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之江山美人》顾夏天

16、第十六章 活死人墓

　　待到酒肆时，只瞧见店家换了对中年夫妇，哪里还有黄药师的踪影。倒是给赵尘留了封信，赵尘瞧见信上龙飞凤舞的写道：“我瞧着你与这女娃有缘，便收她为徒罢。”当真叫赵尘哭笑不得。赵尘无奈，若是寻去寻黄药师，这些个高人皆是行踪不定，如何寻得。何况，自己着急回终南山，若是多加逗留，又恐古墓生变，只得买了些干粮回到车中另做打算。
　　陆无双瞧见赵尘回到车中，便是低头沉吟，自是不敢打扰。赵尘虽不与自己说，但瞧着赵尘眉头紧锁，便也是想到赵尘自是在为自己为难，开口道：“全真教可是收女弟子？”赵尘哪知她心中所想，稍一沉吟，道：“除去孙不二，便是没有女弟子了，大抵是不收的罢。”陆无双听赵尘这话，不禁凄然道：“这天下之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么。”
　　赵尘瞧着陆无双凄苦的模样，心想此事与自己当真是脱不开干系，心下也是愧疚的很，叹道：“也罢，既是天意如此，你可愿拜我为师？”陆无双在慌庙中已是瞧见赵尘的身手了得，与自己又有救命之恩，焉有不愿之理，心中大喜，答道：“自是愿的。”转念一想，全真教不收女弟子，自己又怎可拜他为师，叫他为难，又道：“这全真教是不收女弟子的。”
　　赵尘笑道：“这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得。”瞧见陆无双仍是一副不信的神情，又道：“你只管信我，若是我要收你为徒，全真教的规矩自是奈何不了我的。”陆无双见赵尘的模样不似作假，赶忙便要磕头，赵尘抬手扶住陆无双，道：“这拜师之礼还是去终南山再行罢。”赵尘心想，古墓大小事宜皆是小龙女所管，这收徒之事自是要问过她才是。
　　陆无双叫赵尘扶起身子，又听赵尘这话，心中料想赵尘此时不叫自己拜他为师，必是怕坏了规矩。到时只怕便会置自己不顾。转念又想，赵尘冒死救自己出来，一路上又是悉心照顾，哪能怀疑与他，便是他不收自己为徒，自己也是会记住他的恩情当下点头道：“我听师父的。”
　　赵尘哪知这陆无双片刻之间想的这般多，只道这女娃乖巧，又是瞧了眼她的腿伤，这才驱车向西北奔去。赵尘猜想李莫愁必是要去终南山，唯恐叫与她撞上，未敢回复妆容，与陆无双晓行夜宿，不几日便渡过黄河，来到陕西。
　　赵尘一到陕西便觉出不同来，此时道上三三两两的汉子结伴而行，皆是去终南山方向。赵尘哪能不知是何缘由，又听见这些个江湖莽汉口无遮拦，皆是对小龙女评头论足，心中大怒，却也知此时不可多生事端，只气的面色铁青，青筋爆出，暗道：“侮辱龙儿，必是要叫你们吃尽苦头。”好在脸上仍是带着面具，倒是叫旁人瞧不见他的脸色。
　　这一天到了樊川，已是终南山的所在。赵尘此时满心惦念小龙女，也顾不得与那些个江湖莽汉置气，将陆无双负在背上，避开众人，转往古墓的密道。陆无双瞧见赵尘愈走愈是偏僻，心中不解，这全真教闻名江湖，前来求师之人甚多，哪能将道观建在个僻壤之处。又瞧见赵尘东拐西转，倒是熟悉的紧，不像是不识得路，心下更是不解。
　　不到一顿饭的工夫，赵尘便将陆无双带到墓前。赵尘瞧见墓门紧闭，这才放心，将陆无双放下，转道：“到了。”陆无双大惊，道：“这全真教怎得在个大坟里。”赵尘摇头道：“这可不是甚么全真教，我可未曾说过我是全真门人，是李莫愁自己想岔了。”陆无双听赵尘这话倒是松了口气。
　　陆无双与赵尘一路走来，虽不开口，心中却是委实担忧的紧。自古皆是师命难违，料想若是全真教不收女弟子，赵尘自是不会为自己违抗师命。若赵尘果真弃自己于不顾，自己便是一丝去处也无，这时忍不住开口道：“那咱们派叫什么名字？”
　　赵尘听她说“咱们派”，不禁蓦然有感，暗道：“若是我终究抛不开仇怨纷争，不能在墓中陪龙儿到老，有这女娃陪她，也是好的。”转念又想到陆无双与李莫愁恩怨纠葛，叹道：“我们这派原先没有名字，后来李师姐下山，自称古墓派门人，我们派便叫做古墓派。”陆无双道：“师父武艺这般好，想来那李师伯必是个厉害的人物。”赵尘道：“师姐武艺自是高超，你也是见过的。”
