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戈》听空

4、奔袭

　　第四章奔袭

　　百余轻骑奔来，如血色旋风般在月夜中掠过。用布提前包住马蹄的队伍，无声无息的行进着，留下暗红色的影子。
　　左哲有些奇怪的望着与他们将军策马并肩而行的男子。就是他的母亲扣下了自己这些亲卫队，迫将军嫁与一个死人，最后这死人竟成了大活人。
　　只要是队里的人无一不想杀之而后快。他竟然敢单人与他们一起追杀匈人。 这个脸色苍白，据说在京城养尊处优，从未上过战场的男人，却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略显瘦消的身材并不给人以柔弱感。他沉静若水毫无半点凶意，甚至可以用柔和来形容的目光，有一种某名的压迫感，竟使他无法直视。
　　这种无力感让他懊恼起来，却又无可奈何。

　　钟毅夹紧马腹，并行在孟天放身边，满面地风尘使他的脸愈发苍白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名叫左哲的亲卫，他却无暇理会。
　　前方稀稀疏疏有几颗矮树，后面的土坡上隐有火光掩映。
　　他往孟天放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亦在看他。
　　看见孟天放下了冲锋的手势。钟毅的眼睛一眯，长刀已然在手。

　　匈奴人的哨兵半睡半醒间，却发现一支红色的队伍似来自地狱的冥兵，冲出了黑暗，忽然来到了视线中。闪亮的长刀反射着冰冷的月光，让他全身颤栗起来。
　　一声凄厉的尖叫嘎然而止。
　　头断，血涌……

　　这是钟毅醒来，第一次染上血腥，敌人的鲜血让他有些兴奋，但瞬间又冷静下来。
　　他看着匈奴人慌乱的从营中跑出，眉头一皱，这些人睡觉竟穿着盔甲，而且从穿着来看这些人不是散兵，而更似正规兵一般。那么这里定有匈奴人的将领了。手中却不停留，直冲到营帐的中心。
　　显然孟天放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跟他一直冲到了里面。
　　马嘶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几骑匈奴人上了马向后边的树林跑去。其中一人银盔雪亮，钟毅立马知道肯定是一个重要人物，忙策马跟上。
　　“那耶罗！休走。”孟天放的声音在刀兵声中响起。
　　竟是“匈奴战神”那摩罗的弟弟那耶罗。他怎么会在这？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跑掉。
　　不过数十息，就有十几名匈奴战士死在钟毅手中。
　　他手中长刀连挥，所出招势无任何花巧，竟是招招毙命。
　　快要冲进树林时，却感到压力明显增大，有数十名战士竟不顾性命围上了他。
　　眼看那数骑要消失在树林之中，钟毅眼中寒光一闪，不顾受伤，冲进中间，瞬息间，已数人毙命。同时他的腰腹也换来数处伤口。
　　忽然颈后刀风一起，他回首欲躲时，却听“铛”的一声，后面的攻击被一把长刀挡住。
　　回望时，竟是孟天放。夜色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有那双黑色眸子反射着月光的寒芒。
　　压力顿然一轻。
　　钟毅嘴角忽然翘起，一刀劈开前面的人，竟不顾后面的攻击，向林中赶去。

　　白光一闪，钟毅躲过一刀，反手一挥。一声惨叫传来，又有一名敌人毙命。
　　孟天放已然赶来，数息间，拦截的匈奴士兵已一个不剩。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那耶罗为何会带了百骑正规军劫掠一个小村子？这让钟毅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他知道这些答案都在那耶罗身上。
　　二人对视一眼，纵马赶上。
　　忽然那耶罗胯下战马长嘶一声，栽倒在地，连着那耶罗也甩到一边。原来竟是踩到了地上的土坑里，生生折断了马腿。
　　那耶罗滚到一边，欲抽出腰刀时，带着寒芒的长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原来是你，孟天放！”那耶罗脸色铁青，缓缓站起。
　　匈奴军的营地刀剑声已息。一人纵马赶来，却是左哲：“禀告将军，一百二十八名敌军全部消灭。”
　　孟天放却没说话，他的脸色凝重起来。
　　钟毅心中一跳，大喝道：“小心？”
　　数道黑光从密林中袭来，“嗖嗖”几声钉到树上。
　　弓箭！
　　“是匈奴的斥候！”
　　钟毅终于知道那些不安来自哪里了。既然匈奴的斥候出现在这里，这附近必有大股敌兵。匈奴人在安阳城虚张声势，竟是要从西边绕过安阳城直接攻打玉门。
　　那么那耶罗他们不是因为劫掠而屠村，而是为了沿途灭口。

　　看到那耶罗欲趁机抽出腰刀，钟毅扑下马来，躲过了袭来的箭，用刀背敲晕了他。
　　这些斥候一个都不能放过，自己这百骑经过一天的奔袭，人困马累。一旦惊动附近的匈奴大军，他们恐怕一个都别想回去。
　　钟毅眼中寒芒一闪，从侧面潜入了树林。
　　孟天放把那耶罗丢给左哲：“先回去带兄弟们撤退，告诉侯爷，匈奴人欲绕开安阳城，从西边直奔玉门而去。”
　　“可是，将军您？”
　　眼看着钟毅潜入密林，孟天放眉头一皱：“你们先走，我们随后赶上。”说罢，却也潜进了树林。

　　静寂的林中漆黑一片。钟毅知道他没有远程攻击的武器，只能靠手中的这柄刀了。
　　他屏住呼吸，闭上眼睛。
　　轻微的响动传来。
　　在树上！却不知有几人。
　　他需要一个饵，而这个诱饵就是他自己。
　　他猛然从藏身处扑出来，不断变换着方向。
　　“嗖嗖嗖”数只箭射在他周围，更有几只擦着他的颈边掠过。
　　一只手猛然把他拉到树后，孟天放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不要命了。”
　　钟毅轻呼口气：“一共七人，左边一棵树两人，右边三人，后面的有两人。”
　　“你怎么知道？”
　　“感觉。”钟毅说罢看了一眼孟天放，忽然右手扬起。
　　寒芒一闪，长刀脱手而出。
　　黑暗中一声惨叫传来。一人从树上掉了下来。
　　“弓箭！”
　　孟天放会意，飞身而出，滚到尸体旁拾起掉落的弓箭，仰面一箭。树上又掉下一人。
　　他随即躲到树后捡起另一把弓，扔给钟毅。
　　钟毅却没有接，只是飞身来到他身边，拔出插在第一具尸体上的长刀。

　　深林中又恢复了寂静。
　　“还有五人。”黑暗中，钟毅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不用弓？”孟天放低声问。
　　钟毅却不答话，良久缓缓说道：“我没用过。”
　　孟天放眉头一皱，注视着身边的人，想说什么，却又把目光放在了黑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