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1.2 ...
-
1.
没有什么东西能比生存更有意义。
不二和手冢被从英国遣送到这所大西洋西岸的半岛的监狱已有二个月。在美国独立战争爆发后,每年都有一千多名英国的轻罪犯被送到各处,被卖去做比奴隶强不少的契约苦力。而手冢神父只是因为他是英国教会的信徒,战争的成败无法让他放弃自己原本的宗教信仰去改信天主教。而手冢则以此被冠以传播不正当思想的名号,和不二教士处以终身发配美洲。
那时英国法律的严苛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偷窃超过一先令的盗窃犯均被处以绞刑,而轻微的犯罪则意味着终身发配。
监狱已经塞的超员,其余的则被塞进了泊在河口的废弃的废船上。
“我们一定能回去。”在和不二吃完上次从骑警那里抢夺来的最后一份干粮后,手冢看着不二的眼神仍旧沉着而坚定。
尽管这份干粮是上次他和不二去硬的像铁的砂石地里修路时,同行的监狱里的囚犯和其它几个人联合起来暴动,用铁索和修路的铁锤把同行的五个骑警全部残杀后,不二从尸体中得到的面包和干牛肉。
他和手冢一起看着那几个同行的囚犯胸膛被开了个窟窿,然后被人用链子锁在海中的岩石上,让伤口被盐水啃蚀,直到在痛苦的叫喊声中死去。
“恩,就把时间定在三天后吧,逃出去我们就坐船直奔库姆堡。”不二说,目光里是手冢破旧不堪白色薄麻布衬衫,这么多天的磨难让本就高挑的他显得愈加消瘦。
“海边里这里多远?”手冢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
“大概有几英里。我知道一条近路,从森林穿过,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
不二话音刚落,就听到隔壁单间里的囚犯尖锐的嘶喊声,即使看不见也可以完全感受到对方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场景。手冢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眼中的情绪被隐藏在眼镜片之下。只是一只手本能的拍着不二的肩膀,通过这简单的力道彼此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绝对不会以放弃去死而获得解脱。毫不努力而去当个顺从者,只能显示自己的无能。
而且手冢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他要回去他原来生活的地方库姆堡,他不能让那所教堂就这样废弃成为荒芜,从此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
他们还要回到那座藏身于英格兰峡谷旁的不为人所熟知的小城镇库姆堡,然后安稳的生活,和那些爱土地胜过爱自己的居民们一起平静的变老。
他们还有不能忘却的梦想。
2.
总是记得那个时候,回不去的库姆堡的秋天。
手冢从外初次来到这个小镇,在当地的教堂里当教父。那时的不二已经是这里的传教士,在教会学校教书,只是因此同住进了当地唯一的神父宅邸而慢慢熟知,偶尔半晚在路上碰见便一起回去。宅邸是难得的砖楼瓦房,前方是一条满是尘土的冠阔街道。
还有一片淡紫色的花簇茂密的开满在门前的紫藤下。
即使十年不雨,小镇花坛里的鲜花和广袤的草坪也照样盛开不败。
不二那时是教会学校里很多学生都喜欢的温婉少年,总是眉眼弯弯,嘴角带着云淡风清的笑。不久熟知后有一次聊天他问道:“才华卓越的手冢神父怎么会来库姆堡定居,而没有留在繁华的伦敦?”
“因为责任。”手冢的声音略微有点严肃,从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我猜是因为伦敦有点奸诈的人情吧。”毕竟手冢骨子里的正直,是不会背着原则去干利己害人的事情的。
“算是吧,在这里,我找到了真正所追求的东西。”
经过长期的相处中虽然手冢从未向别人吐露心事,但是不二还是猜到真相。他那时曾经拒绝了对方一家公司的经济诱惑要求泄露本公司的文件,而又被同事所陷害与那家公司勾结而不得不辞职来到了这里。他从来不会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男人。
责任和经历,足以让一个男人迅速成熟。
还记得,那时他们最常去的就是饲养场和牧草地。手冢骑着那匹良种栗色牦马总能在赛马场中夺标。而不二则常去看饲养场那边成片的马儿和奶牛,在随处可见的阴凉地下乘凉,围栏周围树木葱郁,各种说不出名字的鸟儿在平展的草地上自由的飞翔。
不二最喜欢自由这个词,仿佛世间任何东西都束缚不了这个游戏人间的少年。
在监狱里的他们总是会不时想起以前支离破碎的场景,想起那时他们每天清晨起来,穿过老旧狭窄的走廊,跨过砖径和植物盛开的花园。就像常春藤借助奔跑的势头一路往上爬一样,在阳光和晨风的温暖中充实的面对每天。
这是他们唯一的精神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