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虚空都把我当男神》未来的诗蔻蒂

35、第10章 猩红圣歌Ⅱ

　　满面鲜血的背叛者松手的瞬间，主祭干瘪的尸首砰砰地砸在地上，干枯了的皮肉终于是连接不住他的躯体和头了，在半空中这具尸身就断成了两节先后落地，躯干首先头颅随后，被鲜血染红的白色圣袍在地上铺成一朵艳丽的罂粟花，面容扭曲干瘪的头颅在猩红的祭坛上滚了几下，最终以一个狰狞的姿态直直地盯向距它最近的克索斯。
　　就连看恐怖片也一定要拉着全家人一起的克索斯小少爷第一次直面如此鲜活的死亡，在主祭头颅的死亡凝视之下大腿小腿一起打颤，他被吓得脸色惨白，拽着母亲衣袖的那只手猛地加大了力道，几乎快要把芙莱雅的衣袖撕裂，可即使如此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死去主祭凝固的双眼如神话中的蛇发美杜莎那样将他石化，即使黑暗隔绝了他的视线，克索斯依旧浑身颤抖——他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上有一颗死人头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黑暗之中他甚至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该死的这不就应该是个无聊的、让人发昏的祈祷仪式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神逆转的剧情！？
　　由于父亲是红衣主教的缘故，光明一家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娱乐项目之一就是收看新闻联播节目，这个时候就连克索斯没写完的作业、伊安塔没练完的钢琴、芙莱雅没准备好的教案和莫斯利安第二天的工作计划都可以先放一放，福克西老管家会用各种手段保证一家人能够同时出现在电视机前收看那该死的新闻节目，准确地了解国家大事积累政治素养……就算是向来闹腾的克索斯也得耐着性子看完，否则第二天的小饼干就别想了！
　　托老管家强制要求的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浪浪浪的克索斯小少爷也对恐怖分子这些组织稍微有那么一点了解，虽然新闻里报的最多的是“某年某月某日在朝阳区人民群众帮助下执法队再次捣毁某处邪*教窝点/阻止将要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对于恐怖袭击和恐怖分子的印象就是“一群空有名声没有能力的家伙，宛如游戏里日常刷新等待被玩家推倒的零级反派”，还曾经做过“一拳一个恐怖分子”这种堪比羞耻play的英雄梦，然而当他今天真正意义上接触到这类人群时，他终于意识到……
　　——他确实是太天真了。
　　焦躁又害怕的小少爷紧紧地抓着母亲的衣袖，竭尽全力地把主祭惨死的模样从脑海里驱逐出去，拼了命地贴近妈妈和哥哥，这种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什么自以为是的尊严了，这种危急时刻就连平日里一贯看不顺眼的异母兄长都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和一群疯狂的暴徒相比，身上流着恶心畜生血的伊安塔真是太他妈的可爱了！
　　克索斯在心里骂了一串说出来会让他结结实实吃一顿男女混合双打的脏字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拼了命地向妈妈和哥哥靠近——教堂里的人们已经开始发疯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或许隐藏了什么能够影响他人精神的东西，克索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旁不断地挤来挤去，香水味和汗臭味混杂在一起，古怪又恶心的黑暗里传出压抑的哭泣声、鞋跟踩地的砰砰声、有人摔倒在地后又被他人碾过的哀号声……无数杂乱的声音混在一起，刺痛耳膜，让人从心底感到一种莫名的痛苦。
