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Kanon元亦

3、序章．三

　　苍安城可以算得上是东大陆最繁华的城市，当然也是最大的城市，同时，还是东大陆唯一有城内交通系统的城市。

　　“这个……能当交通工具？”阮止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

　　铁皮盒子和他的腰齐高，约摸一米宽，两米长，盒子后面开了个口方便人登乘，仔细看才能看到盒子底还有三个小巧到可怜的轮子。盒子里立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的老头，满头斑白，一脸的纵横沟壑，他鹰钩鼻上架着的眼镜都快比瓶底厚了。

　　老头慢吞吞地扭头看了阮止一眼：“年轻人，第一次来苍安吧？”

　　何玄青和王凯大呼小叫着‘终于有车路过了’之类的话，从搭车站的站台上跳进铁皮盒子里。

　　“还愣着干嘛，快上来啊小止，” 何玄青见阮止依旧呆呆地站在站台上，连忙招呼他：“这是苍安城最有特色的交通工具‘魔术盒’，你之前肯定没坐过。”

　　阮止虽然还是不大相信，眼前这个跟垃圾场里捡出来的、废品包装盒似的东西居然能坐，但是还是提着重剑跨了上来。王凯已经在前面连比带画地跟老头讲目的地地址了——她生怕老头像大多数这个岁数的老人一样：半只脚踏进坟墓了，多多少少地有点糊涂。

　　老头缓缓地点着头：“物流安全监督中心，我知道，我知道，那地方现在天天忙得像一锅粥。”语速慢得像蜗牛爬一般。

　　阮止好奇地在盒子里左摸摸右摸摸：“这盒子怎么动起来的？如果我的常识没问题的话，人类还不能让手推车自己跑啊……啊！！！！！！！！！！！！！”

　　魔术盒突然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差点没把他甩出车外。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飞速后退的街景，只能感觉到一些五颜六色的虚影从眼前掠过。风刮得人脸生疼，就像有没开刃的小刀在皮肤上割一样。

　　“魔术盒下方有机械装置，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学机械工程的才懂那玩意，大概就是一个零件动了就会带动另一个零件动起来。一些会运用态能量，但是没取得态术士资格证的人，利用态能量源源不断地冲击最关键的那个零件使其不停运动，以此驾驶魔术盒。”王凯虽然提高了声音解释，但是在烈烈的风声中还是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魔术盒像一发出了膛的子弹一样，横冲直撞地飙出好几条街道，冲过一座大桥，碾过一片碎石嶙峋的工地，最后在一座金灿灿的大楼前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阮止跌跌撞撞地从车上冲下来，扶着路边的树就吐了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体质真差。”老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念经般地嘲笑他。

　　王凯和何玄青也依次下了魔术盒，虽然没有阮止反应那么大，但脸色也很像冬天里的小白菜。何玄青颤悠悠地从怀里掏出钱夹，数出三个纳币递给老头，伸出去的手还有点微微的发抖。

　　老头摇摇手指：“年轻人，四个。”

　　“四个？”何玄青一脸茫然：“我们只有三个人。”

　　老头淡淡地说：“那个武器修炼者，带了把重剑，尽管只含有百分之五十的玄铁，但是也得有百余斤沉……跟上来了四个人，有何区别？”

　　何玄青心里感到这钱算得有点冤枉，但又觉得老头说的有几分道理，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嗯？”老头把手递到何玄青的鼻子底下。

　　何玄青一咬牙，从钱夹里又多拣出一个纳币，有点不甘不愿地递给老人。

　　老头满意地把钱装进口袋，动作依旧迟缓得像电影慢动作一样，他斯文条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悠悠地开了口：“百分之五十的玄铁，百分之二十的青耀，百分之十的精钻，应该还有黑柔岗和聚态岩的成分……很有意思的搭配，年轻人。”说完，双手一拍魔术盒的盒身，如闪电般离开了。

　　阮止觉得自己把前一天的早饭都吐出来了，吐得眼睛有些发花，完全没注意听老头说了些什么。王凯走过来拍着他的背脊给他顺气：“其实我们之前乘坐的魔术盒开得都挺稳的，这个老爷爷，嗯……有点奔放。”

　　王凯说得倒是没错，至少回程的时候，驾车的金发少女将魔术盒操控得稳稳当当，毫无颠簸之感。阮止的心情很舒畅，本来他是怀着上断头台的觉悟爬上车的，没想到却是一次愉快的行程。他抱着从物流安全监督中心领回来的包裹，舒服地靠在魔术盒的护壁上，眯着眼欣赏苍安城美丽的街景。

