他的自负，他的傲慢，他的尊严无一不让自己回忆起曾经自己和文森特在一起的日子。
　　于是……他开始害怕见到夏尔。
　　马戏团事件的时候，他嘴上说着孩子应该拥有自己的时间，其实只有他明白，他想回避夏尔。他换上了女装，暗中观察着夏尔所做的一切，顺便和威廉一起完成死神任务。
　　诛杀维奥莱的时候也是他经受着最大的诱惑的时候，他有可能见到文森特！如果成为死神的话，那么他就有可能走进灵魂档案室，或许文森特就在众多灵魂之间。可是一想到夏尔被恶魔束缚，契约一旦成立，就没有可能简简单单结束，除非杀死恶魔或者让恶魔主动离开。
　　他没能保护文森特，至少请让他保住夏尔，让他以帝国伯爵的身份继续延续文森特的血脉……
　　可是那两枚子弹却在告诉他，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贪念！
　　他的路，自己终究是无权改变的。自己的路，终究是由自己的罪孽为铺垫。
　　“我已经厌倦了啊，陛下的期待，民众的愿望，即使表面再怎么光鲜圣洁，我内心已经堕落腐烂……”卡米力坐在花海之中，无助地看着科诺，曾经的自己并不优秀，过于自负，过于骄傲，他冷酷地看着贵族之间的斗争，总以为自己站在圈外，其实……
　　他早就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文森特点醒了自己，让自己明白肩上的重担。如今他终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贵族，文森特却是不在他的身边，孤独并不可怕，因为孤独从未离开过你，人类的出生和死亡都是孤独的，可怕的是习惯了遗忘孤独，却要面对接下来孤独笼罩着自己的生活。
　　无望的，痛苦的，毫无期待……
　　科诺惊惧地摇摇头，说道：“不，卡米力大人您一直是最优秀的！是无法被任何人超越的！”
　　“死神被孤独所困惑，我也同样如此，即使我拼死挣扎却也注定无法逃脱文森特为我一手打造的鸟笼，枷锁已经落定，唯一的钥匙却离我远去。”卡米力淡淡地说道，然后向科诺伸出手，“我已经忘记了如何去飞翔……科诺。你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吗？”
　　科诺捂着耳朵，跪在地上，叫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求您了，卡米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