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站 生日——瓶邪（《盗墓笔记》闷油瓶张起灵X天真吴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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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反复复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等我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虽然从生理上来说我才介于三十而立和四十不惑之间，可是因为蛇毒的影响心理年龄早已沧桑。梅雨时节连日阴雨绵绵，我跟个领着养老金的退休干部一样因为无所事事而从骨子里开始发懒。
拉开窗帘竟是难得的好天气，我把头探出去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里想着“算得上是阳光明媚的日子吧”，回身去翻手机就想给胖子打电话。然而令我失望的是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推送的天气预报，明天又是雨天，胖子从北京赶到杭州五六个小时怎么也赶不上“阳光明媚”了。
看看接下来几天的预报，果然又是一周的连阴雨，我默默放下手机在心里对胖子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起身走出了卧室。
在偌大的房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闷油瓶，推门出去果然见他坐在回廊上发呆。听到我出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继续当他的闷油瓶子。
我回屋洗漱然后做早午饭，把他叫进来吃完饭后我拿了钥匙就往外走。闷油瓶跟了上来，我偷偷地笑了下，心里挺满足。
去年8月我按照约定拿着鬼玉玺去长白山接他，一路上想了无数句开场白，酝酿了很多种感情，筹划了好几种姿势，从中选择了一个最满意的场景自信满满地来到了青铜门前。我以为我会淡定地手托鬼玺微笑着对他说一句“我来了”，可青铜门缓缓打开他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我却一下子愣了，然后爆笑出声。
没办法，突然看到烙印般存在于心底的朋友变成了长发美髯公，任谁都忍不住嘴角抽筋吧？不过我笑着笑着突然就傻B地哭了，青铜门缓缓合上，他就站在我十步之外淡淡地看着我，估计觉得我是个疯子，还没等我哭够他就迈步从我身旁走过去了。
我双眼含泪一把抓住他，然后给自己心未动身先行的反射神经点了三十二个赞。
他回头看着我，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然后他注意到了我手中的鬼玺，看看它又把目光投到了我脸上。
我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担心还是成真了——他果然又忘了我。好在因为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我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台词。对付他这种失踪专业户，我能想到的最恰当的话就是：“小哥，我来带你回家。”
他果然被我的话吸引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只发出来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我明白他估计是十年在里面没说话，声带都憋坏了，于是我估摸着他的问题，自顾自作答：“对，我当然认识你。你是张家族长张起灵，我是吴家当家吴邪，你是我的……”我本来想说朋友的，可话到嘴边我却改成了“保镖”，想当年他在新月饭店给我当保镖的样子要多称职有多称职，我还真舍不得他的这个保镖身份。
然而可惜的是他好像不理解“保镖”是什么意思，完全不顾主人的意愿抽身就要继续走。我一气就松开了他，怨念陡生：“不是要我来接替你守护终极吗？注意事项什么的都不愿意跟我说吗？”当初对我说什么“如果你还记得我”，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吧？
他顿住了身子，回过头来看着我，神情有些迷惘，不太确定地张了张唇。
我读出了他的唇语，不禁喜上眉梢。我又猜对了，“时间未到”，他刚守护了十年，还没轮到下一个守护者进去。看他的样子，怕是一觉醒来连自己为什么在青铜门内都不知道，只是遵从命运的指引做着该做的事情，想想就有些可悲，而且让人心疼。
他往外走，我立刻跟上去，开始给他灌输不得随时失踪的道理：“你又失忆了，所以肯定不记得你是我的保镖的事情，你为了保护我替我守了十年终极，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现在社会不太平，失忆小孩很容易被拐走，所以你得跟着我不能乱跑。”
我一路喋喋不休地嘱托他，他却仿佛没听到般径自走他的路，在他第十次不听我的指挥走向和我相反的方向并试图甩开我的时候，我终于闭口不言了。其实这十年来我已不再是当年的小天真，失语般愈来愈缄默，可面对闷油瓶我却不能停止说话，因为我怕我一停下就会没出息地哭出来。
酸楚涌上鼻头，我抿住了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却紧紧拽住他的衣服不放开。
我们僵持了很久，就在我自暴自弃地想放弃的时候，他突然朝我的头伸出手来。我以为他要把我打晕条件反射就去躲，一躲没躲开却发现他只是把手放到了我头上。我抬眼看他，他却看着我的头发，然后轻轻地动了动手。