　　下一刻有比这些杂乱声音大得多的响声陡然响起，像一百个幽魂一起用他们长长的指甲在一块黑板上刮擦，又像精美的大型瓷器砸在地上摔得粉碎，或者乌鸦被拔去舌头前发出的凄厉尖叫，同时伴随着最开始那个女人的疯狂笑声，在这座巨大的建筑物内部响起，墙壁上反射回来的每个音节都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扭曲感和恶心感——
　　“——梦魇终将破茧，造访烈焰人间！”
　　伴随着那恶心的宣告声，漆黑一片的教堂忽然亮了起来，苍白的腐朽之火取代原本明亮的金红色火光在灯具内熊熊燃烧，这些阴冷的火焰来自某个死亡长存的异位面，以灵魂为燃料，一度是死灵法师和巫妖们的最爱——它们不止吞噬灵魂，也能汲取快乐和喜悦，替换以绝望和悲伤。
　　鲜血的法阵在半空中缓缓流淌，负面情感近乎无穷无尽地产生，黑暗中爆发的混乱让有些人受伤让有些人死去，信徒们流下的血被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紧密地凝成一线，从地面向空中蔓延，融入猩红法阵之中，再一次增强它的力量。
　　无数猩红的血线，如蛛网般密布整座教堂，诡秘的红色与腐朽的苍白交相辉映，整片空间呈现为凄凄惨惨的阴冷色调，阴森可怖。
　　与苍白之火一同产生的还有压过□□徒疯狂宣言的尖叫声，那声音刺痛了克索斯的耳膜，其中裹挟着的愤怒和惊惧让克索斯全身战栗，让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母亲的手臂——
　　“——克瑟！！！”
　　【注：克瑟是克索斯的昵称。】
　　——那是他妈妈的声音！
　　那喊声里隐藏的凄厉让克索斯头脑昏痛，他突然觉得手中紧握的躯干如此冰冷僵硬，而这时腐朽之火终于稳定，惨白的光芒完完全全地照亮了克索斯眼前的视界：
　　被几缕火光照亮的漆黑教堂当中，他妈妈手中紧握着法杖，脸上的表情既惊且怒；他异母的兄长站在一旁，紧紧地挡在继母身侧，身上绘制着诡异纹路的□□徒在人群当中穿梭，混乱中时而响起凄厉的嚎叫；祭坛下的人群一片慌乱，许多人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克索斯颤抖着抬头，他站在祭坛上，全身赤*裸遍布诡异花纹的女人将他拥在怀中，她的一条胳膊被他紧紧地抓着……
　　克索斯的呼吸仿佛停止了。
　　他用尽全部力气转动自己僵硬的脖颈，从上到下扫视这名□□徒。
　　他的视线滑过精致的蝴蝶骨，滑过对方那令所有女人艳羡的胸、腰、臀，滑过修长笔直的双腿，【位置，审核删除】……
　　年幼的小少爷深深地抽了一口气。
　　……那里同样有着男性的生殖器官。
　　仿佛是被他的反应所吸引，这名不男不女的□□徒低下头来，同样一寸一寸地扫视克索斯，同时伸展手臂，将他在怀中搂的更紧了些。
　　祭坛下的芙莱雅像一头失控的母兽那样发出狂暴的声音。
　　虽然因孩子被夺走而赤红了眼睛，但这位学院派的法圣此刻并不敢对着□□徒发动攻击——挟持克索斯的人妖毫无疑问也是一名法圣级别的强者，战斗上学院派的法圣远远比不上实战派，此时的芙莱雅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我jio得下一段莫得问题】
　　挟持克索斯的□□徒并没有去理会接近狂暴状态的芙莱雅，她伸手抚平了克索斯头上翘起的一缕呆毛，与手臂同样冰凉的嘴唇上有古怪恶心的黑纹狂舞，她用这双嘴唇在年幼的孩童额上留下了一个清浅的吻，动作温柔和蔼又自然，仿佛她就是克索斯的母亲，现在正在哄不听话的孩子去睡觉。
　　但凡是能看到她脸的人都不觉得这是什么母慈子孝的戏码，动作极尽温柔的同时她脸上露出了扭曲狰狞的古怪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怀里的孩子当成零嘴撕碎然后咔嚓咔嚓吞进肚子里去……她的动作和表情是如此地不协调，给人平添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凑近克索斯的耳朵，在小少爷汗毛倒竖的时候用诡秘熟稔的语调轻声说：
　　“我的名字是白塞科索沃【Bisexual】，可爱的小太阳。”
　　【作者注：Bisexual，双性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ta的嘴唇冲着克索斯的耳朵，眼睛却看着祭坛下方的位置，漫无目的，像是在搜索什么人。
　　站在芙莱雅身侧的伊安塔心里微微一震，这个人妖说话的语调里透出一种诡秘的熟稔感……但那种感觉，好像并不是对着克索斯的。
　　像是……借着某个人的存在，问候某一个不在她面前的灵血相连的故人。

