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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柳暗花明 ...

  •   在一阵绵长浓烈的痛感中,西门踏月醒来了。他模糊的感觉到自己正趴在草地上,于是勉强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堆奇形怪状的草木。大概是这些植物有刺,西门踏月将身体稍微挪动一点,就觉得肌肤某处有痛感。当然,西门踏月根本没力气多动弹。
      意识逐渐清晰,西门踏月记起自己这是摔到了崖底,两条腿都痛得已经麻木,一只胳膊也没有了知觉。更让西门踏月难以忍受的是,脸上又痒又痛,让他很想用手去挠。西门踏月仔细看看周围的植物,发现它们颜色瑰丽、满身小刺,不禁自嘲的想:“跳崖都不死固然幸运,但掉进毒草堆里,恐怕也是命不久矣。”看来他脸上是被这些不知名的毒草扎伤的。
      西门踏月最终还是没有用手去挠,除了怕毒素渗入血液,还因为他一只胳膊摔伤,另一只早在崖上就被他自己刺伤了。大难不死后,西门踏月等来的不是后福,是四肢都不能动弹,整张脸被扎伤却连换个姿势都不能的,可悲境地。绝望的深呼吸一下后,随即而来的疼痛感让西门踏月意识到他的肋骨大概也断了几根。
      挣扎了几下,西门踏月绝望的在疼痛中闭上双眼。跳下悬崖的那一刻,他本就抱了必死的决心。劫后余生也的确让他看到了希望,没想到命运不过是为了多折磨他一会儿。西门踏月安静的开始等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西门踏月的脸上的伤口开始溃烂,伤口里不知涌出了什么液体,淌进了他的嘴角。西门踏月无可奈何的忍耐着,他身上开始忽冷忽热,终于晕了过去。
      猛烈撞击带来的疼痛,让西门踏月不得不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拖行,艰难的仰起头看去,只望到一个模糊的背影。那人拽着西门踏月受伤的两条腿,粗野的任由对方的身体摩擦或撞在障碍物上。西门踏月虽然虚弱到了极点,还是痛得□□起来。但是那人充耳不闻,还是飞快的走着。
      西门踏月晕晕乎乎的,发现自己被拖进了一个低矮的山洞,他躺在角落一堆柔软的兽毛上,环顾四周,不禁怀疑自己被别人当成了猎物。躺在舒服的地方,他的体力稍稍恢复了点,人也清醒起来。这时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朝他走来,西门踏月心里一惊,却发现对方贴了些东西在自己脸上,凉凉的,灼痛了早已麻木的伤口。接着,那人又帮西门踏月处理四肢的伤,同时西门踏月每一处伤痕,都被涂上了那种凉凉的东西。
      西门踏月明白过来,山洞的主人是在救他,那种凉凉的大概是什么草药,从自己身上那些用树枝和藤蔓接好的断骨来看,这位救命恩人的手法十分娴熟。看来这次是死不了了,西门踏月心情复杂的轻叹一声。
      西门踏月安稳的睡了一晚,在第二天早晨阳光晒进山洞时才醒来,他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脸上和身上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西门踏月正在四处乱看,山洞的主人从洞口钻了进来,西门踏月趁机看清了他的样貌,这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头发蓬乱看不清样貌,身上只缠着几块兽皮,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紧实。他一幅野人的打扮,可又没有传说中血腥野蛮的举动,他只抱着几颗野果回来。
      西门踏月试探着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野人”一抬头,额前的几撮乱发下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他愣了一会儿,将手里的野果扔到西门踏月旁边。西门踏月虽然是个寡言的人,面对这个完全不做一点回应的主人,心里也感觉到诧异和不适应。“野人”默默的在他身边坐下来,替他换上新的草药,西门踏月又开口道:“谢谢。”“野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惶惑的看他一眼,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继续。