这个抚摸般的动作彻底击垮了我的理智，我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想起十年来的种种苦楚，种种压抑和思念，泪水就跟开闸的洪水般决了堤。八月的长白山雪线以上依旧白雪皑皑，我肆无忌惮的哭声在一望无垠的雪山回荡，好像还引起了几处雪崩，好在我们站的地方比较安全，不过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早已忘了会引起雪崩这回事了。
哭鼻子虽然丢脸，好在闷油瓶良知尚在，不知道是因为可怜我还是怎么着，之后的日子他没有再走开。我带他去刮胡子理发，为了怕他真变成哑巴不厌其烦地引导他说话，然后把他拐回了杭州。
我在杭州近郊买了套别墅，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唯一的缺点是房子太大太空旷，不过闷油瓶一来这个缺点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闷油瓶还跟以前一样总是发呆，但奇迹的是他不玩失踪了，害我安的监视器和窃听器无用武之地。这几年摸爬打滚我也练成了老油条，虽说事情基本上已经解决了，汪家人张家人也识趣地销声匿迹，但我总得留个心，谁知道什么时候闷油瓶又会受到使命的召唤一声不吭消失？
虽说早已做了防范，闷油瓶看起来也很正常，但我最近心里还总是有些不安。我能感觉得到，有时候静静坐在那里的闷油瓶心里隐隐的躁动。从长白山回来后已经接近一年了，不排除闷油瓶的记忆有恢复的可能。如果有一天他再想起来要去那早已重复去过的古墓，我还真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
现在的我就像自欺欺人的鸵鸟，拼命地把头埋进沙里说服自己没有风暴。
此刻，身边有他，足矣。
基本上我是个不省心的人，一辈子操心的劳碌命。现在能享受平静的日子一天是一天，未来若还需要去抗争，我想我定然也是不会退缩的。
闷油瓶好像也挺安于现状，不知为何某一天他突然从无欲无求中醒来有了当我保镖的愿望。不，也或许不是愿望而是自觉。不过，也有可能是被我带坏了。就跟破壳而出的小野鸭把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当妈妈一样，刚从青铜门中出来的他对我说的“保镖”一词产生了印随反射。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那天我要瞒着他出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他却尾巴般对我紧随不舍。其实我也不想把他一个人丢家里，但你总不能当着收礼之人的面给他准备礼物吧？我想把他甩开，用尽各种方法哄他，最后还是不得不带他一起去了。
闷油瓶变成了拖油瓶，说实话还挺让我开心的。开着车一路往市里走去，闷油瓶坐在副驾驶上定定地看着前方，跟个乖小孩一样。
走进蛋糕店取了蛋糕，去饭店打包了几样菜，我和闷油瓶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早饭吃得晚，闷油瓶看着桌上的饭菜连筷子都没动。其实我也一点都不饿，但总觉得饭菜摆满桌可以烘托气氛，所以象征性地吃了两口。
我开了香槟，一人倒了一杯，端起来等着他和我碰杯。碰杯这个动作是他最近学会的，第一次和我碰杯的时候还因为力道没拿捏好而碰裂了酒杯。在他漫长的人生中他一定无数次见人做过这个动作，却根本不理解它的含义，即使理解了怕也是找不到能和他碰杯的人。
不过，我感觉酒这个东西和闷油瓶是扯不上关系的，可他意外得很能喝，不知是天生酒量大还是太过孤独了只能以酒为友。会抽烟会喝酒，就这两点来看，闷油瓶还真是个普通人。
碰杯这个动作，他做起来特帅气，可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对此有些难为情。然而见我端着酒杯看他，他还是轻轻和我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我笑笑，搬出了今天的重头戏——蛋糕。
我一边往上面插蜡烛，一边尽量平淡地对他说：“因为不知道你到底多少岁了，只好插个最粗的，”用打火机点燃蜡烛，我抬头看着他：“今天是你生日，把蜡烛吹灭了许个愿吧。”
闷油瓶少有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微皱了眉，似乎在思索“生日”的含义。我心里对胖子说“你猜错了，他对‘生日’感兴趣”，指着蛋糕上的“生日快乐”好心地给他解释：“很多年前的今天你出生了，大家都为你的到来感到开心，那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所以每年的今天都要庆祝一下。好了，快点吹蜡烛吧。”
我以为他还要为为什么要吹蜡烛纠结一番，可他显然已经习惯了顺从我，什么都没说低头就把蜡烛吹灭了。我曾以为闷油瓶吹蜡烛就像鬼吹灯，可事实上他做那个动作就跟喝水一样平淡。
我说“许个愿吧”，他想了想，然后说：“想看你笑。”
我为他的单细胞惊呆了，哭笑不得地教育他：“所谓的愿望，是指自己很想要但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你说的这个不算。重新许一个，而且不要说出口，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看着我足足半分钟，就在我以为他傻了的时候，他默默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他许了个什么愿，但是看他恬静的表情想必那是个极好的愿望。
我拿出一把黑金短刀递给他，对他说这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他有些惊讶又有些小心地接过去，看看短刀看看我欲言又止。
这是在张家古楼的棺材里找到的，木制的刀柄早已腐烂，当时我想扔了胖子开玩笑说留着给闷油瓶做生日礼物，然后就收了起来。后来的某一天我突然想起这件事来，心血来潮就跑到胖子那里去逼他交了出来。再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已完全忘记了这把刀的事，打扫房子的时候发现了它便迫不及待地想送给闷油瓶。制作新的刀柄的时候，我本来是想偷偷去的，无奈闷油瓶非要跟着，于是我只好放弃了给他惊喜的计划。不过看闷油瓶这表情，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是要送他的，也算是给了他惊喜。