　　王凯的心情却不大美丽，坐在车上发着脾气，何玄青好声好气地站在她旁边安慰她。

　　“你没看那个女人的态度！” 王凯咬牙切齿地狠声说：“给客户尽可能好的服务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只不过催促她快点把包裹从仓库取出来，她就那样怪模怪样地嘲讽我！”她伸手掐掐嗓子，咳嗽两声，故意用尖细的声音模仿道：“哎呦喂，小姐你真以为自己是上帝了，催催催，我们每天要处理多少邮件你知道么，别说您呐只是个连正规军资格都没有的态术士，就算张天梁团长亲自来也得慢慢侯着！”尖酸的语气学得倒是挺像。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哎，你看那个广告牌！” 何玄青突然跳起来激动地喊：“古江公司出《上古飞仙3》了！”

　　“什么？！我连买《上古飞仙2》的钱都没攒出来呢，啊，不对，连《上古飞仙1》都没通关呢！居然就出第三部游戏了？”

　　阮止顺着他俩的目光看过去，一座用巢裂石作外墙的大楼上有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绘着瑶池天域、羽衣仙人，设计得仙风道骨味道十足的字体拼写出诱人的游戏广告：修仙千载，历天罚九重，只为与你生死与共——上古飞仙3启售。

　　被天雷劈那么多次，花那么多时间，就为了和一个人同生共死？阮止想，多傻的游戏啊。

　　另一边，王凯和何玄青已经换了话题，开始讨论起第二天的行程来了。

　　“从这里到永安态学院大约240公里，其中我们要经过一片未被夺回的沦陷区，大约是107公里，我们明天一早出发，晚上在离沦陷区10公里外的平原上扎营。” 何玄青在膝盖上摊开一张边缘有些破破烂烂的地图，用手指点着地图上的一块平原：“然后第二天急行军连夜越过沦陷区，我估计这个任务之所以能评到二星完全是因为要过这块该死的地方。你看这块地，”他用手指在地图的另一块地方上敲了敲：“ 有个小镇子，居民特别顽固，不愿离开家乡去大城市居住，但是正好，我们越过沦陷区就可以来这里睡一觉吃点东西。之后就可以轻松愉快地逛到永安交任务了。”

　　“玄青，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态术士管理中心租一辆车做这次任务。”王凯一边看地图一边提议。

　　“你想什么呢？” 何玄青立刻反对：“租车会花掉我们一半的赏金，又没有时间限制，必须是走着去啊！”

　　“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什么？”

　　王凯看向阮止：“现在我们的队伍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小止从今天开始已经加入了我们。今天早上那个老头说的话你还记得么？他的剑有一百多斤，他还刚毕业没什么实战经验，你确定让他背着剑和行李走二百多公里？”

　　“没事没事，我平时每天都背着剑跑步两小时训练自己，这点路没问题的，不用专门为了我租车！”阮止连忙阻止。

　　何玄青考虑了一下，说：“先讨论下要带哪些装备吧。”

　　结果，就算阮止再三保证了自己体力好得像牛一样，何玄青还是去态术士管理中心租了一辆军用岩甲车回来。

　　“又不是为了你租的，我只是觉得晚上睡在车里比睡在露天安全多了。”他这样告诉阮止。

　　而王凯的说法是：“我们要去的是永安城诶！东大陆最有名的态术士学校在那里啊，服装制造业在东大陆也算比较发达，去一次不买几包衣服回来怎么对得起自己？我要买至少三十套米妮夫人的衣服，上次常雪从永安带了条米妮夫人的裙子，简直美到爆！不租辆车怎么往回运衣服？”

　　阮止很无奈：“我真的没那么娇弱啊，不骗你们，租车根本没意义啊。”

　　不过，最后车子还是租得算是有一定意义了。

　　“你们租车了？”晚餐的餐桌上，郑纶一边将饭后甜点：南瓜烧麦端上餐桌，一边问自己的三个房客。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愉快一笑：“太好了，让我搭你们的车一起去永安吧，像我这种不会运用态的人，这辈子还没机会出过苍安城看看呢。”

　　六目相对，餐桌上顿时安静了。异虫肆虐时代出生的少年一辈子也没离开过一个狭小的城市，听起来真是令人同情，可是……

　　“可是……路上很危险啊，又不是去家里后花园逛逛。”王凯率先开口了。

　　“你们三个都那么厉害，一定能保护我。” 郑纶的眼里浮现出一片一看就假惺惺的雾气。

　　“你还是呆在苍安比较好。”何玄青坚定道。

　　“下个月房租减成150纳币。” 郑纶眼睛中的雾气瞬间消散。

　　“好的！没问题！来吧房东大人！”

　　反正那片沦陷区与其它沦陷区相比较而言，还是比较安全的。要是三个态术士都保护不了一个普通人，还谈什么将来成为正规军？更何况还有号称百虫不侵的岩甲车呢！何玄青是这么想的。