　　灰白的腐朽之火点亮圣埃姆兰大教堂内部的瞬间，包裹住教堂的黑雾变得更加浓郁起来，开始从气态缓慢地向着液态转换，似乎那座教堂已经被卷入漆黑的异世界，而这个异世界正准备以此地为节点向着斐格文进发……祈愿广场上的人群已经被疏散完毕，由于此时中央圣所内正进行一场教皇和全体枢机卿们共同参加的重要会议，执法队的大部分人手都被抽调去进行保卫工作，于是城管大队接手了这项人群疏散任务，并预留出了一部分人手，在总队长的带领下留在祈愿广场待命，准备时刻应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
　　这支小队的尽职尽责让他们有幸目睹了接下来发生的壮观场面：
　　笼罩整座圣埃姆兰大教堂的黑色几近凝固之时，环绕大教堂的纯白圣辉……碎成万千星光！
　　由圣辉和信仰构成的网络覆盖了整个斐格文，但此时此刻其中的一个重要节点粉碎了……如果现在从高空向下看，圣埃姆兰大教堂坐在位置原本聚拢的明亮光辉被黑暗彻底吞噬，这一个纯白之点被涂抹成了绝对的黑……呼吸之间，笼罩整座圣城斐格文的信仰网络尽数崩溃！
　　斐格文的信仰网络并非刻意设计而来，作为教皇国的首都，一万年来这片土地上建立了太多的教堂、积累了太多的信仰之力，多到只要祈祷的人数达到一定限度，那些积蓄着的信仰之力就会被调动起来，顺着魔力回路自然而然地形成通道，最终自然而然地连成网络，成为这座神圣都城最后也是最强有力的屏障。
　　漫长的岁月里这片虔诚的信仰之网从未坍塌，即使是教皇国最衰败的时候它依然顽强地挺立着，白昼时刻圣辉的光芒比午时的太阳更加明亮……
　　但是今天，它崩溃了。
　　这消息的可怕程度对教皇国的人民而言不亚于圣神陨落！
　　斐格文城管总队长看着圣辉碎灭网络崩溃的那一幕，震惊与难以置信的心情在他体内糅杂交错，原本不怎么大的眼睛被他瞪的几乎就要脱出眼眶，“信仰网络崩溃”这个震撼性的消息像一万吨的大铁锤那样在他脑袋上来来回回地狠砸，砸得他脑子就要化成浆糊，耳腔里嗡嗡作响……最后这位一贯认真负责和蔼可亲的城管总队长狠狠一咬牙，穿着长皮靴的脚在地上用力一蹬，他反身扯住了身后同样目瞪口呆的城管队员，用足以震裂常人耳膜的音量对这位空间学派法师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皮尔博格！赶紧给我画你那个见鬼的圆圈！在圣所里开会的大人物们需要知道这边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声音震到回神的空间法师语无伦次地回复他：“但——但是队长，现在这个时候，没有许——许可，我们是不、不能擅自、传——传送的！”
　　由于某些原因，空间法师只要违反规定，一言不合就是吊销执照、撤职查办啊！
　　总队长抬手一巴掌就抽在了这个死抠教条的家伙脸上：“臭小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空间学派的混球哪个没擅自传送过？！死灵学派里那么多新鲜的脑子哪儿来的？！这种时候还跟我犟？快他妈给老子滚去报告！”
　　【作者注：本文设定中，空间传送方式有很多种，新手必学的基础传送方式叫做相位转移，类似HP中的幻影移形，新手空间法师经常在传送时一不小心搞丢自己的身体配件，比方说身子过去了脑子没过去之类的，所以亡灵学派特别喜欢在空间学派教学楼蹲守，闲来无事捡捡实验材料……】
　　空间法师在队长的盛怒之下抖着腿在空中画了个圈，赶在队长的铁拳锤下来之前跳进了空间门里，最终还是冒着被吊销空间传送执照的危险跑去报告情况了。
　　城管紧急条例之一，遇见超凡力量相关的恶性事件时不要打手机，防止魔网能量波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时应派专业空间法师进行情况汇报。
　　总队长盯着法师画的圈消散在空气里，转过身去继续紧盯圣埃姆兰大教堂的情况。
　　他在斐格文城管大队里干了几十年了，清楚地知道那群斐格文顶端的大人物们召开这种等级的机要会议时是不会受到任何外界情况干扰的，这种时候他只能寄希望于教廷里供着的那一群法圣给力一点……信仰网络直接崩溃，这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总队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注视被一片漆黑吞噬的教堂。
　　——但愿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