刀是胖子带出来的，说要找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给闷油瓶过生日也是他的主意，我本来是想等他一起过来的，可惜天公不作美，我又实在忍不住尽快给闷油瓶过生日的愿望，只好对不起他。不过鉴于胖子带出这把刀来的真正原因是“摸金校尉”下斗不空手的可能性更大，我对胖子的愧疚之情也少了许多。
闷油瓶闷了半天收起刀来对我说了句“谢谢”，这两个字他说得很陌生，所以我心里的欢喜和自豪感成倍上升。他一向是无敌金刚独行侠，接受别人帮助的时候少之又少，估计他是不理解何为感激之情的。他肯对我说这两个字，已是破了例。
接下来的日子跟前几天一样又是淫雨不歇，天气预报难得的准了这么多天。我和闷油瓶跟之前一样闷在家里，生活恬然而舒适。不同的只是，有好几次早上醒来都看到闷油瓶坐在我床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这么多年的历练，我的好奇心早已没有之前的旺盛，因为我知道只要等待时间就会把真相带给你。闷油瓶坐在我床边的原因我不久就知道了，因为某天我一觉醒来在床头上发现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石雕，雕的是一张床，一床被子和一个窝在被子里睡觉的人。雕像的表情栩栩如生，不知道他看了我多久才能得此精髓。
我默默地把石雕捧到心口处，一股温馨在身体里蔓延，唇角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那个闷油瓶，竟然会想到送别人礼物……
我穿衣下床跑去跟他说谢谢，他只淡淡地说了句：“刀很好用。”
我看着他淡然的表情，突然感到了浓浓的悲伤。明白他心中的躁动已过临界线，我的手脚开始一点点变凉，大脑控制不住地想“他要走了。礼尚往来，他这是要还我的人情债。”
我的嘴唇颤抖着，心里乱成一团。想起这一年来的相处，愈发明白自己从未走进他的内心。就像结冰的贝加尔湖，冰雪太厚，你以为自己走到了湖心，低头一看却连倒影都没有。
我完全失望了，大喜大悲后唯余心灰意冷。我转身往屋里走，丢给他了一句：“想走就走吧，我不会强留你。”十一年前我追他追到长白山，最后自己一个人回来；十一年后他若要走，我还是同样留不住他。
我开门进屋，没想到他也跟了进来。我抬脚上楼，他却顿住了脚步。我咬了咬牙继续迈步，他却开口道：“我想留在这里。”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条件反射就回头去看他。他站在房中央仰头看着我，开口说：“我想留在你身边。”
我的喉咙霎时就哽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仿佛为我解惑般，他难得地又开口，而且说了一长串话：“我知道自己必须去一个地方，不，或许是很多地方，要天南海北地去寻找。这是我的使命，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心底的声音指引我这么做，我就必须这么做。但是，看到你我却犹豫了，这种感觉很不好，让我很困扰。我应该要果断，我之前似乎也是……”
“那就果断地离开吧！”我打断了他，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说到底他还是要离开，我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坚持把他锁在自己身边了。我的行为阻碍了他，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痛苦。
“我不要离开！”他突然嘶吼了一声，这是我和他相识以来听到的他发出的最大的声音——他从未如此激动过。
我有些傻了，不知道如何回应他。我想说“你不要离开”，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放他走”。
他朝着我走了过来，一直走到我站的那层阶梯，然后倾身向我靠过来，将唇贴到了我的额头上。
我呆愣愣地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他稍稍后退看了看我的嘴唇，又看了看我的眼睛，然后动作生硬地把嘴唇贴到了我的唇上。
我完全僵硬了，大脑嗡嗡作响，不知道这个唇贴唇的姿势维持了多久，只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将全身的重量靠到了他身上。我羞愧地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里，他伸手搂住了我的腰。我不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只是心里既满足又酸楚。
互相拥抱了好久我才镇定下来问他：“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我不认为他懂何为情爱，他或许以为唇碰唇的动作只是朋友之间表达友好的方式。
他说隔壁的男女常常这样做，我在心里道一声“果然”，他以为这就跟打招呼一个样。然而我推开他的时候，他却又说了句：“吴邪，我想吻你。”
我再一次语塞，不确定他到底明不明白吻的含义。他上前一步再次搂住了我，在我耳边说：“我总是失忆，常常发呆，还不太爱说话，但我不傻。”
听他这样说我已经完全没有心力再去纠结他到底懂不懂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只是伸臂用力回抱住了他。
对于未来，我仍旧有着深深的不安，可我那已然沧桑的心却突然强有力地搏动了起来。心中再次燃起了向命运抗争的念头，我知道，对小哥放手，怕已是不能。
《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站 生日——瓶邪（《盗墓笔记》闷油瓶张起灵X天真吴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