　　陆无双大惊，自己自幼在嘉兴陆家庄，这古墓派门人哪里听过，便是见过的江湖人物也是寥寥可数，开口问道：“我果真见过我怎么就记不起呢？”赵尘叹道：“我这师姐出手狠辣，江湖人称赤炼仙子，也有人叫她做赤练魔头，我这般说，你可是记起来了。”陆无双一呆，转及大怒，喝道：“你与那女魔头既是一伙的，救我作甚，这般羞辱与我，觉得有趣么？”
　　赵尘摇头道：“我救你是受你表姐程英所托，本想着叫你虽黄药师习武，却不是与李莫愁一伙。”陆无双道：“你既是那女魔头的师弟何苦救我，这女魔头定是在这墓里等我进去了。”赵尘摇头道：“师姐作恶江湖，早已叫师父逐出师门，你大可放心，这墓中她是进不来的。”
　　陆无双听李莫愁被逐，又是被赵尘一路照顾，终是小孩心性，哪里分的清楚，又是想了一会，开口道：“你是个好人，我还是要拜你为师的。”赵尘瞧见陆无双嘴唇紧抿，泪珠在眼间转了几转，又被忍了回去，这般倔强模样，委实可怜的紧，叹道：“我知晓你心中恨极了师姐，你只管练好武艺，这寻仇之事，我自不会拦你。”
　　陆无双便是扑通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道：“弟子定不会偷懒，早日学好武艺，为父母报仇。”赵尘毕竟与李莫愁同门姐弟，此时听陆无双这般说，心中一堵，却是不知如何回话，只得转开话题，道：“你能不能入门，还要叫小师姐点头才成。”瞧见陆无双仍是跪在地上，只恐对她腿伤无益，赶忙扶起，宽慰道：“你且放心，小师姐好相处的紧，自是不会为难于你。”
　　陆无双待要开口，只听见“咔咔”声响，一抬眼便瞧见墓门竟是兀自打开。赵尘瞧着天色尚早，料想此时必是孙婆婆下山采买。忆起自己初时见到孙婆婆被好生惊吓，虽是知晓婆婆待人极好，可是相貌却是极丑，难免有些担心陆无双被孙婆婆吓到，说出些个伤人的话，还是早些提醒些，开口道：“这婆婆长得差了些，待人却是极好的，你莫要叫她吓到。”却是忘了，自己此时仍是戴着人皮面具，脸上木无神色，也是奇丑无比。
　　陆无双听这话险些笑出声来，心道这赵尘长得这般丑自己都不怕，怎会叫别人吓到。莫不是这古墓派皆是些个相貌极丑之人，适才躲在古墓之中，原来竟是见不得人。她年纪尚幼，虽遭此大难，想法却是简单的紧，一作此想，便觉又礼，便是瞧向赵尘的目光中也是带了些怜悯。陆无双瞧见墓门全开，便是瞪着眼睛要瞧瞧这婆婆的相貌是有多骇人。
　　陆无双被赵尘挡了视线，却是瞧不见来人相貌。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说道：“你既已回来，呆在外面作甚么？”只瞧见赵尘身子一震，眼睛睁大，紧接着便是转过身去。陆无双没了遮挡，这才瞧见来人模样。
　　只见是一个极美的少女立在墓前。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尤似身在烟雾中，看来约十六七岁的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那少女走近赵尘，瞧了赵尘片刻，秀美微蹙，伸手轻抚赵尘脸颊，道：“你戴这个丑东西作甚，瞧着这般不顺眼。”手下用力，便将赵尘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只撕得赵尘脸颊生疼，抬手用力的揉着脸颊道：“怕叫师姐认出来，时间久些便忘了。”那少女瞧见赵尘将脸颊擦的通红，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道：“这般大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赵尘的脸颊与她的手掌一碰到，便觉她手掌寒冷冰凉，当真是受用无比，便是疼痛也是轻了些，将她的手掌握在手中，笑道：“不是有你么，我有你照顾便是了。”
　　陆无双大惊，赵尘还告与自己是个老丑妇人，怎得出来的竟是个仙女。又瞧见仙女竟是在赵尘脸上撕下了快脸皮，只觉得背脊发凉，心道：“这两人莫不是妖怪变的罢。”她自幼胆大，偏生怕这些个鬼怪妖魔，初见到古墓时便觉有些害怕，又瞧见墓中走出个苍白少女，这少女偏又生得极美，倒是像极了妈妈讲的在荒庙勾引书生的狐妖，再瞧见这少女竟是将赵尘的脸皮撕了下来，更觉诡异无比，心中断定这两人皆是妖魔所化，定是要吃了自己，哪里还站的住，转身便要跑。毕竟是脚伤未愈，还未走出一步，便是摔倒在地上，“哎哟”一声，叫出声来。