      至少现在西门踏月清楚,这个“野人”并不是聋子,只是不懂得如何交流。想想也是,一个人在山洞里生活,也的确不需要说话,不知道他是没学过说话呢,还是天生就是个哑巴?西门踏月探究的打量忙碌的“野人”。“野人”给他换完药,就坐在一边,抱着膝愣愣的望着洞外。西门踏月也沉默的看着他。
      这个山洞低矮潮湿,只有早上能照到些阳光。几天之后西门踏月才发现这点,他躺的地方则是一天到晚都没有阳光。西门踏月并没有不习惯,他反倒觉得,终日躺在漆黑阴暗中,对现在的他来说更加舒服。但“野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突发奇想似的,从某天早上开始,开始笨拙的挪动西门踏月,直到阳光晒到西门踏月身上。
      西门踏月一开始任由他挪动,毕竟自己吃喝拉撒都被人家照顾,虽然不情愿也不想辜负对方一番好意。但每天都被挪来挪去,伤口被拉扯得隐隐作痛不说,暖烘烘的阳光也让他不舒服。这天“野人”又架着西门踏月的上半身,想把他拖到洞口晒太阳,西门踏月突然挣扎着摆脱了对方,用开始好转的手臂撑着身体挪回了原地。
      “野人”倒被吓了一跳,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挠挠头看着西门踏月。西门踏月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想晒太阳。”怕“野人”听不懂,他用手指指洞口,又摆摆手。“野人”似懂非懂的坐下来,直愣愣的望着西门踏月。
      西门踏月苦笑着说:“晒太阳太有活着的感觉了,可惜我本没有活着的理由。”他靠在身后的墙上,抬起手来摸摸脸,因为草药的缘故,他的脸已经不再溃烂,留下的只是一道道疤痕。西门踏月以前并不爱美,然而他终究青春年少,想到自己变得丑陋不堪,还是悲从中来:“苟且偷生,还是冷冷清清,比较好。”“野人”还是懵懵懂懂的,走过来靠着西门踏月坐下,疑惑的望着他。
      西门踏月转过头来,正对上“野人”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心里不禁一动。他问身边的“野人”:“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看对方没有反应,西门踏月嘴角微微一弯:“我的名字也没有意义了。”像自言自语般,轻轻说:“我比你幸运一点,以前我的生命里,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人。”他停顿一下,深深的叹口气道:“可惜现在,我们都是孤身一人了。”他垂下眼眸,眼泪从眼角滑下。
      “野人”看见西门踏月流泪,无师自通的伸手搂住了他,被搂住的西门踏月一怔,随即放声痛哭。
      有时候,身边出现另一个人,对拥有回忆的人来说,不是相依为命的安慰,而是与过去分离的残酷证明。西门踏月不是第一次落泪,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在他落泪的时候给他安慰。
      那天以后,“野人”不再挪动西门踏月,他反而爱上了和西门踏月一起坐在黑暗中。面对这个完全不说话的伙伴,西门踏月倒更加容易开口。完全的安静,让他把心里的话一点点讲出来,他的经历,他的喜怒哀乐,那些埋藏在心底的东西,如今他竟然全部都倾诉出来:
      “我其实很想念我娘。我不怨她丢下我,我只希望自己不是西门吹雪的儿子。”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打败我呢?我跟他们无冤无仇,却要一个个杀了他们。”
      “我想不通,爹当初为什么要娶妻,他也会爱上一个女人吗,我不信。”
      “我第一次见到天哥,他很聪明,我开始崇拜他,把他当一个无所不能的小哥哥。后来渐渐长大,发现他也有缺点,武功也不如我。可是我还是觉得他很好很优秀。忘了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喜欢他,死皮赖脸的黏着他,以为他总会明白我的心意。没想到。。。。。。”
      “男人喜欢男人,是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不,不。天哥的两位父亲,在一起这么多年也很幸福。他不是不能接受男人,他只是不能接受我。呵呵,一厢情愿才更可笑吧。”
      西门踏月痴痴的说着,“野人”坐在他旁边安静的聆听,黑暗中的两人都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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