　　赵尘听到叫声，这才想起陆无双来，转身瞧去。赵尘先前背向陆无双，虽被摘了人皮面具，却仍是未叫陆无双瞧见。陆无双心道这赵尘此时必是个青脸獠牙的妖魔模样，索性闭上眼睛，不叫自己瞧见，便也不害怕。人本性便是这样，遇到害怕之事，往往便是选择自欺欺人，还道是保护自己，其实却是自暴自弃，生生失掉了逃跑的机会。
　　赵尘瞧见陆无双跌倒在地，紧闭双目，一副惊恐的模样，哪会知道陆无双心中所想，倒是大惑不解，也不知陆无双叫什么吓成这般模样。若是出来的是孙婆婆，陆无双这般模样倒也说的通，可这出来的是师姐小龙女，生得极美，看都看不够，怎得吓成这般模样。
　　这个极美的少女便是赵尘的师姐，活死人墓的主人小龙女。其实今日便是她十八岁的生辰，只是长居古墓，不见日光，所修习内功又是克制心意的一路，是以比寻常同年少女似少了几岁。这日孙婆婆下山采买些生活用物，小龙女在墓中听到玉蜂的声音，心中猜想，许是赵尘回来了，出墓查察，这一出墓门便瞧见赵尘穿了身青衫，背身说些什么。
　　小龙女初时被赵尘挡住视线，又是专注的瞧他。未曾瞧见他身后有人，此时顺着他目光瞧去，便是瞧见了个八九岁的女娃，跌倒在地上，又是瞧着赵尘，道：“这孩子闭着眼睛，做甚么啊。”赵尘笑道：“瞧见你吓到了罢。”
　　小龙女瞪了赵尘一眼，走到陆无双跟前，瞧了瞧她的腿伤，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角，瞧她是否发烧。陆无双与她手掌一碰到，但觉她手掌寒冷冰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更是觉得自己所想不错，颤声道：“女鬼姐姐，我未做过坏事，你可莫要吃我。”小龙女一愣，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赵尘见陆无双这般模样，微一沉吟，便是想到其中关键，不禁笑出声来，道：“这女娃娃长得细皮嫩肉的，是蒸着吃好些，还是煮着吃好些呢，不若便生吃了罢。”陆无双身子一颤，便要哭出声来。小龙女道：“莫怕，他骗你的。”又转头瞧了眼赵尘，嗔道：“你吓唬她作甚？”
　　赵尘笑道：“她将你看作女鬼，我吓唬她一下，无妨的。”陆无双这才睁开眼，瞧见阳光打在小龙女的身上，地上的影子清晰可见，哪里是什么女鬼。陆无双脸一红，低垂了头，甚感羞愧，但随即用眼角偷偷瞧了眼小龙女，见她正望向自己，忙又低下头来。赵尘道:“可是瞧清楚了？”
　　陆无双自是知道自己想岔了，当真是丢人的很，挣扎的便要站起，小龙女在一旁轻扶。赵尘又道：“这位便是我师姐小龙女，也是我古墓派的掌门人。”陆无双这才抬起头来，与她目光相对，只觉她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冷若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悲，是愁是乐，竟不自禁感到恐怖。一想到这小龙女为古墓派掌门人，自己拜师之事只怕也是她说了算的，赶忙跪在小龙女面前，道：“弟子陆无双拜见掌门师伯。”便是磕了三个头。
　　小龙女倒是未料到陆无双这般，也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又瞧着赵尘。赵尘怎不知小龙女何意，这收陆无双为徒虽是形势所逼，也终究思虑不妥，抬手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我瞧着这孩子可怜，便收她为徒了。”瞧见小龙女仍是凝视自己，又道：“你瞧我们墓里这般冷清，叫这孩子给孙婆婆做个伴也是好的。”
　　陆无双见小龙女面色冷然，料想小龙女必是不愿叫自己入这古墓，又是磕了个头，道：“师伯放心，弟子定会好好习武，绝不叫师门丢脸。”小龙女道：“我派弟子不入江湖，有何脸面可丢。”低头深思了片刻，又道：“我古墓派的规矩你可是知晓？”陆无双与赵尘一路走来，哪里听他说过师门规矩，便是这门派名字也是方才才知，抬眼瞧向赵尘，这才看清赵尘模样，不禁一呆。此时赵尘摘了面具，儒雅俊秀，哪里还是之前相貌丑陋的小道士，分明便是个浊世佳公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